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他打太極一般將自己恭維的話輕飄飄的推回去了,那官員一臉尷尬的笑意道,“謝老高風亮節,實乃我們學習的榜樣。”
謝晟禮微微一笑,“客氣了,我朝朝風清正,全仰仗諸位大人的功勞。”
如此說了幾句之後,到了宣武門,謝家的馬車就停在那裡。謝晟禮一撩官服,當先上了馬車。身後的謝家人也都辭別了官員,隨着謝晟禮走了。
朝堂上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日之間如此大的反差,也只能叫人感嘆,善惡到頭終有報了。
蕭君夕下了朝之後,又吩咐車伕,去城南的店裡買了謝如琢最愛吃的雲片糕,這纔回了府上。
謝如琢正在賬房忙碌,自從上次處置了婷婷之後,府上的人就安生多了。那個嫋嫋是個有心計會看臉色的,自己的姐妹落得那樣的下場,她竟然還能對謝如琢笑出來。謝如琢暗中警惕着她,面上也仍舊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絳朱將重新清點的賬目一一遞給謝如琢,笑道,“眼下便只有這些了,到底是王府裡面,原以爲咱家逢年過節要打理的事情就夠多了,誰想到王府裡竟然比咱家多了一倍不止。這樣多的禮數來往,虧得王妃你還能這樣淡然。”
謝如琢揉了揉有些痠疼的肩膀,一面覈對賬目一面笑道,“難不成我還能哭麼,真是不當家不知事情繁雜,在家的時候有母親頂着天,如今事事都要自己操心,才知道其中的心酸艱難。”
喬氏當年嫁到謝家的時候,也並不比她大多少,家中還有刁鑽的二嬸,她又是個繼室,可以仍舊能將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條。一想到這裡,謝如琢對喬氏的佩服又上了一層。
雖說她現在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可是還是時不時的想念家中之人。一想到此,謝如琢手上的活計便停了下來,呢喃道,“也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順利否,夕哥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剛想着,不經意間一擡眼,便見門外走進來一個人。秋高氣爽的天,藍的幾乎要滴下水來,而那男人着一襲黑色蟒袍,腰間繫着一塊紫玉腰帶,就這麼朝着自己走來,便叫謝如琢的心中恍若一瞬花開。
蕭君夕走進門來,便聽得謝如琢輕嗔道,“怎的今日回來這樣晚?”
他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將手伸到謝如琢面前,後者纔看到,他的手上正提着一盒糕點,正是她最喜歡的雲片糕。看包裝就知道,這獨屬於城南的店家。
謝如琢頓時揚起歡喜的笑意來,道,“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這個的?”
蕭君夕將她額前的碎髮別到了耳後,寵溺道,“你昨日不是還在我身邊唸叨着要吃麼,爲夫若是連這點小心願都不能滿足你,豈不是太不稱職了?”
有日光折射在謝如琢的臉上,細細碎碎的光芒中應和着她臉上的笑意,越發的顯得眉如墨染,眸如燦星。
謝如琢心滿意足的一笑,將糕點盒子拆開來,剛要往嘴裡放,就被蕭君夕輕拍了一下手,道,“先淨了手再吃。”說着,又吩咐絳朱,“去給王妃打盆水來。”
絳朱偷眼輕笑,道,“奴才遵命。”她一面說着,一面給其他幾個丫鬟使了個眼色,便都一起走了出去。
謝如琢撇了撇嘴,道,“偏你知道乾淨,我們都是邋遢之人。”說着,自己先坐了下來,嘟囔道,“那我要先整理賬本,等午後閒了再吃吧。”
不多時,絳朱便端來一盆潔淨的水,放下之後便識趣兒的退了出去。
蕭君夕見她真的坐下來覈對賬目,心中一動,搬了張凳子放在謝如琢的身邊,自己去淨了手。
謝如琢聽得水聲響,也不在意。將覈對好的賬目放在一邊,又擡筆沾了沾墨水,剛要寫字,就見眼前突然多了一塊糕點。
拿着糕點的是一隻手,骨節分明,白皙的叫女子都自愧不如。而這隻手的主人正一臉笑意的望着她道,“娘子事務繁忙,爲夫自覺打下手可好?”
謝如琢臉色一紅,嗔道,“哪個要你打下手?”說着,到底是一張嘴,將那塊糕點含到了嘴裡。
唔,今兒個的雲片糕似乎格外好吃。
有人願意效勞喂自己,謝如琢也不客氣,送到嘴邊她便吃下去,眼神也從來沒有離開過賬本。一時之間,畫面倒是奇異的和諧。
直到半包雲片糕堪堪進了謝如琢的肚子,蕭君夕方纔將糕點包好放了回去,道,“不能再吃了,不然中午飯你都吃不下了。”
謝如琢剛吃上了興頭,這會兒嘴裡沒東西,頓時覺得不大舒坦,於是便可憐巴巴的看向蕭君夕,“還想吃。”
她這麼霧雨迷濛的看着蕭君夕,一雙眼睛比那林中的小鹿還要無辜。後者哪裡受得了她這般磨人的模樣,連那拒絕的話說的也不那麼義正言辭了,“琢兒乖,不能再吃了。”
謝如琢原本以爲自己事事都可獨立,可自從嫁給蕭君夕後,她越來越想在他面前撒嬌,看他對自己一臉寵溺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見狀,蕭君夕嘆了一口氣,看到桌子上還擺着一盤瓜子,當下起身將瓜子端了過來,耐心的替她剝着,一面喂到她的嘴裡,問道,“這樣可好?”
