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
杏兒虛弱的喘了口氣,方纔繼續道,“喬二夫人說,喬二少爺傻了,就等於廢了,這事兒是謝家人做下的,就得算在謝家的頭上。所以,所以她要讓謝家也賠上一個兒子!”
聞言,喬氏頓時跌坐在椅子上,呢喃道,“她們可是我的孃家人啊——”
謝如琢未曾想到這件事的幕後主使竟然是喬家,可待得看到喬氏這幅模樣後,連忙上前安撫着她,一面又看向杏兒,厲聲問道,“你說是喬家,可有證據麼?”
杏兒顫聲道,“喬家二奶奶賞了我一方玉佩,就在我房內的櫥櫃裡,她說等事成之後,還會再有賞賜。”
聽了這話,謝如琢立刻吩咐淺碧去搜杏兒的房間,又問道,“那雪兒是怎麼回事?”
已經交代到了這步,杏兒也無力再隱瞞,一五一十道,“喬二夫人先前對雪兒有恩,這次喬二夫人爲了脫罪,這才找了雪兒頂包,想讓謝家大亂。”
這一步步的,也算是周密了。若是當時她沒有救上來謝淮霖,那麼只要謝淮霖一死,又有雪兒緊緊咬着三夫人不放,那謝家無論如何是查不到喬家頭上的!
淺碧回來的快,不多時便捧着一方玉佩前來,道,“小姐,這是在杏兒房間搜出來的。”
自從出事之後,杏兒還沒機會回房間,眼下這方玉佩想來假不了了。
喬氏接過玉佩辨認了一番,沉聲道,“這的確是喬家的東西。”她是從喬家出來的,對喬家的東西再清楚不過。喬家所有的物品上都會刻有一塊小小的印記,錯不了。
這事實的真相如此殘酷,直叫喬氏又恨又氣,先前喬家將黑手伸到謝如玥的時候,她便已經警告過了喬家,誰想到,他們竟然非但不知悔改,反而還得寸進尺的來謀害她的兒子!
那是她的親人,卻比仇人都狠!
喬氏只覺得心灰意冷,道,“既然如此,那就見官吧。”
說完,她便想回轉自己的房間。
謝如琢卻先攔住了喬氏的步伐,低聲道,“母親,可否聽琢兒一言?”
喬氏止住了步子,疑惑的看向她,“琢兒可還有事?”
“喬家不是要給喬景陽報仇麼,不如我先派人去打聽下情況,咱們再做定奪也不遲。”謝如琢冷笑一聲,又道,“只是送去見官,未免太便宜了些!”她可是聽說了一些傳言,只不過這坊間傳聞是真是假,還有待證實。
喬氏眼下身心俱疲,又知道這個女兒一向是有主意的,當下擺手疲倦道,“罷了,這事兒就交由你來處置吧。”
便在此時,碧枝前來彙報,道,“夫人,四少爺醒了,鬧着要找您呢。”
喬氏當下便匆忙的朝着側院去了,只留下謝如琢和一衆下人。
謝如琢吩咐了下人將杏兒暫且關押到柴房後,又低聲在淺碧的耳邊低語了半日。
待得淺碧領命而去,謝如琢這才緩緩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她原本以爲喬家會消停,現在看來,還是太輕了些!既然他們要作,那她不介意親手將喬家的人送上不歸路!
午後之時,季氏來看謝淮霖,得知事情真相之後,季氏當即便大怒道,“這般賊心,真當我謝家是好欺負的麼!”
只是她到底顧及着喬氏的情緒,回身問道,“喬氏,這事兒你預備如何?”
喬氏剛哄了兒子睡着,倦怠道,“琢兒說她有主意,讓我再等一等做處置。喬家雖然是我的孃家人,可是屢次對我的孩子下手,我卻是萬萬不能忍的,這事兒公事公辦便是。”
見喬氏這麼說,季氏也點頭道,“我原也是這樣想的,你也往開處想吧。”嫁出去的女兒便是潑出去的水,她相信喬氏心裡一定有主張,不至於把心太偏了。
便在這時,忽聽得外間又傳來婦人哭鬧的聲音,金玉旋即進來回稟道,“老夫人,三夫人不知從何處得了信兒,從祠堂裡跑過來,說要個公道呢。”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陸氏一臉憤懣的進門道,“大嫂,今兒這事兒你若是不給我個合理的說法,我絕對跟你沒完!”
陸氏在跪祠堂的時候,丫鬟過來給她傳話,道是真兇是喬家人,還嫁禍到她的身上!一聽到這件事,陸氏立刻就忍不住了,直接起身朝着琳琅閣怒氣衝衝而來。
謝淮霖剛睡着,被人聲吵醒,當下就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樣。喬氏心疼至極,頓時將他又抱在懷裡,輕聲誘哄道,“永安莫怕,娘在你身邊呢,安心睡吧。”
見幼孫這個樣子,季氏皺眉道,“老三媳婦,有事情出去說,別驚擾到孩子!”
說完,季氏便當先走了出去。
陸氏卻遲遲不走,只冷笑道,“你的孩子就是寶貝,難不成我就活該被冤枉麼!”
