帝辛二年正月十五,冊後大典順利完成,元帝藍北墨於鳴瀾殿之中賜婚將軍蘇楚軒與護國將軍寧楚塵之女寧悠然於正月二十日完婚。
鞭炮齊鳴,轎攆緩緩落地,蘇楚軒的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禮過之後,擡腳將轎門踢開,向寧悠然伸出一隻纖長的手。
喜帕之下,寧悠然的臉色緋紅,看着那雙漂亮的手有些怔然,白皙而纖長,絲毫不像帶兵打仗之人所擁有的手指,她輕輕將手放在了上頭,握上去的時候能夠明顯感覺到指腹部的薄繭,溫暖而乾燥,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讓寧悠然的心不免有些顫抖。
蘇楚軒緊緊的拉着那隻手,他知道,這是寧悠然鄭重其事的將她的未來都放在了他的手中,牽着她走出了轎門,緩緩的朝着正廳走去。
蘇楚軒父母早亡,此時坐在上座的便是寧楚塵與寧夫人,二人皆是一身華服,已經在廳中與來往的賓客交談了起來。
待到兩人走進來的時候,寧楚塵的眉眼裡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意,與寧夫人相視一笑,眼帶笑意的看着前方的一對璧人,等待着婚禮的開始,
新郎新娘在此,吉時也馬上就到了,一旁的典儀官將大紅色的綢花遞到了蘇楚軒的手中,然後又將另外一頭塞到了寧悠然手中。
在場的賓客此時雖然看不到寧悠然的容貌,但是隻看那纖細的身姿和婀娜的體態,也能夠想象的到那張美麗的容顏,不禁發出了讚歎之聲。
正座之上,安長溪一副平常的打扮,看着兩人慢慢的靠攏在一起,臉上帶着無盡的笑意,終於,她沒有辜負蘇楚軒,也沒有讓寧悠然等的太久,如今他們能夠幸福的在一起,就是她最大的冤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蘇楚軒小心翼翼的牽着寧悠然走進了房中,望着蓋着喜帕的寧悠然,心跳不由得開始加速,溫柔的眉眼停在那方喜帕之上,心底幾乎涌出了一種衝動,想要立刻將她的喜帕掀開的衝動。可是現在卻不是時候,一會兒還要出去敬酒,這樣美好的一幕只能夠留到深夜的時候。
“新郎官哪裡去了?快出來啊!”便在此時,外頭響起了叫喊聲,若是蘇楚軒還不離開的話,只怕就要鬧洞房了。
這樣的事情自然無法耽擱,蘇楚軒收回目光,朝着寧悠然溫柔的說道:“悠然,我現在要出去接待賓客了,大概晚些時候才能夠回來,若是餓了,就先吃些點心,等我回來。”
“進去陪陪夫人。”走到門邊,蘇楚軒突然對一旁的青梅說道。
青梅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片刻才明白了過來,走入房間對着寧悠然道:“小姐,哦不,夫人,您餓嗎?”對於突如其來的改變,青梅還真是頗爲不習慣。
寧悠然聽着她的稱呼,心裡好笑,搖了搖頭,她早上已經吃了很多的東西,
倒是一點不餓,只是稍微有些累了,便道:“我不餓,你是不是餓了?忙活了大半日了。”
聽着外面的道喜聲,青梅搖了搖頭道:“小姐,不,夫人,奴婢一點也不餓呢。”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被敲響,寧悠然透過喜帕看了一眼,卻看不真切,輕聲問道:“是誰啊?”
“悠然,是我。”安長溪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倒是讓寧悠然下了一跳。
“青梅快去開門,皇后娘娘來了。”說着,寧悠然再也不復方纔的沉穩,一把掀開了喜帕,便見安長溪已經走了進來。
“參見皇后娘娘。”青梅道。
“先下去吧,我有話與你家夫人說。”安長溪擺擺手,絲毫沒有一個作爲皇后的威嚴,笑笑說道。
看着掀了喜帕的寧悠然,安長溪不由得失笑:“若是一會兒軒哥哥過來見到你連喜帕都都掀了,只怕會無語凝噎。”
寧悠然哈哈一笑,卻並不在意,伸手拉着安長溪坐在了榻上,雖然如今她是皇后,但兩人卻還像是從前一樣,並沒有因爲這所謂的“君臣”而拉開距離。
“等他回來我肯定會蓋上的。”寧悠然挑了挑眉道:“對了長溪,你不在你的皇宮中呆着,怎麼還過來了?不是說念兒生病了嗎?”
