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奶孃和餘嬤嬤將三個孩子帶回去之後,安長溪便與喻蘭一同來到了正吟堂,此時她已經被放置在了牀榻上,只是一臉的血跡還是沒有清理,就那樣粘在頭髮與臉上,看起來沒有一絲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怎麼竟然會變成這樣了。”喻蘭看着安長吟的樣子,不由得搖頭說道。
安長溪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頗爲懷疑的說道:“許是夏日的蟲子帶着什麼毒性,三妹一向喜歡漂亮,穿的又單薄,可能是……”
聞言,喻蘭只是不住的嘆氣,看着雙眼緊閉的安長吟滿臉的遺憾。
順着喻蘭的目光看過去,躺在牀上的安長吟一臉的血肉模糊,不禁哀聲說道:“三妹妹一向是最注重外表的,這個樣子真是……”
如今安長吟清麗的面龐已經被她自己抓撓的看不出本來面目,好像得了什麼重病一般,特別是眼睛周圍,幾乎沒了皮肉,只剩下鮮紅色的嫩肉露在外面,一旁伺候着的小丫鬟們也都一一的低着頭不敢去看她的臉。
安長溪就這般淡然的看着,當初她並沒有加重藥粉的分量,她不想看到安長吟這樣輕鬆就離開這個世界,她要讓她嘗一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安國公剛剛下了朝聽到這個消息就急忙趕了過來,一進門,濃重的血腥味就讓他皺緊了眉頭,等他真正看到安長吟那張臉的時候,不由得驚呆了。
“老爺,夫人,郡主,張大夫來了。”安管家走到門口匆忙通報道。
“還不讓他趕快進來!”安長溪皺着眉說道。
張大夫進了屋一刻不停的便開始爲安長吟診治了起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這纔回過頭道:“老爺,夫人,三小姐這沒有任何的異狀啊,既不像是中毒,也沒有被毒蟲叮咬的樣子,老朽還真是瞧不出來什麼。”
“你說什麼?”安國公的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沒有任何異狀?安長吟的臉已經變成了這樣,怎麼可能沒有任何的問題?
“去請太醫,將何太醫請來。”喻蘭臉上焦急的神色不言而喻,無論安長吟曾經做了什麼,或是多麼的讓她生氣,可是如今見到她這個樣子,還是不忍心。
“不行,不能讓太醫來。”安國公搖了搖頭,若是安長吟這個樣子被傳了出去,那麼丞相府那邊肯定會悔婚,安長吟的清白已然不在,一旦婚事出了岔子,她這輩子都只能老死在國公府了。
安長溪靜靜的看着,她自然是明白安國公的用心,即便這陣子丞相府不舉行宴會,可是不過幾個月之後秦家就出了喪期,到時候他們定然會過來商議這件事情的,就算是秦家最後娶了安長吟,可是她的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得到寵愛?
安國公的臉色越來越差,坐在椅子上不住的敲着桌子,安長溪知道,這個時候安長吟還不如死了,可是她怎麼會輕易的讓她死呢?
“爹爹,還是快些請何太醫吧,不然時間久了長吟定然……”安長溪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咬着
脣說道。
看了安長溪一眼,安國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何太醫很快就來了,仔細的爲安長吟檢查了一遍之後,很是肯定的說道:“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微臣肯定,三小姐這是中了毒所導致的皮膚瘙癢。”
聞言,安國公不由得冷笑了兩聲,竟然又是中毒,前幾日是安雲之中了毒,今天又變成了安長吟,他國公府現在變成了什麼地方,怎麼到處都是毒!
“何太醫,可有什麼辦法解了這毒保住三妹的臉?”安長溪見安國公沒有說話,不由得問道。
思考了一會兒,何太醫搖了搖頭道:“沒有,這毒看起來揮發性極強,過了這陣子也就好了,我這裡有鎮定的藥丸,爲三小姐服下去她醒來就不會發狂了,只是三小姐這張臉,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老爺,秦少爺來了。”何太醫的話音剛落,安管家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還真是來的巧,安長溪不由得冷笑,這才發現原本應該在房中伺候安長吟的丫鬟流蘇不在了,眸中一抹精光稍縱即逝,看來這通風報信倒是及時。
還沒等到安國公讓人去回覆,秦朝然就已經走到了正吟堂的門口,當他看見安長吟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面之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腳下忍不住就想要向外退去。
可是在看到安長溪的時候,他很快又停住了腳步,秦如妍在逍遙王府落水被奚落的事情他已經得知了,當時在場的可是還有這位安和郡主!
