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嫋嫋,皇后正半靠在鳳榻之上,身後的宮女細心的爲她捏揉着肩膀,伴着淡淡的香味,竟是有幾分昏昏欲睡的感覺。
“母后。”藍紀離一踏進未央宮便喊道,昨日與邵敬倫談了很久,最終決定答應安長溪退婚的事情,只是他不能夠貿然前去找軒帝說明,要想退婚,一定要得到皇后的支持。
聽到藍紀離的聲音,皇后這才睜開了眼睛,對身後的宮女擺了擺手,便坐了起來:“離兒怎生今日這麼早就過來了?”
“母后,兒臣有要事與母后相商,你們都下去吧。”藍紀離環視四周淡淡的說道。
見宮人都已經退下,皇后道:“離兒這是怎麼了?看起來臉色有些不大好。”
聞言,藍紀離嘆了一口氣,他的臉色能好嗎,自從在國公府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想解決的辦法,可是除了答應安長溪,似乎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母后,兒臣請求母后,收回懿旨,而成不能迎娶安長溪。”藍紀離定了定心神,坐在了皇后的對面低聲道。
原本臉上還帶着笑容的皇后在聽到藍紀離這話之後,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離兒,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兒臣自然知道,請求母后能夠收回懿旨。”藍紀離點點頭,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直讓皇后感到一陣暈眩。
她好不容易纔下了懿旨,因爲這件事情還讓太后把她叫道了壽康宮訓斥了半日,若不是皇上到了,怕是太后還不打算就此善罷甘休,這兩日終於消停了些,沒有想到藍紀離居然要求收回懿旨。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皇后有些生氣的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讓母后下旨的是你,如今讓我收回旨意的還是你,離兒,你當母后的懿旨是說下就下的?還有,你不娶安長溪的話,我們的計劃你又準備該怎麼辦?”
看着皇后臉上的神色,藍紀離自是明白她的想法,可是事到如今若是不退婚的話,那他們的麻煩就會更大,計劃可以改變,但是那件事情是絕對不能夠讓任何人知道,不然,他藍紀離定然會身敗名裂。
“母后,安長溪抓住了兒臣那些結黨營私的證據,若是兒臣不選擇退婚,那些證據到了父皇的手上,不僅僅是兒臣,就連母后怕是都會被兒臣連累。”藍紀離皺了皺眉,想到那日安國公交給他的東西必然也是安長溪所有,索性便告訴了皇后。
聞言,皇后不免驚愕,當初她在前朝後宮奔走,聯繫了很多位高權重的大臣,不過就是想讓他們在軒帝的面前多多替藍紀離說些話,爲他以後能夠順利被立爲太子打下基礎,竟然被安長溪給知道了,這怎麼可能?可是見藍紀離如此的模樣,卻又不像是在說謊,若是安長溪真的將這東西交給了軒帝,那麼後果……
見皇后眼中閃過一抹疑惑,藍紀離知道她一定是在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不由得繼續說道:“母
後,兒臣自然也不願退婚,但比起安長溪身後的勢力,兒臣更在乎的是我們的計劃不能夠被任何人破壞。”
“這件事情我已經做不了主了,你父皇那裡也是知道的,你若是想退婚,定然是要經過他的同意,你先去跟你父皇說明,晚些時候我去尋你父皇,看看能不能退了婚事。”皇后自然明白藍紀離的意思,她不能夠讓他的兒子冒這個險,爲今之計,只有退婚纔是最穩妥的選擇。
秋日的午後已經少了夏日的燥熱,秋風卷着落葉層層的落在地上,帶着無盡的蕭條與頹然,安長溪坐在湖心亭之中,等待着藍紀離的到來,她知道,他一定會選擇退婚來保全他的顏面和身份。
“長溪。”
就在安長溪胡思亂想之際,藍紀離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轉過頭就見他正站在石橋之上,臉上還帶着抹不開的愁緒。
起身快步走出了亭子,安長溪福身一拜道:“參見王爺。”
“本王答應你,明日我便會去找父皇,讓他退了我們的婚事。”沒有多餘的話,也沒有去看她,藍紀離低聲說道。
安長溪猛然擡頭,卻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淡淡道:“多謝王爺了,您放心,那件事情長溪自會守口如瓶。”
“我相信你。”藍紀離低頭看了她一眼,只留下了四個字便快步走出了長溪院。
天色陰沉,便如同安長吟的臉色一般,黑壓壓的教人心中壓抑,剛剛被解了禁足,正想出來走走,就看見了藍紀離的去往長溪院的身影,讓她的心中異常的不舒服。
