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六月二十一,是喻府老太太喻秦氏的壽辰,雖然喻府看似遊離在朝廷之外,卻是實實在在的高門望族,當初先帝在時,突厥大肆侵略邊關,是喻老太爺親自率兵出征,整整兩年纔將突厥趕至雁門關外,直到現在,一提起喻老太爺的名字,突厥大軍仍是聞風喪膽,也是因此,喻老太太的壽宴總是異常的宏大。
安長溪特意起了一個大早,穿了件粉紅色的小上衣,外罩淺紅色輕紗,下身着了一條粉紫色的冰裂紋曳地綾裙,長髮梳起,只留一半散在腦後,一根帶着流蘇的紅寶石簪子穩穩的插在發間,配上她那潛定入水的氣質,顯得出塵飄逸,溫雅動人。
因爲是喻秦氏的壽宴,國公府是要全家去參加的,雖然安國公不太願意讓安長吟出來,可是總是要顧及到國公府的面子,便也帶上了她,除了已經有了八個月身孕的七姨娘之外,其餘的姨娘小姐都跟着來到了喻府。
此時的喻府熱鬧非凡,京都各個達官顯貴都已經聚集在了院子之中,等待着登記到冊便去入席。
方一進門,安長溪就遠遠的瞧見喻青堯和喻梓翊站在門口迎接前來賀壽的人羣,不由得帶上了溫婉的笑意,低聲在喻蘭耳邊說了兩句便急急的走了過去。
今日的喻梓翊看起來十分的文雅大方,一身淺藍色垂墜長裙裹着她纖盈的身姿,腰間繫着一條同色的腰帶,恰到好處的將她纖細的腰肢展現了出來,雙髻在耳邊垂着,幾點珠翠影影綽綽的在發間忽隱忽現,更是爲她添加了幾分美感。
看着這樣的喻梓翊,安長溪不由得開口讚美道:“表姐,你今日的裝扮可真是漂亮極了,倒是顯得我們變得小家子氣了呢。”
“呦呦呦,就知道誇獎她,長溪,你是不是沒有看見你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表哥呢?”喻青堯看着安長溪眼中不時流露出的驚豔之色笑着問道。
“誒呀,表哥,你今日可真是讓人移不開眼啊,簡直是能夠迷死一衆閨閣小女子啊。”安長溪玩心大發,看着喻青堯就開始不住的讚美起來。
聽了安長溪頗爲誇張的話,兩人不由得笑了起來,喻梓翊不經意間一擡頭,就看見秦如妍已經走到了他們三人面前。
“王妃吉祥。”喻梓翊和喻青堯斂了笑容,對着秦如妍微微彎了彎腰。
安長溪轉身便見秦如妍正趾高氣揚的看着她,脣角勾出一抹笑容,淡淡的說道:“王妃來的很早啊。”
“安長溪,見到本王妃你竟然不行禮?是不是安國公沒有教你禮節啊?不過不要緊,本王妃倒是可以親自教你一下。”秦如妍高高的仰着頭,一臉高高在上的樣子。
聞言,安長溪冷哼了一聲道:“王妃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乃太后娘娘親封的安和郡主,論品階的話,我是在離王之下,不過可確確實實的是要高了王妃半階,難不成王妃不知道?還是說丞相沒有告訴過你呢?”
原本一臉囂張的秦如妍在聽到安長溪的話之後,臉色瞬間憋成了醬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快步走進了府中。
“這個秦如妍,成了王妃還是這樣,真不知道離王是怎麼受得了她的。”喻青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表哥表姐,我先進去啦,待會悠然和軒哥哥來了我們一起過來找你們。”安長溪笑了笑,根本就沒有把秦如妍放在眼中。
走進席間,安長溪下意識的望了望對面的男席,這才發現藍北墨正幽幽的看了過來,他身邊的藍靳念似乎正在同他說着什麼,可是他並沒有理會,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秋日的陽光一般讓人感覺到十分的舒心。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宴會才正式開始,因爲他們是近親,所以都要在宴會之上將所要送給老太太的賀禮當衆展出。
作爲喻府的長孫,喻青堯自然是首當其衝,喻老太太平日裡喜歡翡翠,他特意讓人尋了上好的水種雕刻成了鉅鹿,親手送到了喻秦氏面前,“祝願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喻梓翊的賀禮乃是她親手抄寫的永壽經文,清一色的簪花小楷,娟秀的展現在雲錦緞之上,淡淡的墨香四溢,滿滿的都是她的孝心。
接下來便是安長溪了,前世的她送給喻秦氏的不過是一方雞血石雕刻的印章,雖然喻秦氏並未說什麼,但是她能夠清晰的記得,她並不是十分喜歡她的禮物,因此這一世,她特地別出心裁了一番。
“外祖母最喜歡了大姐姐了,大姐姐也是最心靈手巧的,讓長吟都忍不住想要趕快看看大姐姐的禮物了呢。”安長吟的聲音不大,但是臨近的幾個席位卻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安長溪。
喻秦氏有些不悅的看向了安長吟,她怎麼能夠聽不出來她話中的意思?安長溪向來粗心,上一次的壽禮送了串翡翠串珠,雖然也是不錯,可卻連安長吟的賀禮都沒能夠比過,如今她這話一出口,安長溪自然是成了衆矢之的,她的賀禮若是好就罷了,一旦不如喻青堯和喻梓翊的,那不就是生生的丟了臉面了。
安長溪自然是更明白,只是微微一笑,她活了兩世,這其中的官司早就已經看的明明白白的了,既然她安長吟說了這話,那麼她就讓她看看,她的賀禮究竟是什麼!
