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二回 後續

宗皇后趁夜私自出宮之事,並沒有如她所以爲的那樣,人不知神不覺,至少就沒能瞞過宇文承川,雷遠既是宇文策的心腹,發現了異樣自然要立刻稟報宇文策,宇文策既知道了,宇文承川自然也知道了。

因勾脣與宇文策道:“不用抓她的現行,就當不知道此事即可,兒子忽發疾病,做母親的不放心,要親自送回去,再親自吩咐底下的人一番也是人之常情,便是曝光了,旁人也只會說她情有可原,便是皇上,也不好治她的罪,老三是皇后的兒子,難道就不是皇上的兒子不成?何況如今事情曝光了,妙貴嬪也保不住了,再要安插這樣一個人在皇上身邊,可就沒之前那麼容易了,而且皇上也未必會喜歡,實在犯不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宇文策若有所思,緩聲道:“何況也要防着他們被逼上了絕路狗急跳牆,轉而去支持二皇子四皇子或是其他皇子,那我們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宇文承川點頭:“沒錯,總要給他們留幾分希望纔是,不然一次就將他們逼上了絕路,反而只會讓其他人漁翁得利,我可不做那樣的蠢事。”

“那我這就傳話給雷遠,待會兒皇后的人找到他要交班時,不必爲難他們,只管如常交班即可。”宇文策道。

當下兄弟兩個又低語了幾句,也就分道揚鑣,一個回了東宮,一個回了金吾衛的值房。

顧蘊正歪在燈下看書,瞧得宇文承川回來,忙起身迎上前道:“十一哥找你是什麼急事?”

東宮各處都快下鑰了,冬至卻忽然在殿外稟告,說宇文策這會兒正在東宮外立等着見宇文承川,以宇文策的謹慎,若非事出緊急,是絕不會貿然親至東宮的,顯然是有十二萬分要緊之事,故顧蘊有此一問。

宇文承川見問,便把事情大略說了一遍:“十一哥是來問我要不要拿皇后現行的,我想着一旦拿了皇后的現行,妙貴嬪少不得要受牽連,何況也要防着皇后他們狗急跳牆,與老二老四等人復又勾結起來,所以讓十一哥只裝作不知道此事即可。”

顧蘊鬆了一口氣:“我還當是什麼急事,原來是這。”頓了一下,沉吟道:“我也覺得不拿皇后的現行比較好,三皇子被傷成那樣,不論是他本人還是皇后自己,這會兒必定都正出於暴怒和崩潰的邊緣,誰知道他們瘋狂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最難應付是瘋子麼,他們是瓦罐,我們卻是細瓷,犯不着如今就與他們魚死網破。”

宇文承川點點頭:“是這話,時辰已不早了,我們早些歇了罷?”

那個‘罷’字,說得那叫一個迂迴婉轉,抑揚頓挫,再配上他火熱的眼神,讓顧蘊的臉一下子就熱了起來,想到了方纔他臨出去前,二人本來正做某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事,眼見已快到最後一步,誰知道冬至的聲音就自外面傳來了,宇文承川少不得只能忿忿的打住起身,留待這會兒再鴛夢重續。

顧蘊雖熱了臉,卻也不扭捏,只低低“嗯”了一聲,由着宇文承川抱了她進內室去……

一時雲收雨歇,顧蘊卻了無睡意,遂窩在宇文承川懷裡,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閒話來:“怎麼十一哥三日裡總有兩日當值宮中,他難道就不用準備自己大婚的一應事宜的?雖說榮親王府自有何側妃帶領着一衆管事執事,到底是他一輩子的大事,他怎麼就一點兒也不上心呢?”

