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謝如琢有些詫異,索性重新坐回牀邊,將蕭歆淇抱在懷中,柔聲道,“淇兒想跟我說什麼秘密?”
“我,我看到二皇兄掐着老嬤嬤的脖子,好可怕!”
這話一出,謝如琢的臉色登時就變了,“淇兒,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蕭歆淇今年不過四歲,記事兒也是這兩年開始的。如果這一幕不是她臆想出來的,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我,我前幾日看見的。第二日就找不到母妃了。”
蕭歆淇說到這裡,又有些泫然欲泣,“二皇兄的樣子好嚇人,那個嬤嬤也不會動了,母妃,母妃也不見了,淇兒好怕。”
謝如琢的心霎時便沉了下去。
她的心中轉過百種思緒,嘴裡還不忘記哄着蕭歆淇,“淇兒別怕,那只是你做的一個噩夢,以後皇嫂都在你身邊保護你,淇兒再也不會夢到了。”
蕭歆淇年紀雖小,卻也分得清楚,當下就顫聲解釋道,“不是的,皇嫂,這不是夢!”
“淇兒——”
謝如琢正色看着她,道,“淇兒記着,這只是一場夢,好孩子,睡吧。”
蕭君涵在宮中暗自殺人,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這個嬤嬤絕對跟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蕭歆淇只是一個小孩子,自己又不能時時保護她,若是讓蕭君涵知道自己的把柄落到一個四歲小丫頭的手裡,可想而知蕭歆淇的下場!
蕭歆淇從未見過皇嫂這麼嚴肅的態度,登時就唬了一跳,怯弱的點頭道,“皇嫂說是,就是。”
看她這個模樣,謝如琢又有些心疼,抱着她安撫道,“淇兒別怕,睡吧。”
待得安撫了蕭歆淇,直到她真正睡着之後,謝如琢這才吹熄了房中的燈,轉身去了書房。
這個事情,她有必要跟蕭君夕商議一番。
白駒過隙,光陰易逝,轉眼便到了二月末。
不管沈婧慈有多麼的不願意盼望這件事的促成,蕭君涵和慕容婉的大婚依舊如期而至。
得知沈婧慈最近去遊方郎中那裡去的越發勤快,謝如琢也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來,“無妨,她願意去便去,只是記得囑咐老陳一聲,藥的劑量不可太大,別讓人發現了馬腳。”
聞言,藍月頓時笑道,“少主放心,陳哥說了,這天底下能看出來他方子玄機的,除了門主,再無他人。”
藍月是暗門中人,老鬼心疼自家媳婦時時兩邊跑,便從暗門調遣了藍月來給謝如琢通報情況。
至於先前那個醫術很神奇的遊方郎中,更是暗門裡的得力干將。
見藍月一臉崇拜的模樣,謝如琢心內吐槽一番,臉上依舊帶着神情莫辨的笑意,道,“是了,這些時日沈側妃的胎像怕是要不穩固了,你回去知會老陳一聲,該怎麼辦他知道的。”
藍月應了聲是,見謝如琢再無吩咐,行了禮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屋內一時便只剩下了謝如琢。
外間的日光照進來,越發的將她臉上的表情映襯的格外清晰。
前兩日蕭君涵風光無限的迎娶正妻,排場不可謂不盛大。沈婧慈看在心裡,自然不會好受到哪裡去。再加上兩個人婚前就結下的樑子,沈婧慈這幾日並不好過。
慕容婉不比秦婉怡,以前有秦婉怡在府中的時候,只要沈婧慈在規矩上不錯,秦婉怡便不會爲難她。可是如今來了個慕容婉,沈婧慈的每一步都將十分艱難。
更何況,這其後還有謝如琢的推波助瀾。
等到今日下午,自己讓老陳傳達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想必沈婧慈會越發坐不住的吧。
念着,謝如琢的脣角便緩緩的勾起一抹笑意來,沈婧慈,你要無上榮光,我卻偏偏要叫你一無所有!
正在這時,忽聽得門外珠簾響動,旋即便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着一身五爪蟒袍,腰帶上鑲嵌着一塊澄澈的紫玉,三千墨發被高高束起,將那一張精緻絕倫的臉完美的呈現在世人的眼前。
饒是日日看着他,可謝如琢還是忍不住心頭一跳。這個男人當真是妖孽,叫人看一眼都彷彿褻瀆一般。
蕭君夕徑自走到她面前,柔聲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謝如琢莞爾一笑,“在想你。”
她罕少說話這麼直白,叫蕭君夕倒是一愣,“你這丫頭——”
蕭君夕失笑,謝如琢扳回一局,得意的將手中茶盞遞了過去。
見她這般嬌俏可人,蕭君夕無奈的同時,眼中又是滿滿的寵溺。
喝了幾口茶,蕭君夕方纔想起了正事兒,臉上帶出一抹鄭重,凝神道,“那個嬤嬤的身份查清楚了。”
謝如琢先前還沒有反應過來,怔了一下問道,“是誰?”
