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姜承曄抱着蔣青嵐離開的背影,季晴頓時便咬牙切齒的指着謝如琢恨聲道,“好你個謝如琢,居然敢推我下水?我要回去告訴太姑奶奶,就說你想要害我的命!”此時她渾身溼漉,衣服上還不停的滴水,若不是那副猙獰到扭曲的臉,倒還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了。
“呵,害你的命?我說季晴,你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兒了?也不看看你算個什麼東西!倒是你,剛纔故意推青嵐下水,我倒還真得去奶奶那裡好好說道說道,看看她會不會爲了一個遠房親戚,而開罪兵馬大元帥的蔣家!”
雖然季氏並不畏懼權勢,可難保這季家人不這麼想,既然如此,那她就徹底讓季家人認清楚自己的位置好了!
聞言,季晴頓時便短了一截,她色厲內荏道,“謝如琢,你少把髒水往我頭上扣。我方纔是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角才絆倒的,不是故意推蔣姐姐下水的。可你卻是實打實的故意,我就不信太姑母會不辨是非的聽你一派胡言呢!”只是,季晴到底是有些心虛,說完話便裝作很虛弱的模樣開始咳嗽。
謝如琢冷笑道,“這甲板上平滑如鏡,別人都摔不得,偏你就這麼蠢麼,還恰巧摔到了青嵐這邊?季晴,收起你那些小把戲吧,這麼愚蠢的手段,連下作的姨娘都使爛了!”她說完這句話,再也不看季晴,徑自轉身進了船艙內。蔣青嵐是個旱鴨子,這會兒情況還不知如何,謝如琢才懶得跟季晴打嘴仗呢。
聽得謝如琢這話,季晴霎時氣得渾身發抖,她本就沁了水,此刻又被風一吹,瞬間便打了個噴嚏。
季彥璋有些心疼道,“看你這樣子,咱們要不然先回去吧?”到底是自己的親妹妹,雖然他平日有些看不大上季晴,可眼下見她這麼被人欺負,季彥璋也有些生氣。在老家那邊,誰不是高看季家的,哪裡像在京城,逢人便逢低作小,任誰都高他們一頭!
季晴不知季彥璋心中已經打起了退堂鼓,只掙扎着站起身道,“不行,如今咱們一計不成,決不能讓蔣姐姐對我失去了信任,我現在要進去道歉!”
說着,季晴一面起身,抱着身子朝着船艙內走去。卻不想,她剛一進來,就被丫鬟冰蘭擋住了去路。
“季小姐,我家小姐現在身子不適,您還是先走吧。”冰蘭一向快人快語,方纔那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裡,對這個季小姐也越發的看不上眼,此時見她想進來,立刻就攔住了對方。
見狀,季彥璋怒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攔路!我妹妹身上都溼成這個樣子了,難道連進去避風也不許了麼?”
“季公子,這船艙可避不了風,季小姐眼下的模樣,還是回府換衣服比較好。”冰蘭說完,便做了悶聲的鋸嘴葫蘆,不再說話。
連一個丫鬟都如此囂張,季晴心中氣悶,卻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也只得行了一禮,弱聲道,“麻煩你給蔣姐姐道個歉,我方纔不是有心的,打擾了。”
說完,季晴便弱柳扶風一般轉過身去,剛一轉頭,她便虛弱的倒了下去。
季彥璋眼疾手快,連忙一把將對方扶住,他剛想發問,便看見季晴衝自己使眼色。季彥璋心思電轉,急聲道,“晴兒,你怎麼了!”
他一面說着,一面抱緊了季晴,扭頭道,“姑娘,你就行行好吧,我妹妹都成這樣了,這裡離家可有些距離呢!”
冰蘭也有些傻眼,她站在船艙口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便在這時,聽得蔣青嵐的聲音傳來,“讓季小姐進去吧。”她一面說着,一面走了出來。蔣青嵐已然換過了一套衣服,唯有頭髮上還溼漉漉的滴着水,她今日本就只着了淡妝,此時更是如出水芙蓉一般。反觀季晴,卻因着出門時的妝容精緻,現下則是花了一張臉。
季彥璋在看到她時心思一蕩,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得蔣青嵐繼續道,“這湖也遊不成了,我們就先走了,告辭。”
說完這話,蔣青嵐便由着謝如琢和謝如玥攙扶着走下了甲板。而姜家兄弟也跟在其後,離開了這裡。
眼見着那幾個人呼啦啦的都走了,這偌大的船上瞬間便只剩下了季家兄妹二人。季晴不甘不願的睜開一雙眼,咬牙切齒道,“謝如琢,你處處壞我好事,我跟你沒完!阿嚏!”