對着身後的雲意擺了擺手,接過錦盒,微笑着打開,走上前去對着喻秦氏道:“外祖母向來喜歡蘭花,長溪便就以蘭花爲壽,恭祝外祖母壽與天齊。”
說着便將裝裱的徑直的卷軸展開,雪白色的芸緞之上,墨綠色的枝幹栩栩如生,各色的蘭花傲然開放,將蘭花的風骨與柔弱展現的淋漓盡致,喻秦氏不由得連連讚歎道:“好畫,好畫啊。”
“這畫另有玄機。”就在此時,藍北墨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只見他緩步走到了畫卷前面,對着喻秦氏微微一笑:“老太太,您若仔細看看,便能夠看到這蘭花的花瓣錯落有
致,層層疊疊正好湊成了一個壽字,可謂是字畫雙絕啊。”
“是是是,”喻秦氏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愛,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臉上突然露出了震驚的神情:“王爺,這可不僅僅是雙絕,這是三絕啊,這畫是繡出來的,若是老身方纔沒有觸摸是萬萬想不到這花是繡出來的,溪兒,這畫是你親手繡的?真是心靈手巧啊,快把這畫掛起來,與先帝賞賜的春蘭圖一併掛在前廳吧。”
聽到喻秦氏的話,衆人都驚訝不已,喻府前廳的春蘭圖是先帝御賜的,一直懸在前廳,也是喻府身份地位極高的象徵,如今喻秦氏竟然讓人將安長溪的畫與那幅畫掛在一起,一旦有人看到,定然會詢問一番,這樣一來,安長溪出的風頭,可就是無人能及了。
”多謝王爺殿下的讚賞,多謝外祖母誇獎。“安長溪淡淡的笑着,看着衆人眼中的驚訝以及嫉妒,她的心卻像是在滴血,沒有人知道,她以往對刺繡是多麼的不通,只因爲藍紀離喜歡刺繡出來的圖畫,她才苦心孤詣的去學習,這般精絕的技藝,她可是付出了一年的時間才徹底的學會的,如此的耗盡心血,最後換來的卻是他的毫不在乎。
因爲安長溪的壽禮太過優秀,導致後面幾位小姐公子的壽禮頓時失了光彩,原本想要趁此讓安長溪丟人的安長吟不由得又妒又恨,本來她是該被衆人嘲諷的,可是此時卻成了衆星拱月的存在!讓她怎麼能夠忍住這口氣。
宴會之上十分熱鬧,草草的吃了幾口飯,安長溪便偷偷的離開了,見她離開,安長吟也突然放下了筷子,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
藍北墨一直在暗地裡注意着安長溪的動靜,看着她們兩人先後離開,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低聲對藍靳念說了幾句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繞過花園,剛要去湖心亭小坐一會兒,安長溪就瞧見了湖邊正有一位年輕的婦人帶着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在玩耍,錦衣華緞,走近一看,這才認出來是喻府的三夫人。
三老爺早逝,只留下三夫人母子二人,雖然平日裡喻秦氏偏愛她們一些,可是三夫人卻是不常露面,就連今日老太太的壽辰也是早早的送了賀禮便帶着孩子離開。
“娘……娘……”喻青陽奶聲奶氣的叫着,三夫人的眼中露出了慈愛的神色,伸手將他抱在了懷中。
“三舅母。”安長溪快步走了上去,帶着笑意捏了捏小娃娃的臉。
“郡主來了,怎生不在宴會上多呆一會兒?”見安長溪站在身前,三夫人將懷中的孩子放在了地上,溫柔的問道。
安長吟瞧見這一幕,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計策,狠狠的將手串上的金色珠子拽了下來,扔到了喻青陽的面前。
三夫人與安長溪正在說話,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可是喻青陽卻看到了那個珠子,追金色的珠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小孩子更是眼冒金光,跟在後面就朝着湖邊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