“今日是你的大婚,若我只送上賀禮人不到的話,只怕某些小姑娘會說我對她不如從前,念兒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便讓雲意看着,我就過來了。”安長溪道。
寧悠然點點頭,復又說道:“那二哥呢?二哥怎麼會讓你穿成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過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暗紅色的長裙,安長溪不由得搖了搖頭道:“他在處理突厥的事情,所以就讓我一個人來了,改日定要讓他補上。”
“長溪……”看着安長溪的樣子,寧悠然突然收起了笑意,變得異常嚴肅了起來。
看她如此,安長溪不由得吃驚,問道:“悠然,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突然變得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寧悠然低下頭,緊緊的拉着安長溪的手道:“長溪,謝謝你,真的,我知道,若不是因爲你,軒哥哥他……他是不會娶我的。”
聞言,安長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擡眸看向她,正色道:“悠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長溪,其實我知道,軒哥哥心中的那個人始終是你,而我,不過是因爲你對我好,所以他纔對我好罷了,不過今日能夠嫁給他,即便是他的心中沒有我,我也認了,只要能夠與他過一生,他心裡的人是誰,我也不會在乎。”寧悠然擡頭,美麗的臉上已經退去了以往的青澀,越發的成熟起來。
安長溪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無論如何,寧悠然心裡總會有一個這樣的坎兒,“悠然,如果軒哥哥是因爲我的話娶你的,那麼我纔是真正的看不起他,你要知道,軒哥哥願意娶你,除了所謂的聖旨之外,他的心
裡一定也有你,這麼多年了,你對他的好,難道他看不到嗎?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知不知道?”
“長溪,你不用安慰我,其實我很明白,但是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當初他來我家提親的時候我便知道,他這樣做,其實歸根結底是因爲你。”寧悠然臉上浮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悲傷,又有些幸福。
“我知道現在跟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悠然,你要用心去體會,你會明白的,時候不早了,我要出去了,你先把喜帕蓋上。”安長溪將牀上的喜帕伸手拿了過來,親手爲寧悠然蓋在了頭上道:“記住,你會明白的,我先走了。”
房門被打開關上,安長溪長出了一口氣,剛剛走到轉彎處,就見蘇楚軒已經回來,不由得笑了笑。
“皇后娘娘,您怎麼在這兒?”蘇楚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確認之後才道:“您……”
“軒哥哥,時下無人,就無須這些繁文縟節了。”安長溪擺了擺手道。
“長溪……你方纔是去了悠然那裡嗎?”這個方向,這個時候,不用多想也知道安長溪是去找寧悠然的,蘇楚軒道。
安長溪點點頭,伸手在蘇楚軒的肩膀上拍了拍道:“軒哥哥,我希望你娶悠然是因爲你想真心待她,我希望這一輩子你都不要讓她傷心,不然,我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你。”
“你放心就是,從今以後她就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會真心以待,時候不早了,長溪,你還是儘早回宮吧,若是被別人看見就不好了。”蘇楚軒看了看天色道,如今安長溪已經是一國之母,若還像從前那般只怕會被人笑話。
安長溪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院子,只留下蘇楚軒一人,看着她的身影微微愣了一會兒。
進了房間,早有喜婆準備好了一切,一一按照流程完畢之後,房中的人悉數退出,便只剩下寧悠然與蘇楚軒兩人。
“合巹酒。”蘇楚軒端着玉瓷酒盞遞給了寧悠然,伸手將她的手勾在了手臂之上,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紅燭高照,寧悠然清秀的面容攀上了幾抹緋紅,被蘇楚軒有些炙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敢擡頭。
見她如此害羞,蘇楚軒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方纔皇后來過?”
臉上的笑容微微的有些僵住,寧悠然點點頭道:“是的,軒哥哥,我知道……”
還不等她說話,蘇楚軒突然將手指放在了她柔軟的脣瓣之上,接着說道:“以前,我對皇后確實有過感情,也真正的想要娶她爲妻,只是她變成的墨王妃,後來我發現,原來真正值得我愛的人就在我身邊,可我卻從沒有發現。直到被皇后點醒,我才知道,原來我錯過了很多。”
“悠然,我娶你,是因爲我對你的感情,以後不要亂想了。”蘇楚軒溫柔一笑,低頭吻上了她的脣。
燭火迷濛,紅色的幔帳包裹住了一室的春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