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後,告祭太廟、進宮謝恩、三日旋門,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藍北墨自然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安長溪,倒真真是應了當初欽天監的批語,夫婦祥和,這樣一晃竟然是半月有餘了。
這日早,藍北墨上朝之後,喚了雲意進來,穿戴整齊剛剛吃過飯,穆夫人便帶着府中的女眷與安長溪見了面,幾番虛以委蛇之後終於送走了他們,就開始在王府之中慢慢的遊蕩起來。
前世的時候,她從未曾來過墨王府,對於她來說,眼前的這片寬闊的院子她還有些許的陌生,正好趁藍北墨不在也能夠好好的看看熟悉一下。
穆夫人跟在她的身邊,不時的跟她講述着眼前的景色,擡眼看去就見花園之中正有三人在笑嘻嘻的穿過,長長的裙襬在綠色的草地之上飄散着,三人不時的低語着,帶着些許吳儂軟語的甜糯。
府中的侍妾,安長溪笑了笑,雖然皇室的王爺很多都未曾有正妻,但是府中都是有侍妾的,就連藍靳念藍北宸也自然不會例外,更不用說身爲二王爺的藍北墨了。
看着三個女子翩然而來,安長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偌大的府中還有人能夠名正言順的分享她的男人,讓她有些不太舒服。
三人向她行禮之後,卻久久沒有聽她說話,穆夫人輕聲道:“王妃。”
聽到聲音,安長溪這纔回神,目光掃過面前的兩人,淡淡道:“恩,你們先下去吧,穆夫人,你隨我過來。”
漱玉苑是安長溪嫁過來前親自改的名字,如今院中的早春花開的茂盛,坐在湖心亭之中,安長溪的目光有些悠遠,像是不經意的問道:“穆夫人,她們兩人來了多久了?”
穆夫人想了想道:“紫如來的早,有三年了,而韻詩是有兩年了,至於墨染也有近兩年了。”
“這麼久了啊。”安長溪有些沒有想到,一時間沒了聲音。
看着遠處的景象,一片竹林鬱鬱蔥蔥,澄澈的光芒照射着嫩綠的葉子,深深淺淺的在地上灑下了斑駁的光影。
見安長溪沒有說話,穆夫人道:“其實也不算早,說起來連念王爺府中的都要比咱們王爺早些,如今八王爺府中的侍妾連孩子都兩歲了,卻還沒有迎娶正妃呢。”
“孩子。”安長溪轉過了頭道:“既是這樣,爲什麼她們還沒有?”
“說起來也不知道王爺怎麼想的,一年也不會去雲水居幾次,就算是去了,也總有藥賜過去。”穆夫人嘆了一口氣說道。
安長溪聽了臉上的嚴肅漸漸散了去,遠山黛輕輕一挑,低頭喝了口茶,脣邊逸散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陽光正好,穆夫人站在亭中看着她,茶杯之中嫋娜的煙霧將安長溪的面容顯得有些朦朧,看上去她整個人都像是籠上了一抹輕紗,浮光掠影全然收入了她的眼底,幽深的瞳孔散發這耀目的光芒,看起來倒不像是容不下,只是她眉間的那抹愁緒卻還是讓穆夫人隱約覺得有些心疼。
待到穆夫人走後,安長溪就一直在湖心亭之中看着那片鬱鬱蔥蔥的竹林。
前幾日幾場春雨過後
,竹林裡整整齊齊的冒出了很多的竹筍,纔不過幾日,就已經長成了如今的樣子,藍北墨喜歡竹子的清傲,她喜歡竹子的安靜,很多時候,兩人都喜歡靜靜的看着竹子生長。
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將散落在耳邊的碎髮撩開,心中有些若有若無的悵然,就像剛剛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種迷惘的無助和無處訴說的孤獨。
她從未像此刻一樣盼望着他的懷抱,他那清俊的面容與雲淡風輕的氣息在腦海之中不停的環繞着,讓她越發的想念了起來。
雲意見她在湖心亭呆的久了,不由得走了過去問道:“公主,亭子裡有些涼,您還是先回去吧,切莫着了涼,不然奴婢沒法跟王爺交代啊。”
安長溪轉頭問道:“交代什麼?”
見安長溪臉上的神情,雲意不由得笑了笑:“王爺說了,當年您在山中受了涼落下了病根,導致心血不足怕冷,奴婢自然要記在欣賞,若是公主有什麼不適的話王爺定然會爲我是問。”
說完,雲意還特意將方纔沖泡的暖身茶給她到了一杯:“對了公主,前幾日您尋找的藥材何太醫給送了過來,不如您看看去?”
