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菡偎依在軒轅痕懷裡,二人良久不再語。
“納姑詩云入府之事,太后事先已經問過本王了。”軒轅痕突然道。
顧梓菡心裡一揪,原來他早知。
軒轅痕低沉的聲音淡淡道:“父皇想要南宮婉做本王的正妃是以朝局考慮,但南宮婉對七弟有意,且她與你交好。她能嫁給七弟當是好事。但如此父皇便有所顧慮。如若本王娶姑家之人爲妃,便加固本王和姑家的關係,亦是與七弟的關係,如此父皇的顧慮便會少些。”
顧梓菡眼簾微低,景帝所擔心的恐是七爺娶了南宮婉得了南宮家的幫襯,如若起了他心會危及四爺吧。而七爺是皇后所出,皇后母家爲姑家。如此做便讓姑家、皇后、七爺、四爺成了一體,的確甚好。但她一直以爲四爺和七爺的關係甚好,卻未想還需用此來做保障。
軒轅痕的聲音又傳入顧梓菡耳中,“且本王讓人打探過了,姑詩云爲人謙和,她入府對你當是最好的。”
她驚愕,未想四爺會將她考慮在其中。不過的確,如若四王妃是個難纏之人,對她要做的事必然會有所阻礙。
軒轅痕不再語,只是低頭凝視着顧梓菡,仿若在等着她的回話。但半響卻未聽她出聲,冷硬的眉頭微蹙問道:“你便無話對本王說?”
顧梓菡微怔,而後擡頭看着他道:“有。”
他靜候着她的後話,但卻見她嫣然一笑道:“我覺得今日四爺的話真多,有些煩人。”
都說他是寡言之人,她此刻倒覺得不對。不過今日說的話,恐是他一月的分量了吧!
軒轅痕眉頭拉攏,臉微僵。
看着他的神情她噗嗤地一笑,四爺是見她方纔聽太后賜婚時面露難受有所擔心才說這些的吧。有時候四爺卻也是很可愛的,她好喜歡如此被四爺珍視的感覺。
軒轅痕黝黑的瞳孔凝視着她臉上的笑容,剛硬的嘴角微揚,“你當是膽大,嫌棄本王話多。如此本王還是身體力行地好。”
說着他府下身,炙熱的脣覆蓋在她的上面。
“唔——”她眉頭微蹙。
咻——
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炫色下映照着樹葉間兩抹身影交融無間。
而樹下抄手遊廊拐角處,一抹墨綠色的身影立在那。
軒轅昊看着樹上相擁的二人眼裡劃過一抹難受。他嘴角微揚,他又比四哥晚來了一步,他與她總是在他的遲來中不斷地錯過了。
軒轅昊深深地吐了口氣而後轉身離開。而在他對面不遠處,一雙充滿嫉恨的瞳孔直直地看着樹枝間的兩人。
太后慈安宮宮裡——
李嬤嬤從屋外匆匆進來,揚手遣退了屋裡的其餘宮女、太監。
“太后,外面回了話來。”李嬤嬤走到坐在暖榻上的太后身旁道。
太后放下手中的書冊,看了李嬤嬤一眼,“失手呢?”
李嬤嬤眉頭緊蹙微微點頭,“菡妃突然跌倒,暗衛失了手。想再動手,四爺突然出去失去了機會。”
太后眼眸微眯,“她倒是有幾分運氣。”這幾年來能讓暗衛失手的她還是第一個。
“太后,是否需要暗衛繼續。”李嬤嬤出聲問道。
太后擡手阻止道:“不必了。今夜未除她,想必老四已經起了懷疑,暫且留她性命。”她不想因一個菡妃而和老四鬧僵。
李嬤嬤眉頭緊蹙,“暗衛做事小心,四爺應當未有所發現。”
太后看了李嬤嬤一眼道:“老四是個心細之人,便是尋常之事亦會思量再三。哀家讓大臣刻意拖住他,他卻依舊出現可見他是起了疑心。”
李嬤嬤微微頷首,“老奴明白了。”
除夕夜後,第二日太后的懿旨便送到了四爺府裡,且定了婚期,便是來月的十五,是個黃道吉日。
四爺欲娶正妃,整個四王府從接到旨意那日起便忙碌了起來。
如今四爺地位不同,這迎娶正妃當不是件輕易之事。單是這賓客的單子,便改了不下十次。
而景帝讓顧梓菡代爲掌管四爺府諸事,這迎娶的事宜,自然件件都從其手中經過。
“菡妃,外面來問話,說給這園子裡新添的窗幔、布簾少了十幾匹,問菡妃如何處理?”一名婢女走進跟前問道。
顧梓菡擡頭看了其一眼道:“讓他們照着原樣再購置。”
“是,菡妃。”婢女退了出去。
不稍許,又一名婢女進屋問事,來來回回十幾人,到晚膳時才清閒了些。
顧梓菡用了晚膳,繼續看着外面從來的冊子。四爺迎正妃的事宜頗多,便是錯一處,恐那日便會出了亂子。
“菡妃,總管讓人送了菜單來讓菡妃過目。”又一婢女進來道。
“放在那吧。”顧梓菡淡淡道。
離愁端了蔘湯進屋,見顧梓菡揉着額頭。
離愁將蔘湯放在顧梓菡跟前的桌上,而後伸手幫顧梓菡按壓着額頭。
顧梓菡眼眸閉起稍作休息。
離愁看着顧梓菡眼下的黑影眉頭緊蹙道:“菡妃,事情總是做不完,今兒便早些休息,明兒再弄吧。”菡妃已經幾日深夜睡,天未亮便起了。
顧梓菡輕嗯了一聲道:“事情還有許多未做,再過幾日便是王妃入府的日子,耽擱不得。”
離愁看着顧梓菡的疲憊心痛道:“昨夜裡奴婢聽你咳嗽了半響,是否讓總管去請太醫來瞧瞧。”
顧梓菡睜開眼,揚了揚手,離愁收回按壓的手,顧梓菡淡淡道:“無礙,等王妃進了府再說吧。”她身體羸弱,沒了內力支撐,如此操勞是有些吃不消纔會咳嗽。
離愁蹙眉,想再說些什麼,門外傳來敲門聲。接着一名婢女行色匆匆進門道:“菡妃,王妃屋裡用來盛放四子的百子玉盒不知怎麼地碎了一角,管事的嬤嬤讓奴婢來問菡妃如何是好。”
顧梓菡眉頭緊蹙,奴婢口中的四子指的是棗子、花生、桂園、蓮子,放在特定的玉盒裡,新婚夜放在枕頭邊上,寓意早生貴子之意。而那盒子,在吳越皇家尤爲講究,以身份而定其玉盒的雕刻便不同。
而四爺此番迎娶正妃的玉盒是一早宮裡便準備好了的。如今損了一角,要找其他的代替卻也很難。但便不知,這玉盒的破損是無意,還是有人的刻意爲之。
畢竟這象徵子嗣延綿的東西破了,當是有大的文章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