宇文策與光祿寺卿長女的親事已於月前定了下來,因宇文策的年紀着實已不小了,榮親王急得什麼似的,親自登門與光祿寺卿商量好,將二人的婚期定在了十月,距今只得四個多月了,顧蘊纔會有此一說。

宇文承川閉着眼睛,手卻一直輕撫着她玲瓏的曲線,啞聲道:“這是他的私事,我再與他交好,也不好說太多,且由着他去罷,這種事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

顧蘊皺眉道:“話雖如此,夫妻原該是一體的,未來十一嫂的尊榮就是十一哥的體面,只有十一哥體面了,才能成就是十一嫂的尊榮,他表現得這樣漫不經心,讓新娘子和其孃家人怎麼想,讓旁人看了又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十一哥根本不滿意這樁婚事,只是不得已才答應了娶新娘子?”

宇文策不只是宇文承川的得力助手,更是他的手足,她當然希望他能過得好,而不是像前世那樣,再體面尊榮又如何,一樣沒人分享他的成功和喜悅。

宇文承川不由睜開了眼睛:“你說得也有道理,兩家人是結親,可不是結仇的,我會盡快找機會與十一哥說說的。倒是你,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嘛,那我們不如做點事兒?”

既然她還有精神與他討論別的男人,——雖說那個男人是他的兄弟,他也相信他們之間絕不會有什麼,那他只能讓她再累一點,累到除了想他,便再沒有想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的力氣了。

“誰說我精神不錯了,我都快困死了,而且我還病着呢,你不能讓一個病人這樣一再的做重體力活兒,睡覺,睡覺。”顧蘊不待他壓下來,已靈活的往裡一滾,然後拿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當然,最重要的是不忘閉上眼睛。

‘還病着’?‘重體力活兒’?

宇文承川好氣又好笑:“你倒是會找藉口,你有沒有病着,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而且你幾時出過力了,真正做體力活兒的一直都是我好嗎?”

見她充耳不聞,只是裝睡,越發氣笑不得,不過到底還是沒有再動她,只連人帶被子將她抱了,慢慢睡着了。

翌日,三皇子昨兒在景仁宮突發疾病的消息便在宮裡傳開了,據景仁宮的說法,三皇子是因忽然劇烈心悸導致的暈厥,把皇后娘娘唬得也暈了過去。

所幸太醫瞧過之後,說三皇子並沒有大礙,只需要悉心將養個十天半個月的,便沒有事了,據說太醫同時還說了,其實十個人裡至少八九個人都有心悸的毛病,區別只在於程度的深淺而已,像三皇子這種忽然發病暈厥的,當然不能說輕,卻也不算重,只要以後多注意,與常人根本沒有兩樣。

這樣的說法大部分人都是將信將疑,三皇子早不暈倒晚不暈倒,不去其他地方暈倒,怎麼偏就在去給皇后請安時暈倒了,而且三皇子一向身強體健,從沒聽說過有心疾,怎麼就會忽然犯了這樣的病?關鍵他若真患上了心疾,皇后娘娘藏着掖着還來不及呢,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暈厥的皇子,還怎麼更進一步,他的身體根本就不允許他勞神勞力不是嗎?

偏皇后娘娘反而將事情張揚開來,倒像是蓄意在掩蓋什麼似的,若說這其中沒有貓膩,真是傻子也不相信!

陳淑妃來東宮探望顧蘊時,便與顧蘊說起了這事兒:“……她自來都是打落了牙齒和血吞的,這實在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風啊,我瞧着,她倒像是兩害相較取其輕之下不得已爲之似的,太子妃覺得呢?”

顧蘊沉吟道:“娘娘這話很是,也許她此舉真是爲了遮掩什麼也未可知?不過也保不齊三皇子是真患上了心悸呢,我孃家有個遠房表妹就有心悸,也是十幾歲上時才忽然患上的,但除了剛犯病時暈厥了一次,之後與常人的確沒什麼兩樣,聽說去年還生了個兒子呢,橫豎這事兒與我們都不相干,我們只瞧着也就是了。”

心裡卻在冷笑,忽然犯了心悸?