安長溪低頭淺酌了一口,周身立刻暖了幾分,放下茶杯,遠遠地看着那邊的雲水居道:“罷了,今日有些乏了,明日再去看吧。”
跟了安長溪這麼久了,雲意多少也能夠知道些她的心思,咬了咬嘴脣道:“公主,若是真的不喜歡她們的話,打發出去就是,王爺肯定不會說什麼。”
聞言,安長溪嘆了一口氣道:“打發出去嗎?雲意,她們是王爺的侍妾,才進了王府幾年,我這個新王妃纔來就送她們出去,不僅我會被罵,就連王爺都會連帶着受人指責,況且她們出去之後也會遭受冷眼冷語,即便是家人都不會容得下她們。”
女人就是這樣,無論是正房還是小妾,一旦進入了男人的家中,就算是死都要死在那裡,若真的被休了或是送了出去,那這個女人的一輩子便就如此的斷送了。
雲意看着安長溪倦怠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道:“以往在咱們國公府的時候,公主向來果斷,怎偏偏遇上了這件事情倒還心軟了起來?”
安長溪淡淡笑了笑,目光悠遠:“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夠做的果斷的,我與她們都是女人,將心比心,也沒必要去爲難她們。”
雲意輕輕嘆了一聲,這個道理她自然也是明白,只低聲詢問道:“那公主今日這到底是怎麼了?”
擡頭望着漂浮在天際的白雲,安長溪搖了搖頭:“我去花園走走,你不用跟着我。”說完,便緩步走出了漱玉苑。
花園之中芬芳錦簇,在陽光下顯得熠熠發光,圍着花園的小湖波光粼粼,澄澈的能夠倒影出天際浩蕩,安長溪俯下身來,在湖水中看着自己的影子,朦朧又帶着一抹不切實際。
伸手在湖水中輕輕的撥弄,原本平靜的湖面蕩起了層層的漣漪,手腕上的金絲經摺射出了金色的光芒,涼涼的讓她倏然清醒。
思緒遠揚,未來得及轉身,湖面上便已經印出了
一個欣長挺拔的身影,藍北墨與她並肩坐在了石板上問道:“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這裡安靜。”安長溪道。
看着她手上滴落的水珠,藍北墨伸手將自己的手覆在了上面,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湖水還涼着,莫要着了涼。”
“陪我坐一會兒吧。”安長溪任由他溫暖的手掌包裹着,轉頭說道。
“我這不是在陪你?”藍北墨有些怔然,她似乎很少用這樣哀求的語氣同他說話,轉頭見她眼底掠過的那一抹愁緒,不禁緊了緊握着她的手。
安長溪斜倚過去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種低沉而喑啞的語氣說道:“從前我不管,未來你只能夠是我一人的。”
“什麼?”藍北墨鬆開手將她的頭擡起來,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我說,你只能是我的。”安長溪眉頭微揚,異常清晰的說道。
聽她這樣說,藍北墨不由得失笑,輕輕的將她攏在懷中,柔聲道:“誰說我不是了?”
凝視着藍北墨帶着笑意卻認真的眼神,安長溪嘆了口氣說道:“誰都不能夠說不是,你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誰要是想跟我搶,我絕不輕饒。”
“想霸佔我?”藍北墨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上輕輕一點,微微眯了眯眼道。
安長溪重重的點了點頭:“枕蓆之旁豈容她人安睡呢?既然我們成親了,就意味我們是夫妻一體,誰都不能拆散,若是你想去碰別人,那麼我也會去碰別人。”
“我倒是想看看,誰敢動我的女人。”藍北墨眼帶笑意,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
“你這個霸道的男人。”安長溪掙脫了他的懷抱,定定的看着他道。
藍北墨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臉的堅毅,袖口處還隱隱的帶有水痕,墜馬髻上沒有任何繁雜的裝飾,只一根簪子挽在其中,倒是讓他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膚如凝脂,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眸中狡黠,分明帶着一種頑皮的神色,自那時起,這個女人就好像已經在他的心底下了一道蠱,慢慢的蠶食着他的心,直到最後他的眼中心底都只能夠容得下她一個人,也只有她能夠讓他一直沉醉其中。
見藍北墨不說話,安長溪不由得嘟起了嘴,低頭捧了一點水在手心,只往他的身上灑了過去。
晶瑩剔透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爍着七彩的光芒,以藍北墨的身手又怎麼會讓她得逞,只微微一動,便讓那些水珠穩穩的摔在了身後,略帶戲謔的看着她。
“你怎麼這麼快!”安長溪不禁失笑,“以後不準躲過去。”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明明是你的動作慢,真是不講道理。”藍北墨實在忍不住笑意說道。
“若是不願,你可以不養。“安長溪挑了挑眉道。
藍北墨無語,搖了搖頭似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斂了臉上的笑容道:“四月初是離王妃的生辰,藍紀離特意送來了請帖邀請我們前去。”
聽到這話,安長溪臉上的笑容也倏地消失,不由得皺起了雙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