喬氏也知自己今日被矇蔽,對陸氏說話重了,低聲道,“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對,明日我親自上門給三弟妹道歉。”
“我呸!一個道歉就完了?今日那麼多人看着呢,大嫂可真會撿着軟柿子捏啊,打了我的臉就指望一句道歉就能一筆勾銷麼!”陸氏一面說着,一面徑自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一副不走的架勢。
見狀,喬氏蹙眉道,“三弟妹小些聲音可以麼,永安好容易才睡着,孩子總歸是無辜的。”
“呵,他無辜,難不成我就活該麼?”陸氏騰的站了起來,道,“若是今兒你不給我個合理的交代,我還就鬧了!”
喬氏深吸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出去好好說吧。”說着,她又吩咐碧枝好生照看謝淮霖,方纔走到陸氏面前,道,“三弟妹,請吧。”
陸氏斜睨了她一眼,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先前她還是滿腹怒火,可現在她卻有了新的打算。
今兒個之事雖然喬氏是無心,可事兒是喬家做的,誣賴的又是她,她一定要抓住了這個機會大做文章!
等到了正廳,季氏當先道,“怎的這麼慢?”
喬氏先行了禮,方纔坐下道,“方纔哄了哄永安,讓娘久等了。”說完,她又看向陸氏道,“今日之事着實是我的錯,不該沒有審問清楚丫頭,給三弟妹添麻煩了。”
她道歉的態度誠懇,卻不見得陸氏就領情,“大嫂這歉我收下了,就是不知道大嫂這個歉準備怎麼道?”
陸氏一面說着,一面整好以暇的坐下來,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那祠堂陰冷的很,她到現在都還覺得骨頭裡涼的慌呢。
聞言,喬氏霎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因道,“待會我讓翠柳取了那支長白山的老參來,給三弟妹送去補補身子吧。”
陸氏嗤笑一聲,諷刺道,“大嫂這是在打發叫花子麼?我孃家雖然只是個四品官,可也不至於連個老參都拿不出來吧?”
說着,她又端起自己的手打量着上面豔麗的蔻丹,道,“說起來,我孃家人的確是比不上大嫂你的,大哥這四個孩子,除了淮南之外,其他三個可都被喬家給謀害了個遍呢!今日,更是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
陸氏說完,又重重的拍了拍桌子,道,“說的是爲了挑起謝家的內亂,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想要公報私仇呢!”
喬氏還未說話,季氏便先冷聲道,“陸氏,注意你的言行,這話也是隨意說的麼?今日這件事本就是個誤會,如今老大媳婦誠心誠意的賠禮道歉,都是一家人,你至於這麼夾槍帶棒麼?”
陸氏冷哼道,“娘,要麼說您偏心呢,我平白無故的被捲進來,您不替我說話就算了,如今還幫着大嫂罵我!”
“陸氏,你要不要良心?”季氏被她這話氣得渾身打顫,指着陸氏道,“你大嫂誠心道歉,你是什麼態度,如今卻還來怪我有失公允?”
“若是娘真想讓我認你是公道,那你就做主幫瀾兒嫁進定南王府去,那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公允!”
陸氏冷笑一聲,將這話說完之後,便見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良久,方纔聽到季氏道,“你果真是瘋了!”
喬氏也不可置信道,“陸氏,我往日總以爲你便是行事自私了些,可總歸還是講道理的,誰曾想你竟然是這般的是非不分了!”
陸氏嗤笑道,“呸,若說自私,誰不自私?你若是真的大公無私,那你就放棄定南王的這門親事,讓我家瀾兒順順利利的嫁過去,不但今日的事情一筆勾銷,我以後見你定然處處尊重!”
聽了這話,喬氏竟然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了,這陸氏當真是想高攀想瘋了!
“今兒我將話撂這裡,定南王世子前來提親,提的是二小姐謝如玥,不是三小姐謝如瀾,煩請你回去管好你女兒和自己,若是我真聽到些什麼不該有的風聲,別怪我不顧妯娌情誼!”
喬氏這話出口,兩家算是徹底撕破了臉面。
季氏站在中間,深吸了一口氣,方纔道,“陸氏,既然你說我偏頗,那我今日就偏頗一次。若我聽到了風聲,頭一個先讓老三寫修書!”
季氏的話音未落,人便已經出了門,只留下瞠目結舌的陸氏來。
喬氏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碧枝,送三夫人出門,以後琳琅閣不歡迎她!”將主意打到她女兒的頭上來,這種狼子野心的人她怎麼能歡迎!
陸氏沒曾想自己原本篤定的勝局到最後竟然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當下就氣得直跺腳,恨聲道,“你們欺人太甚!”
可饒是如此,這琳琅閣裡無一人搭理她,陸氏留下來也是自尋挖苦,只得灰溜溜的回了自己院子裡。
待得一回去,便聽得丫鬟芝蘭耳語道,“夫人,老爺又出去了。”
聞言,陸氏頓時瞪大了眼睛,怒道,“他不是剛回來麼,怎麼又走了?”
芝蘭有些難爲情道,“聽老爺的貼身小廝說,他好像去……”她似乎對那三個字難以啓齒,在陸氏的眼神催促下,方纔吞吞吐吐道,“去,去芸香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