也難爲宗皇后能想出這樣的藉口來,不過比之三皇子的真正“病因”被曝光,犯了心悸也的確微不足道了,而且太醫不是說了嗎,十個人裡就有八九個是有心悸毛病的,只程度不同而已,根本影響不了三皇子的日常生活與公務,如此便既能將事情遮掩過去,又能讓三皇子有足夠的時間來恢復身體平復情緒,還不至於影響到他們的所有大業了,——也不知這個說法是宗皇后自己想出來的,還是昨晚上成國公教給她的?

念頭閃過,顧蘊又道:“那今兒六宮的請安不是都免了?”

陳淑妃點頭:“是免了,不過沒說明兒也免了的話,想來她也不敢病太久,太子妃明兒要去景仁宮請安嗎?”

顧蘊想了想,道:“我還是過幾日再去罷,省得過了病氣給皇后娘娘。對了,三皇子不是大後日就要迎那位萬側妃過門了,他如今病了,那位萬側妃還能按原定的日子進門嗎?”

宗皇后她敢一連病上幾日嗎,便是她真病了,明兒也得強撐着接受六宮妃嬪的請安,不然旁人難免會說,三皇子一定病得很重,不然皇后娘娘至於着急得也病倒嗎,那她這一番做作不就全白費了?

至於顧蘊自己,其實並沒有痛打落水狗的習慣,畢竟落水狗只是落了水,並沒有被淹死,萬一它死到臨頭反而爆發出了巨大的潛能來,咬傷了自己,自己豈非只能自認倒黴了?

陳淑妃道:“倒是沒聽說要改日子,想來還是會如期迎新人進門,反正只是納側妃,又不需要三皇子親迎。”

顧蘊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只微微勾起了脣角,萬側妃顯然是奔着將來當娘娘,甚至是當太妃太后才進三皇子府做側妃的,如今三皇子卻連與她圓房的能力都沒有了,而別人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圓房,她自己卻是再清楚不住的,得了機會又豈能不對孃家人哭訴的,屆時三皇子府可就熱鬧了!

如陳淑妃與顧蘊所說,宗皇后次日的確如常接受了六宮妃嬪的請安,雖然她自三皇子出事至今,便一直沒合過眼,也吃不下任何東西,全靠加了提神藥材的蔘湯吊着身體,但在錦衣華服和濃妝豔抹的包裹襯托下,她瞧着精神與氣色卻是的確不差,甚至還有心情與衆妃嬪說些往年去行宮的趣事。

一時衆妃嬪對三皇子病情並不算嚴重,只當時瞧着有些嚇人的說辭便都少了幾分懷疑,多了幾分相信。

她們卻不知道,她們前腳才離開,宗皇后後腳便撐不住癱倒在了寶座上,整個人也瞬間老了幾歲似的,再不復方纔的精神煥發。

三皇子總不能一直昏睡不醒,安神藥吃多了,可是要傷身體的,宗皇后心疼兒子,臨走前曾再四吩咐過三皇子妃不許給他多吃安神藥,更兼成國公得了宗皇后的叮嚀,也隔不了幾個時辰,便會打發心腹去一趟三皇子府,所以即便三皇子妃被三皇子醒來後的瘋狂之態唬得不輕,也依然不敢再給他吃安神藥了。

不給三皇子吃安神藥的後果,就是三皇子越發的瘋狂,把屋子裡能砸的東西全部砸了,把魏德寶和三皇子妃都打了不說,還拔了牆上的劍就要往外衝,叫囂着:“我殺了賤人,我一定要殺了賤人……”

不用說‘賤人’就是妙貴嬪了,可三皇子妃和魏德寶如何敢讓他進宮,一旦他進了宮,事情自然而然就要曝光了,屆時別說他了,他們所有人都得跟着他遭殃甚至送命!

