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微愕,給老四賜婚在其心裡早就有了想法,但怕老四抗拒所以一直未提起。如今母后卻當衆提出,且人選卻也是自個看中的。
景帝看了軒轅痕一眼,而後看着太后道:“母后所選之人朕當是放心,但不知老四是何心思?”
太后淡淡一笑道:“老四年紀已然不小,以往有眼疾立妃之事亦不急。如今老四已然復明,立妃當該提到日程之上。且古人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與哀家都覺得合適之人,老四何以會拒絕。”
顧梓菡放在腿上的手緩緩握攏,四爺立正妃便如太后所言當是尋常之事。從景帝讓人開闢了院落留給四王妃她便想到有今日,只是未想會如此快。而四爺呢?
顧梓菡擡眼看着四爺,他會如何做。
“兒臣但聽父皇和太后之意。”軒轅痕低冷的聲音淡淡道。
顧梓菡心感覺猛地一揪,臉蒼白了幾許。
對面軒轅昊看着顧梓菡的神色露了擔憂。而這一切全看在了軒轅昊側妃明妃的眼裡。
而聽軒轅痕如此說,景帝微愕,沒想老四會如此輕易答應,但就鬆了口氣。
太后大喜道:“既然老四不反對,哀家明日便讓人下旨。”
軒轅痕微微一揖,而後坐下。
顧梓菡盯着面前的佳餚出了神,四爺他答應了。她不該驚愕的,四爺要走帝王路,正妃的位置何以會空懸着,只是何以心裡會如此難受。
軒轅痕側眼看着身旁的顧梓菡眼眸微沉,而後伸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顧梓菡微怔,而後微微側頭看着身旁的四爺,他面色依舊冷清,但她卻在他的瞳孔裡看見了自個的倒影,那一臉露着女子狹隘心思的容顏。
咻——
露臺下的水池對面火樹銀花衝上天空綻放耀眼。
太后見天色晚了起身離去,走前發話讓衆人自便玩樂。景帝和皇后、德妃亦跟着離開。
幾名大臣拿着酒杯來給軒轅痕敬酒。
顧梓菡看着身旁和大臣們攀談的四爺,如此的四爺讓她越發地感覺遙遠,身體不覺地漸漸向後退,當她回神時,自個已然退到了立四爺一仗之外。
顧梓菡看着前方四爺的背影,眼眸微低,而後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人羣裡。
一旁七爺軒轅昊目光一直凝視着顧梓菡,見她離開欲跟過去。
身旁側妃明妃卻突然拉住他道:“七爺你看,那煙花好美。”
軒轅昊分神稍許,再望去卻已不見顧梓菡的身影。軒轅昊眉頭緊蹙,而後向方纔顧梓菡離開的方向而去。
明妃看着軒轅昊的背影眼眸陰沉了幾分。
顧梓菡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竟來到昔日四爺在宮裡住的院落。
顧梓菡站在門前躊躇稍許,而後推門進去。
裡面很安靜,四爺離開後,這裡除了每日白天有宮女太監來打掃外,夜裡並無人。
顧梓菡走到院裡,擡頭看着院裡那棵參天大樹,往昔她便是藏在上面給四爺吹笛的。
她走到樹下,打量了稍許,而後挽起衣袖沿着樹枝爬了上前。
坐在樹枝上,她大大地喘了口氣,以往她總是一躍而上覺得輕鬆,如今爬上來卻累得不行,當是今日不同往日。
微微的夜風夾雜着花香而來。今年入春得早,往年除夕夜還能見的雪景,今年卻換成了綠芽的蔥翠。
顧梓菡站起身,原是想摘一葉樹葉來吹的,進宮忘帶了玉笛。
但她剛起身,突然腳一滑,整個身體垂直地落了下去。
樹下一個白色的身影閃過,接住顧梓菡落下的身體。
“你當是片刻不讓本王安心。”軒轅痕的低沉的聲音傳入顧梓菡耳中。
顧梓菡看着軒轅痕冷硬的面容,纖長的睫毛眨了眨道:“四爺怎麼在此?”他不是正在和大臣們聊得暢快嗎?
軒轅痕放下顧梓菡,冷眸凝視着她道:“本王一個轉身便不見你蹤影,想你會來此便尋了過來。”
顧梓菡黛眉微揚,她是無意走到此的,他倒還能猜到。當是他對自個太過了解,還是自個終究是落了俗套,心裡有着他便全心思的無他想,讓他輕易地便能看透。
“在想什麼?”見她走神,軒轅痕伸手拿下她頭髮上沾着的樹葉道。
顧梓菡回神,擡眼看着綠意蔥蔥的大樹半帶玩笑道:“在想許久未上樹了,今兒想着爬上去看看這難得的星空,卻差點摔了自個的小命。人當是該認清現實,不該想的當不該動心思。”便如他與她,如今的一切本已是奢侈了,她何以再去奢求更多的不現實了。
她這話中有話讓軒轅痕眉頭拉攏。
軒轅痕眼眸微動,而後突地上前圈住她的腰身,一個躍身二人便來到了樹上。
軒轅痕坐在樹枝上,讓她坐在自個腿上。
顧梓菡眨了眨雙眼微愕地看着他,不想他會帶她上來。
軒轅痕伸手捋着她捶在胸前的髮絲道:“你是爲救本王而失去內力的,你若想上樹看星空便直接告訴本王,本王帶你看。不僅如此,你日後做不了的事卻想做的事便告訴本王,本王會替你做。”
她淡淡一笑將頭靠近他懷裡玩笑道:“四爺這可是在給我承諾,如若是,我當是好好利用。若哪日想摘星星了,便告訴四爺去。”眼簾下卻微閃,她何以想要他因爲她曾經所做而爲她復出。其實她要的很簡單,她只想要他記住她這個人而已。等到他白髮滿頭時,遐想間記憶裡還能有她的身影她便黃泉之下滿足了。
半響未聽他回話,她擡頭卻見他目光陰沉地看着某處。她狐疑地擡起身欲隨着他視線看去,但剛轉頭卻被他擁入懷裡。
“摘星星的本事本王可沒。”他低沉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她靠在他懷裡淡淡道:“我以四爺當是無所不能的。”她眼眸微斜,雖然只是一眼,但樹幹上那一閃而過的寒光她卻還是看見了。
方纔她會失足跌下,便是感覺一股殺氣而晃了神。她還當自個多心,但那樹幹上泛着的刀光當是一枚暗器,如若方纔她未跌下數,這暗器此刻應當是插在她胸口。
有人想要她的命,能在宮裡行事的,看來對方的來頭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