謝如琢心滿意足的笑着,如同一隻偷了腥兒的貓。她吃瓜子的時候直接拿舌頭在他手心上舔走,那丁香小舌總是不經意間舔到他的手,帶起一股若有似無的觸感。
蕭君夕幾次都要懷疑謝如琢是不是故意的,可一看到她專注的在整理賬目,又只得認栽。撩撥者無心,可被撩的卻是起了火兒。
只是自家嬌妻這麼忙,他又如何能添亂?只能認命的繼續爲她剝着瓜子,然後放在自己的手心,任憑謝如琢小寵一般的舔走。
謝如琢心頭偷笑,故意使壞的在蕭君夕手心蹭了蹭,便不出意外的感覺到後者的身子都抖了一抖。
她面上裝作無辜,心內早已笑開了花。
終於等到她將賬目整理完,一旁的蕭君夕則神態平穩的問了一句,“可整理好了?”
謝如琢詫異他的神情竟然如此平淡,一面回道,“好了,不過下午還要去一一覈對,除了給父皇和各宮娘娘的中秋節禮,還有其他大臣家的也不能落下,一想到這裡就頭疼。”
她說的是真心話,可蕭君夕卻沒心思聽她的抱怨,一把便攬過了她的後腦勺,將她的香脣貼上了自己的。
天知道,他這大半個時辰是怎麼度過的!
謝如琢先是一驚,繼而便有些想笑。她這麼想着,也真的這麼做了。
眼見着謝如琢離了自己的脣,笑的有些喘不過氣,蕭君夕瞬間便明白了過來,“好哇,你是故意的?”
謝如琢笑的眼中一片霧雨,眼兒彎彎的好似一隻得逞的小狐狸。似乎在說着,你能奈我何?
蕭君夕不能奈她何,可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當下就在謝如琢的驚呼聲中,將她打橫抱起,出了賬房的門。
這時正是小晌午時分,不時有來往的下人走過,見到蕭君夕抱着謝如琢,頓時便低頭行禮,“見過王爺、王妃。”
謝如琢臊的臉都埋到了蕭君夕的懷中,手掐上他腰上的*,嗔道,“你快放我下來!”
她萬萬沒想到,蕭君夕竟然會這麼做,她的臉以後還往哪裡放啊!
只是這美人在懷的威脅着實沒有太大的脅迫力,蕭君夕仍舊自顧自的將她扛到了瓊踞院內的寢房內,方纔將她放到了牀上,似笑非笑道,“勾引爲夫的滋味兒如何?”
謝如琢臉色通紅,笑罵道,“我什麼時候勾引你了,少不要臉!”
她這會兒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整個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蕭君夕便當她是默認,一把扯落了帳子,將他們二人都困在了這一方小小的世界裡,隔絕了外界的光線。
賬內一下昏暗了下來,連帶着蕭君夕的聲音都帶着一股夜色般的濃郁,“琢兒,你出現在我眼前,就是對我最大的勾引。”
他的聲音低下去之後,好像不經意間被撥動的弦,有一絲的沉和一縷的啞,二者混合之後,便好像最上等的酒,醇香而馥郁。
謝如琢被他的聲音感染,聲音也不自覺的放輕了,笑着嗔道,“若照着你這麼說,我以後豈不是不用出現在你面前了麼?”
“不,你更要時時出現在爲夫面前,因爲,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啊。”
他這一句話,徹底挑起了謝如琢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情不自禁的將胳膊摟上了蕭君夕的脖子,低喃道,“你也是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原因。”
若不是他,此刻的自己已經徹底墜入地獄,與魔鬼共舞了。是他讓自己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光明何其多,而老天爺也是那麼的眷顧自己。
因爲蕭君夕,她纔將自己變得更好。
蕭君夕動情的吻上了她,嘴裡低喃着,“琢兒。”
藉着隱約可見的光芒,蕭君夕能看到謝如琢在他身下動情的模樣,她的眉頭似皺非皺,一雙桃花眼此刻泛着惹人愛憐的媚色,叫他恨不得將身下之人吞吃入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一室的旖旎春色,直到中午時分才散去。
謝如琢渾身無力的依偎在蕭君夕的懷中,枕着他的胳膊問道,“夕哥,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如何了?”
先前她在忙着賬房的事情,後來又被蕭君夕這麼鬧着亂了一陣,竟然將正事兒都忘了。
蕭君夕勾起一抹笑意,將朝堂上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