三皇子妃無奈之下,只得命人去尋了大鐵鎖來,自外面將三皇子的房門給鎖了,每日只在她和魏德寶一道去給他送飯送藥時,纔打開一小會兒。

偏三皇子滿心都是自己以後再也算不得男人了的憤怒與絕望,自暴自棄之下,是藥也不肯吃飯也不肯吃,只顧發瘋發狂,才短短兩日,已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宗皇后得了三皇子妃自外面遞進來的消息,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偏還要把宮裡的局勢穩住,不叫皇上動疑,不叫其他人瞧出任何破綻來,心力交瘁之下,又怎能不虛弱得癱倒?

涕淚滂沱的同時,也終於後悔起以前不該那樣凡事都順着兒子,不該在老父幾次說自己“慈母多敗兒”時,都不以爲然,回頭仍像以前那樣順着兒子了,可如今她就算悔青了腸子,又有什麼用!

好在因爲宗皇后及時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宮裡的局勢總算沒朝着對他們不利的方向發展,闔宮上下很快便將注意力從此事上轉移了,轉移到了乾清宮二總管李正圖唯利是圖,利用職務之便,出賣皇上行蹤和御前消息給各宮妃嬪,趁機敲詐各宮妃嬪,以致龍顏震怒,當場令御前侍衛將其斬首了之事上。

作爲御前服侍的人,還是在乾清宮地位僅次於何福海的二總管,李正圖素日在後宮雖不至於橫着走,卻也是走到哪兒便被人奉承到哪兒的角色,尤其是主位以下的妃嬪們,她們既沒有兒女傍身,位份自然也就低,位份低了,月錢自然也就少,素日的日子雖不至於過得比下人還不如,卻是‘好’字的確沾不上什麼邊,尤其是那些個孃家離得遠,壓根兒靠不上孃家貼補的妃嬪,日子就更難過了。

這些妃嬪裡已全然失了寵,已全然沒有了指望的也還罷了,反正再也沒有指望了,素日除了緊巴巴的將日子混下去,還能怎麼着?倒還不至於被李正圖之流剋扣得太狠,當然李正圖也不屑於剋扣敲詐她們,就算把她們都榨乾了,渾身也榨不出二兩油來,他哪裡瞧得上那點油水?她們要應付的,只是內務府的管事們而已,雖說小鬼難纏,可小鬼再狠也狠不過閻王不是?

更難過的反倒是那些說得寵又已經過了氣,說過了氣又沒有全然過氣的妃嬪們,她們都還抱着幾分念想,也許下一次侍寢後,老天爺就保佑她們懷上了身孕呢?那她們立刻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以後再也不用像如今這樣朝不保夕受盡閒氣,也再不用過身爲主子,卻反倒要看下人臉色過活的日子了!

所以她們就算心裡再憋屈,日子過得再緊巴,也只能拼命的省出銀子來,用以賄賂御前的人,便是不能讓皇上因此多翻幾次她們的綠頭牌,能多知道點皇上的行蹤,找機會製造一場與皇上的“偶遇”也是好的啊,萬一皇上就因爲那場“偶遇”,就憶起了與她們的舊情,復又盛寵起她們來呢?

李正圖因爲在御前說得上話,又因爲與敬事房的首領太監常滿壽是發小,好得穿一條褲子,敬事房的主他倒能做一多半,這些年的油水就從來沒斷過,日子過得實在滋潤。

只可惜人的好運與背運都是有定數的,李正圖這些年早把自己的好運用盡了,也是時候該走背運了,可不這一次就讓他撞到了陳淑妃和陸寧妃手裡?