萬物蕭條,小花園之中除了滿地的落葉之外,便只有含苞待放的臘梅樹和仍然挺立在寒風之中的松柏,依舊蒼翠,給毫無生機的花園增添了些綠意。
走到花園的湖邊,安長吟只聽到一陣奇怪的響動,心中有些好奇,輕輕的走向前去,便看到了在竹林之中,一男一女正緊緊的擁抱着。心中有些慌亂,不敢貿然前去,只能靜靜的等待着。
良久,那兩人才終於分開,見到那女子的臉的時候,安長吟只覺得整顆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竟然是府中的六姨娘!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她悄悄的向後退去,不料一腳踩在了乾枯的樹枝之上,“咯吱”一聲,那兩人向後一看,就看到了一臉驚恐的安長吟。
感覺到了六姨娘的目光,安長吟只能低着頭站在那裡,親眼看到了六姨娘同其他的男人苟且,這事情若是讓安國公知道了,那麼六姨娘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三小姐。”六姨娘的聲音之中帶着一絲的顫抖,她本以爲這會兒的小花園是不會有人來的,這才與她的表哥約在了這裡,卻不想竟然被人發現了。
“六姨娘,你這是……你……”安長吟此時也是十分慌張,畢竟,對面的是兩個人,而她,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果對方真的想要對她做些什麼,那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只是讓安長吟沒有想到的是,六姨娘一下子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聲音之中帶着哀求:“三小姐,求你萬萬不要將此事告訴老爺,不然我會死的很慘的。”
“可是六姨娘,你這是背叛爹爹啊。”安長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蹙起了雙眉,低聲說道。
“只要你不告訴老爺,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情,好不好?只求你不要說出去。”六姨娘雖然是安國公的小妾,但是也不過二十歲的年紀,遇到這樣的事情,慌亂之中她只能夠開口祈求。
看着六姨娘驚恐的神色,安長吟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想了想,既然她已經有把柄落在了自己的手裡,那麼自然是不敢隨意出賣自己的,想到這裡,安長吟露出了一個奸詐的笑容,對着六姨娘說道:“既然六姨娘這樣說了,那我便替你保守這個秘密,不過,有件事情,倒真是需要六姨娘幫忙呢。”
“只要我能幫得上,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認了。”六姨娘轉頭看了一眼還在竹林之中的男人,對着他點了點頭,那人便攀上牆頭,很快消失不見了。
“好,那今晚六姨娘便來房中吧。”說完,安長吟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轉頭離開了小花園。
這日用過早膳之後,想着喻蘭近來的精神不好,可能受了些風寒,安長溪便早早來到了蘭院,一進院子,就發現蘭院的丫頭似乎比平時多了幾個。
“餘嬤嬤,她們都是新來的?”安長溪指着院中忙碌的丫頭們問道。
“是啊,小姐,夫人有了身孕以後,老爺怕人手不夠,就讓安管家又招了些新人進來,幫着照顧夫人呢。”餘嬤嬤剛端了一碗血燕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安長溪的聲音。
進了廳中,安長溪便見喻蘭身着厚厚的錦衾,臉色稍微有些不好,心中有些擔憂,快步走上前去,拉住喻蘭的手問道:“孃親,您怎麼臉色這麼差?”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覺得身上不舒服,可是我也是聽從大夫的話,吃穿用度上面也是萬分小心。”喻蘭的嘴脣泛着蒼白的顏色,看在安長溪的眼裡十分的心疼。
安長溪不由得疑惑,自從喻蘭有了身孕,還從沒有像這兩日這般異常,不由得開口道:“孃親,是不是睡不好?”
“許是這樣吧,這兩日總是聽見窗外像是有什麼人埋什麼東西,聲音聽得我心煩,讓玲瓏去看,卻又什麼都沒有看到,可能是我太過緊張了。”喻蘭親切一笑,接過餘嬤嬤手中的血燕喝了幾口。
“埋東西的聲音?”安長溪不由得詫異,自喻蘭懷孕以後,蘭院被看管的就算是飛進一隻蒼蠅都要上報,若是真有什麼問題那些家丁應該早就發現了。
想到這裡,安長溪笑笑道:“怕是孃親您這幾日太累了,所以要好好休息休息,家裡的事情就暫且讓五姨娘幫襯着就是了。”
“恩,爲娘知道。”喻蘭拍了拍安長溪的手,笑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