她原本倒是沒什麼事,可也耐不得這外面風吹,這會兒倒是真的染了風寒了。
季彥璋原本在看到蔣青嵐時有些眼熱,卻又在她冷淡的態度下被激的心冷下來,此時只悶悶道,“行了,咱們也趕緊回去吧,不然等你病了,娘又要心疼。”
眼下已經無人,她便是再演,也沒有人看。季晴雖心有不甘,也只得跟季彥璋一起灰溜溜的離開了船,回謝家去了。
好在謝如琢還算心好,走之前還給他們留了一輛馬車,也算留了些臉面。只是那等候的車伕一直面無表情,倒叫季晴越發的堵了一層。
姜家兄弟將幾個女眷護送到蔣府之後,便道了聲“告辭”便離開了,只是臨行前,姜承曄還特意叮囑了謝如琢幾句,道是叫她好生照看蔣青嵐。
謝如琢心中好笑,再看錶哥耳後略微泛起的紅暈,心裡倒是起了撮合的心思。她忍着笑打趣道,“表哥放心,我一定將青嵐照看的妥妥當當的。”說着,她又意有所指道,“畢竟,說不定將來還要親上加親呢。”
聞言,姜承曄耳根一紅,輕斥道,“你這丫頭,說什麼混話呢。”
“咦,我可沒有說混話呢,我家大哥一表人才,跟青嵐肯定情投意合呢。咦,莫不是表哥你想歪了麼?”謝如琢故意眉眼彎彎的說着,待得這話一出口,她果然如願以償的見到姜承曄的臉色有些發黑。
“蔣小姐還在等着你呢,快進去吧,改日我再同你算賬。”姜承曄揉了揉她的發,一臉無奈道。他不傻,自然看出了自家表妹的打趣之意,只是他卻不得不承認,方纔謝如琢那句話,的確叫他有些心裡大舒坦。
見姜承曄這態度,謝如琢不由得輕笑一聲,丟下一句,“改日的事情改日再說。”便陪着蔣青嵐一同進府了。
倒是姜承雋有些糊里糊塗道,“大哥,你們在說什麼呢?”他一向自詡聰明,怎麼今兒這情況卻有些看不懂了呢?
聞言,姜承曄頓時大手一揮,拍到了他的頭上,“臭小子,走了,問那麼多做什麼。”
“哦!”姜承雋揉着自己發疼的額頭,一面迴轉,一面嘟囔,“哼,對妹妹那麼溫柔,遇着我就打我,當心我哪天告到奶奶那裡去!”
“你說什麼?”姜承曄聽得身後的小胖子隱約的抱怨,當下就陰森森的回頭問道。
“沒什麼!我說快些回家!”姜承雋一看到自家大哥的臉,立刻就加快了速度,一溜煙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嗚嗚,大哥太可怕,他要去找孃親!
蔣青嵐一回府,冰蘭立刻就去找了府醫。見丫頭匆匆忙忙的樣子,她不由得失笑道,“不過是落水罷了,衣服也換了,人也沒事兒,偏她那麼風風火火的。”
謝如琢熟門熟路的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給她暖着,一面笑道,“若是都跟你這麼大大咧咧的還能行麼?”說着,她又看了眼四下無人,道,“方纔姜表哥讓我給你道聲歉,他救你之時有些冒犯,說是改日再親自道歉。”
聽了這話,蔣青嵐霎時就有些紅了臉,道,“你替我轉告姜公子一聲,就說今日救命之恩青嵐謝過,道歉就罷了,該是我道謝纔是。”她之前倒是沒怎麼見過這位姜家公子,可是方纔相救之時,近距離觀看之下,她竟然有些心慌意亂。
謝如琢沒留意到她的臉紅,只嘆了口氣道,“其實今日也是我情不得已,我不能讓季家人毀了你的名節,所以才喊了表哥前來,誰知道,竟然真的出事了!”
蔣青嵐一愣,“此話怎講?”
謝如琢也並未打算隱瞞,只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一一講了一遍,末了又道,“季家人圖謀不軌,心思惡毒,你放心,這事兒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是連累了你,倒叫我心中難安了。”
“你我姐妹,你這是說什麼胡話呢。不過你倒是要小心些,季晴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心思,難保以後再起別的念頭。”蔣青嵐說着,又擔憂的望着謝如琢。
謝如玥嗤笑一聲,道,“她若是再敢興風作浪,我就讓她知道京城到底是個什麼地界!”她脾氣一向火爆,今日的事已經完全觸及了她的底線。
便在這時,就見府醫匆匆前來。謝如玥止了話,退到一旁讓府醫前來診治。
確定了蔣青嵐安然無恙之後,謝如琢姐妹又陪着蔣青嵐說了會兒閒話,這才離開了姜家。
只是臨行之前,謝如琢又趴在蔣青嵐的耳邊說了聲悄悄話,頓時便引得蔣青嵐紅着臉追打謝如琢。
謝如琢嘻嘻笑着跑開上了馬車,還聽得蔣青嵐咬着牙道,“謝如琢,竟然敢調笑我,下次見到你,我非打你不可。”
謝如玥好奇問道,“你說什麼了?”
聞言,謝如琢嘿嘿一笑,道,“佛曰,不可說。”說完,她又一挑車簾,果然看見了蔣青嵐紅了的臉。
如此看來,青嵐對承曄表哥也是有些念頭的,他日自己再撮合一番,說不定真能玉成好事呢!
前世裡,蔣青嵐雖然嫁的不錯,可是她脾氣一向耿直,嫁過去之後,跟夫君也只能算是相敬如賓。那男人一房一房的小妾往家裡擡,青嵐的心裡定然苦的很。
今生,她是決計不會叫蕭君涵得逞的,與他一干的那些官員,也都不會再像前世一般風光。所以,蔣青嵐今生也必然不能嫁到前世那個家族,倒不如自己現在謀劃一番,能讓摯友今生過得幸福,也算讓她了一樁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