強忍住心中的不適,秦朝然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國公大人安好。”
“恩,秦少爺倒真是會挑時候來。”安國公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語氣之中的不滿十分的明顯。
見秦朝然在看了安長吟的臉之後還沒有離去,安長溪淡淡的笑了笑,果真是個城府極深的男人,安長吟這幅樣子不要說男人見了,就連她此時都覺得隱隱的噁心,在這一點上,安長溪是真的很佩服秦朝然,他這幅做派倒是很像藍紀離,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隱忍。
“國公大人,方纔下官聽聞何太醫說長吟中了毒?”秦朝然向牀榻上看了一眼,目光不時的瞥向了安長溪。
安長溪卻是十分沉穩的看着他,一絲心虛的樣子都沒有,這毒是安長吟最先用在安雲之身上的,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見安長溪一臉的淡然,秦朝然不禁怒火中燒,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起了極高的戒備之心。
“你的耳朵倒是靈敏,難不成沒有聽到何太醫說這毒藥已經揮發了嗎?”安國公冷聲說道,平日裡即便是再怎麼不高興也不會這樣,可見今日他是真的被氣到了極點。
此時安長吟已經被人扶着灌下了藥水,不過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看着她的臉,秦朝然恨不得她就一直這樣睡下去,再也不要醒過來。
擡眼便看見秦朝然眸中的陰鬱,安長溪微微一笑,這不
過是纔開始,一旦安長吟醒過來看見了鏡子之中的自己,怕是會被嚇得發瘋,與其看着她死,倒不如看着她想死卻不能死要有趣的多。
“國公大人,無論如何,長吟都是丞相府未過門的媳婦,也是下官未來的妻子,她究竟是怎麼中毒的,希望大人能夠查清楚纔是。”秦朝然拱手行了一禮,微笑道。
安國公看了他一眼,臉上閃過了一絲冰涼,隨後道:“這件事情我自然會查清楚,難不成秦少爺還想插手老夫的家務事嗎?”
秦朝然不由得一笑,急忙回道:“下官不敢,下官也是關心則亂,只是希望國公好好的查查,不要讓那個兇手逍遙法外。”話音一落,他還特意看了安長溪一眼。
“給我查,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大的膽子。”安國公冷冷的望向了秦朝然,手重重的拍了拍桌子,餘嬤嬤便帶着身邊的小丫鬟開始仔細的檢查起了房中的東西。
四五個人在內室外室來回的搜查的,大到內室門前擺放着的瓷瓶,小到梳妝檯之上的珠翠絹花,都一一的查了個遍,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沒有任何的東西。
“兇手用這樣的手法傷了長吟,可真是狂妄至極了,長吟傷在了臉上,想必定然是平日用的東西出了問題,我看那頭油和胭脂香粉還沒有檢查過,問題一定出在那上面。”秦朝然沒有想到竟然什麼東西都沒有搜出來,不由得有些惱怒,他心中有這個預感,今日的事情一定與安長溪脫不了關係,只是如今什麼證據都沒有他實在有些舉步維艱。
微笑着聽着秦朝然在暴怒,安長溪只覺得他所說的狂妄至極讓她很是開心,只是這四個字用來形容她還不太貼切,他不過是小小的兵部侍郎,竟然敢當着他們一家人的面如此的囂張,還真是將自己當成了個人物了。
看着梳妝檯之上的幾個瓶瓶罐罐和盒子,秦朝然竟是沒有顧及安國公還在場,伸手拉過了一個小丫鬟,將手中的頭油直接灌了進去。
見到秦朝然這樣做,安國公不由得怒聲說道:“秦朝然,你在幹什麼?這是在我國公府,豈容你放肆?”
一把推開那個有些面色發青的小丫鬟,秦朝然不屑的說道:“這頭油是槐花提煉的,若是沒有毒一定沒事,不過……”
“秦少爺,雖然燕青不過是個丫鬟,可她始終是我國公府的人,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安長溪冷冷說道,話中還將秦朝然給罵了一通。
秦朝然自然聽出了安長溪話中的意思,不由得怒從中生,剛要發作卻猛然想到了如今處在國公府之中,更何況她的身份與地位遠在他之上,若真是起了什麼衝突,吃虧的定然會是他。
秦朝然的舉動完全落在了安國公的眼裡,他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狠戾的意味,不過是丞相的兒子,四品的兵部侍郎罷了,竟然敢在他的面前這樣對待他府中的人,想必在丞相府也好不到哪裡去,秦家的所有的素養只在秦朝然和秦如妍身上一看便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