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欄,門在她身後關上。繞過石屏,穿過遊廊,一路都有侍衛巡邏,見她陌生,幾次被攔下盤問和查看她腰間的腰牌。
最終來到正殿外。
站在房門口,門內便傳來一陣咳嗽聲。
“太后,您沒事吧?”屋裡姑姑的聲音響起。
“無礙。”有些蒼老無力的聲音傳來,失了先前那種肅然。
門簾被守在門外的宮女掀起,她提着籃子踏了進去。
一進門,她纖細的眉頭微蹙。
這大冬天的,各屋都支起了炭盆在屋裡取暖。
外面雖飄着大雪,但屋裡卻都是極暖和的。
然這太皇太后的寢宮內卻凍滲人,不必外面暖和一絲一毫。
她微微瞧了瞧四周,才發現這冷的緣由原是屋子裡四周都放了銅盆,而這銅盆裡放的不是別的,而是冰塊。
面紗後的嘴角微揚,恍然大悟,原來是如此,難怪這太皇太后中了她的毒卻至今還活着,這東陵晟倒果真有能耐。能相處如此的辦法來控制其體內的毒性遊蕩。
“今兒怎麼換人呢?”太皇太后身旁的貼身姑姑的聲音傳來,語氣裡露着戒備。
她擡頭看着走到自個身前的姑姑,以其位置是擋在她與太皇太后中間。
她微微低頭道:“前兒送藥的宮女病了,所以太醫院讓奴婢替她來幾日。”
姑姑眉頭拉攏,想了想道:“這幾日的確一直聽她在咳嗽。”
她眼簾微低,眼簾下瞳孔微閃。如此細節之事這姑姑卻留意倒,確實謹慎。而這呂梓冉連如此細緻之事也安排地妥當,這宮女的偶感風寒如此恰到時候,呂梓冉的能耐的確比起十年前長進了不少。
“你何以帶着面紗?”姑姑質問道。
她瞳孔微動,而後伸手解開面紗。
姑姑瞳孔猛地一撐。
她將面紗帶回,“奴婢的臉前月被木炭給燙毀了。”
姑姑眉頭緊蹙,嘴裡嘟噥,“怎派你這樣的人來。”
“屋外是誰來呢?”內屋傳來太皇太后的聲音。
姑姑看了她一眼,而後低聲道:“待會兒謹言慎行。”
她微微頷首。
姑姑帶着她進了內屋,而後走到太皇太后跟前道:“是太醫院的人派人送藥過來了。”
太皇太后一聽蹙了眉道:“這藥喝得哀家噁心,讓太醫院別再送來了。”
姑姑一聽那還了得,勸道:“太皇太后,這藥可不能斷。”
“斷又如何,大抵也不過是一個死字而已。與其如此受苦,哀家不若去了輕鬆。”太皇太后了無生趣的聲音道。
姑姑一聽道:“太皇太后,您可不能如此說。如此,豈不讓皇上的心思白費了。”
太皇太后低眼不語,但儼然不打算喝藥。
急着一旁姑姑不知如何是好,這幾日勸太皇太后喝藥越發地難了。
“原來太皇太后跟傳說中的一點而都不一樣。”一旁一陣帶着失望的聲音傳來。
姑姑一看,盡然是這新來的送藥宮女發出的,眉頭驟然一拉進,露是不悅,正要出聲訓斥,卻聽見太皇太后問道:“你是誰?”
她上前微微欠身道:“奴婢是太醫院新派來給您送藥的。”
“哦。”太皇太后應了聲,卻又一副無興趣的摸樣。
她眉頭揚了揚,而後道:“太皇太后不問以前那宮女哪去呢?”
太皇太后似乎又起了興趣道:“哀家何以要問?”
“因爲他們每個見奴婢的人都問了啊!”她滿是理所當然道。
太皇太后淡淡一笑道:“既然他們都問了,哀家有何再問的必要。”
“哦。那太皇太后怎不問奴婢爲何帶着面紗?”她又道。
太皇太后眉頭微蹙,“又是他們都問過?”
她搖了搖頭,“沒,只有方纔這位姑姑問過。”
太皇太后起了興趣道:“那你何以帶着面紗。”
她將籃子放到一旁矮桌上,而後拿出藥碗遞到太皇太后跟前道:“太皇太后喝了藥,奴婢就告訴您。”
太皇太后微鄂,而後大笑道:“好個厲害的丫頭,哀家活這麼大,如今敢這樣跟哀家談條件的,你還是第一個。”
她眉頭微蹙,聲音裡露了難受道:“奴婢知道不該,但拿藥來時太醫院的公公便說了,若藥未安全讓太皇太后喝下,回去便要了奴婢的腦袋。奴婢沒辦法纔會如此的,若是惹了太皇太后您不悅,請您饒恕了奴婢。”
太皇太后看着微思,而後嘆了口氣接過藥碗一口喝了下去。
姑姑見狀鬆了口氣,接過太皇太后手中的空碗。
太皇太后一臉被藥苦得難受的表情,突然一粒甜甜的東西被噻進了嘴裡。
太皇太后微愣。
一旁姑姑見狀一把抓住送藥宮女的手大聲道:“你幹什麼,給太皇太后吃的什麼?”
她一臉被嚇着道:“只是麥芽糖而已,奴婢想藥苦,太皇太后喝了若能吃一粒定然嘴裡會舒服些。奴婢小時候孃親便是如此做的。”
姑姑聽後不信,叫了侍衛進來將其押下,而後又喚了太醫來。
太醫細細把脈,又仔細檢查了太皇太后嘴裡吐出的東西,確認只是麥芽糖。
衆人才鬆了口氣,畢竟若真出了事,他們這一屋子的人都脫不了一個死字。
太皇太后看着給自個把脈的太醫道:“今兒這事不過是他們過於緊張了,就不必通報給皇上了。”
“是,太皇太后。”太醫退了出去。
姑姑大大地吐了口氣道:“太皇太后,方纔那宮女坐實不懂規矩。老奴這就讓人將其打了攆出宮去。”
太皇太后揮了揮手道:“行了,瞧你們這草木皆兵的。哀家這活着還能有幾分意思。那宮女把她放了吧,吩咐下去,日後都讓她送藥來給哀家。”
姑姑眉頭緊蹙,“是!”而後對着一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是以宮女去放人。
第二日,她又送藥來。
依舊是一番嚴查,進了正殿大門,姑姑在她耳邊就昨日之事訓斥了一番,而後又是一番囑咐讓她進了屋裡。
進屋後,她規規矩矩地行禮拿出藥碗遞給太皇太后。
今日太皇太后倒是沒有推卻便喝了藥。
喝完後,她低着頭靜靜地收拾着。
“丫頭,今兒怎麼沒有糖給哀家解苦呢?”太皇太后的聲音突然道。
她看了太皇太后一眼,眉頭緊蹙搖頭道:“奴婢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