陳淑妃與陸寧妃這日從景仁宮請完安出來,因見難得是個陰天,還時不時有一縷涼風吹過,很是涼爽宜人,遂起了心去御花園賞蓮。

不想還未行至蓮花池邊,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宮女“噗通”一聲跳進了池子裡,唬得二妃都是臉色大變,忙忙喝命跟着的人去救人,宮裡是時常死人,可聽人說起死了人和眼睜睜看着死人卻是兩回事,衆目睽睽之下,二妃不管心裡想不想救那個宮女,面上卻都是必須救的。

所幸施救及時,那個宮女被撈起來,“哇”的吐出幾口污水後,瞧着便已沒什麼大礙了。

陳淑妃與陸寧妃卻少不得要問她爲何私自投水自戕,連妃嬪自戕都是大罪了,何況宮女?又問她是哪個宮的?主子是誰?

那宮女僥倖撿回一條命來,先前赴死的決心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見兩位娘娘問話,跪下便哭着一五一十的說起來:“奴婢是沁芳齋襄嬪小主身邊服侍的,因我們小主每常剋扣奴婢的月錢,偏奴婢日前得到消息,家裡母親病重,急需銀子,奴婢到處都借不到,只能去求我們小主,能否把以前剋扣的月錢,支取一部分給奴婢,以後奴婢再補上?我們小主卻說,她也沒有銀子,還讓奴婢不許出去亂說,否則就打死奴婢……奴婢實在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這纔會一時糊塗走了絕路,還請兩位娘娘饒過奴婢這一次,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一席話,說得陳淑妃與陸寧妃是面面相覷,片刻陸寧妃才皺眉與陳淑妃道:“我記得沁芳齋襄嬪這一兩年來,除了綠霓居那一位,也算是頗爲受寵的妃嬪之一,一月裡皇上也會翻她一兩次牌子,內務府當不敢剋扣她的份例纔是,孃家聽說也頗過得,應當不需要她東貼西補的,怎麼就淪落到剋扣自己跟前兒宮女月錢的地步了,宮女一月的月錢纔能有多少銀子,她至於這樣小家子氣嗎?”

陳淑妃也道:“可不是,宮女們月錢本就低,除了月錢,全靠主子們的賞賜過活,她倒好,不但沒有賞賜,連宮女份內那點少得可憐的月錢都要剋扣,實在是一點寬和慈悲之心都沒有!”

喝命自己的貼身太監即刻傳襄嬪去,身爲從一品四妃之一,陳淑妃本就有權管教妃嬪,倒是可以不用先回了宗皇后。

不一時襄嬪便來了,得知陳淑妃和陸寧妃傳她是何緣故後,臉色慘白,羞愧難當之餘,也忍不住哭了起來,道:“兩位娘娘以爲嬪妾就願意這樣嗎,自己身邊的人都那樣苛待,以後還如何指望她們能忠於嬪妾?嬪妾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有銀子送給御前的李公公和敬事房的常公公,就能有侍寢的機會,沒有銀子,嬪妾的綠頭牌便壓根兒到不了御前,偏李公公和常公公的胃口越來越大,嬪妾除了節衣縮食,剋扣跟前服侍的人,實在是想不到其他法子了啊,還求兩位娘娘明鑑……”

陳淑妃和陸寧妃聞言,這才知道了李正圖和常滿壽素日行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氣憤之餘,不免生出了幾分兔死狐悲,脣亡齒寒的感喟來,今日若她們沒有成爲一宮主位,沒有兒女傍身,豈非也只能過與襄嬪一樣的日子了?襄嬪如今還算年輕貌美,等再過幾年,人老珠黃後,日子豈非越發要比現在更不如了?

二妃遂即刻去求見了皇上,把事情稟告了皇上,請皇上定奪。

皇上自然是龍顏大怒,他身爲堂堂一國之君,睡哪個妃嬪不睡哪個嬪妃,幾時輪到兩個奴才做主了?真是反了天了!

所以不止李正圖當場被斬了首,常滿壽也沒得着好,被皇上下旨杖責八十,打發到上駟院刷馬圈去了,至於二人這些年從各宮妃嬪處搜刮來的銀子財物,也都退還給了衆妃嬪,只讓衆妃嬪做夢都想要的雨露均沾卻是說什麼也不可能,還是那句話,堂堂一國之君連想睡誰不想睡誰都不能自己做主了,那這個一國之君還當來做什麼?