“母后生前宮裡的掌事宮女,後因犯了些錯誤,被貶到了掖庭。死亡時間跟淇兒看到的日子吻合,死因也吻合。”
蕭君夕說到這裡,眼中迸射出一抹寒光來,“只是這嬤嬤在掖庭這麼多年,到底是因爲何事被我那皇兄給殺了,眼下還沒有查清楚。”
謝如琢略一沉吟,安撫道,“你也不必太憂慮了,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只是不知爲何,她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
見她又開始思慮,蕭君夕握着她的手道,“恩,這事兒我記着便是,倒不會爲他花太大心思。不過想來我那好皇兄也沒有心思在別的事情上作妖了。去年江南一帶收成不好,如今到了春收的時候,百姓卻無種下田,今日父皇在金鑾殿大發脾氣,下令嚴查所有知情不報之人。”
說到這裡,蕭君夕嗤了一聲道,“前院後院一起失火,他倒是時運好的很。”
聞言,謝如琢頓時便笑了起來,一臉的嫵媚,“這倒是個好消息。”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狡黠。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你再說一遍!”
慈院之內,有女子尖銳的聲音響起,滿臉的不可置信。
而她面前的男人,只一臉的無可奈何,“回側妃,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再次聽到這話,沈婧慈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呢喃道,“不可能!”她又擡起頭,死死的瞪着眼前的遊方郎中,咬着牙道,“你之前不是說過孩子沒有問題的麼,爲何又會保不住!”
郎中皺着眉道,“老夫之前便交代過,讓側妃平心靜氣,莫要激動。可是你這幾日情緒起伏太大,孩子便也受到了影響——”
他的話點到即止,卻讓沈婧慈的臉白了又白。是了,這些時日,因着慕容婉的進門和刁難,讓她沒少發火。
可是這又怎麼能怪她!都是那慕容婉欺人太甚!
還是侍墨反應的快,當下便問道,“敢問大夫,可有解救的法子麼?您也知道,這個孩子對我家主子十分重要的!”
那郎中捋了捋鬍子,眯着眼睛道,“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也罷,我待會再給側妃開個方子。只是切記,日後再不可如此動怒了,飲食也須得小心,不然的話,這個孩子便是大羅金仙也保不住了!”
聞言,沈婧慈的臉色方纔緩和了一些,一旁的侍墨也千恩萬謝道,“謝謝大夫。”
正在這時,只見流鶯從外面走進來,趾高氣昂道,“王妃有令,傳側妃前去侍膳。”
聽到這話,沈婧慈原本緩和了一些的臉色霎時便陰沉了下來,硬聲道,“今日本妃身體不適,你回去告訴王妃,就說我改日再去。”
流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擠兌道,“側妃是身體不適,還是不願意前去啊?若是前者倒還罷了,可別是後者!”
沈婧慈被她這話氣到,剛要發難,猛地看見一旁的郎中朝着自己使眼色,示意她凝神靜氣。
沈婧慈這才深吸一口氣,哼了一聲道,“我待會就過去,你先走吧。”
“還請側妃快點,別讓王妃久等了。畢竟,王爺也在陪着王妃用膳呢。”
流鶯趾高氣昂的說完這句話,轉身便出了院門,也將原地的沈婧慈氣的夠嗆。
一旁的侍墨連忙安慰道,“主子,別跟這種小人置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她這麼一提醒,沈婧慈方纔冷靜了下來,只是臉上到底是滿臉的陰霾,罵道,“一個下人也敢跟我猖狂,遲早有一日,我要她們好看!”
可說歸說,沈婧慈也知道,慕容婉那裡她是非去不可的。且不說慕容婉進門之前,蕭君涵便已經說過要她以慕容婉爲尊,不許生事。更遑論如今的蕭君涵整顆心都撲在慕容婉那裡,若是沈婧慈再不識趣兒些,就只能失去蕭君涵的心。
侍墨見她這模樣,乖覺的將郎中送走,回來後低聲勸道,“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眼下您要養好身子纔是。畢竟,腹中的孩子纔是您最重要的。”
她這話沈婧慈也心知肚明,只是到底是不甘心。良久方纔點頭道,“行了,收拾一下去正院吧,等去了晚了,那個賤人不定要生出什麼事兒來呢。”
沈婧慈帶着侍墨匆匆而去,還未進門,便聽得裡面一陣歡聲笑語。她站在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擡腳走了進去。
慕容婉正纏着蕭君涵給她吹笛子,言語中盡是撒嬌,“王爺若是不依着妾身,那妾身可要哭給你看了。”
她的眉眼裡盡是小女兒家的情態,再加上二人新婚燕爾,蕭君涵對她正是情熱的時候,頓時便將她一把攬在懷中,輕佻道,“難不成婉兒哭的還少麼?”
蕭君涵說話的時候,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加上眼神裡的挑逗,叫人不想歪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