饒是如此,也足夠讓六宮妃嬪都歡欣雀躍,拍手稱快了,總算她們以後不必再節衣縮食,看奴才的臉色過活了,雖然她們也因此絕了某些捷徑,但那捷徑走着走着就成了無底洞不歸路,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走的好呢!

惟獨林貴妃與宗皇后惱怒不已,李正圖一死,她們在御前便沒有真正說得上話的人了,以後要失掉多少先機,又要失掉多少坑陷敵人的機會啊?便是現在再有機會安插人,要混到李正圖的地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何況經此一事,皇上對御前服侍的人挑選必定更嚴格更苛刻,她們十有八九也找不到機會再安插人了。

林貴妃因這些日子自己的身體不好,二皇子妃的胎像也不穩,關鍵永嘉侯那邊還不知道會落得什麼下場,所以一直稱病呆在關雎宮裡足不出戶,便是知道了李正圖被斬首的事,也不敢輕舉妄動,甚至不敢打聽到底是誰出的手,就怕一個不慎,便會讓自己母子的處境越發雪上加霜。

宗皇后也是焦頭爛額,不過仍讓人暗中打聽了一番到底是誰在背後陷害李正圖的,襄嬪那個宮女早不投水晚不投水,偏趕在淑妃與寧妃逛至蓮花池便時才投,這其中怎麼可能沒有貓膩?

這一打聽,便打聽到了何福海身上,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爭鬥,後宮衆妃嬪之間是這樣,御前衆服侍之人之間,自然也是這樣。

何福海打皇上御極之初,便已在服侍皇上了,自然以爲自己是皇上跟前兒當仁不讓的第一人,可李正圖卻不服氣,總覺得自己除了服侍皇上的時間比何福海晚些以外,哪一方面不甩何福海幾條街?

二人之間早已明爭暗鬥過無數次了,雙方都各有輸贏,算是堪堪打了個平手,只瞞着皇上,在皇上面前,二人仍一團和氣而已。

而李正圖那些勾當何福海又豈能不知道,只不過他一直在等一個最合適的時機,一腳便能將李正圖踩死,讓他永無翻身之日而已,他既出了手,李正圖又怎麼可能還有活路?

宗皇后知道箇中因由後,少不得將何福海和李正圖都罵了一回,但也知道即便自己身爲皇后,亦輕易動不得何福海,何況李正圖投向她也就是近期的事,彼此間連最基本的主僕情分都還沒建立起來,她罵了何福海一回,可惜了李正圖一回,也就將此事丟開了。

翌日,便是三皇子納側妃的日子,宗皇后自晨起後,便一直心不在焉的,惟恐三皇子府那邊出什麼岔子,雖說昨兒宮外遞進來的消息說,成國公親自去了一趟三皇子府,不但臭罵了三皇子一頓,還對他動了手,罵醒打醒了三皇子,他已向成國公保證過以後絕不會再犯糊塗再瘋魔,讓她只管放心,但畢竟已好幾日沒有親眼見過兒子了,也不知道兒子如今具體是個什麼情形,宗皇后又怎麼可能真的放心?

以致之後面對“大病初癒”來給自己請安的顧蘊,宗皇后都提不起找顧蘊茬的興致來,當然也是因爲怕顧蘊又出什麼幺蛾子,所以只草草問了顧蘊幾句‘身體可已大好了?雖已大好了,也得悉心將養着,省得回頭又出什麼岔子,本宮可不想再背黑鍋了’,也就端了茶,將顧蘊和衆妃嬪都打發了。

“不是說三皇子身體已經大好,過兩日就可以進宮給皇上和皇后請安,繼續爲皇上分憂了嗎,怎麼我瞧皇后的樣子,卻半點喜氣都沒有,今兒可是她兒子的大喜之日呢,那萬氏又是她屬意的,聽說昨兒送妝時,萬氏的嫁妝很是豐厚,也就比當初三皇子妃的略次些微而已,想來還是顧忌着不能滅過三皇子妃這個正妃的次序,她卻不喜反憂,這是什麼緣故?”甫一出了景仁宮,陳淑妃見四下無人了,便小聲與顧蘊說道起來。

顧蘊當然知道是什麼緣故,據宇文承川說,昨兒成國公親自去了一趟三皇子府,等成國公離開後,三皇子便不再發瘋了,顯是被成國公給罵醒了,可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再抽風再發狂?若是其他時候也還罷了,若他偏就選在今兒,當着滿堂賓客的面抽風發狂呢?那滿盛京的人可就都有好戲看了,也就不怪宗皇后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了。

不過這話顧蘊也不好與陳淑妃說,便只是笑道:“到底三皇子大病初癒,她當孃的放心不下也是人之常情,倒是那萬側妃不知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明兒三弟妹會不會帶她進宮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陳淑妃道:“側妃雖也有四品的誥命,說到底仍是做妾的,三皇子妃帶她進宮說得通,不帶也說得通,端看她怎麼想了,橫豎明兒就知道了。”

當下二人又閒話了幾句,也就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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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六回 厚臉皮第41回 規矩(下)第一百二六回 厚臉皮第一百六二回 歸來第一百三二回 賜婚第一百四五回 坑銀計中計第一百六四回 促狹第一百六八回 殺雞儆猴第60回 管家 提醒第一百一五回 表白第201回 狼與狽第108回 珍重 落榜第二百六九回 傷逝臨產第二百九六回 轉機第一百一七回 轉折第二百八二回 失蹤有票不第15回 提醒第一百五八回 申冤下後記上第一百九七回 負荊請罪第二百七四回 又貪又蠢第一百二二回 成全第二百九五回 逼宮跪求掌門人票票第二百二三回 神獸麒麟第一百二三回 下場第一百三五回 定期屈辱第210回 嗤之以鼻第一百六五回 接風宴第56回 人情第79回 又近一步第14回 不走第二百五三回 懲治賣萌第99回 想算計人也得有那個本事!君臨天下九第29回 妾者第9回 童言第一百四九回 生辰年禮第一百六二回 歸來第1回 強勢第二百四一回 啞巴虧第一百四七回 兩對母子第二百三九回 狠夫殺子泣血第108回 珍重 落榜第86回 搬離第72回 中風第一百九六回 準備第一百三二回 賜婚第108回 珍重 落榜第53回 初遇第二百六六回 出師不利第一百一七回 轉折第一百七三回 高風亮節的太子妃第2回 噩夢第一百五四回 點醒第二百二三回 神獸麒麟第一百二三回 下場第二百七五回 封爵第51回 繼母第37回 挑撥第二百五八回 顧葭的報復第11回 對峙第22回 峰迴第71回 報應第21回 籌謀第94回 拒絕第43回 倒黴的太子(上)請假碼大結局大家別忘記掌門人投票哦第65回 決心 開張第202回 事出反常第一百八六回 破財消災第二百八一回 想通君臨天下十一第81回 祁夫人生子第160回 新寵妃第二百三八回 你若不好便是晴天第91回 若無其事第300回 二皇子死第260回 折磨(中)第160回 新寵妃第102回 無計第一百六四回 促狹第二百七六回 絕情斷臂自救第65回 決心 開張第90回 曖昧第205回 將計就計第290回 反轉第86回 搬離第二百五四回 後續第49回 入彀第一百一二回 老鄉第49回 入彀第260回 折磨(中)第二百一二回 大放光彩第一百五七回 申冤上第9回 童言第21回 籌謀第二百六九回 折磨上第170回 狀告第102回 無計第90回 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