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又“呸”了一聲道,“瞧我說的,我女兒自然比謝如琢強一百倍了!只是,娘擔心——”
“擔心什麼?”謝如瀾冷冷一笑,道,“娘,您可別忘了,這謝家現在正在進行的文定,可是謝如韻做姐姐的搶了我的未婚夫婿在先呢。若是這麼論起來的話,那他日若是二皇子對我傾心,誰也說不出什麼吧?”
“那倒也是。”陸氏念及此,又有些激動,道,“如瀾,咱們一定會將這口氣掙回來的,對吧!”
“那是自然。”
謝如瀾說完,禁不住擡眼看了看外間的天。正是午後,天氣晴好,而屬於她謝如瀾的巔峰,也會由她自己來親手創造!
文定之後,便只剩下請期和正式娶親了。
到了第二日,徐家人便先行告辭,回家準備請期一事了。
昨日的盛大場面似乎還在眼前,謝如琢去紫竹院的時候,似乎還能聞見沿路上的脂粉氣息。事情到了這一步,便是三房想要反悔,也是於事無補了。
她剛想到三房,就見紫竹院外,陸氏攔了謝如韻的路,正在說着什麼。
待得謝如琢靠近了,方纔聽到她嘴裡的話,“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這麼多年沒人提親,自己倒是先找上了妹妹的未婚夫婿了。怎麼樣,替妹妹過大定的滋味兒如何?”
先前徐家誠心求娶謝如瀾,納采納吉這些事都已經做過了的。眼見着到了文定請期這一步,卻因爲陸氏的單方面反悔,加上中間這些事情,導致徐家轉頭求娶了謝如韻,說到底,還是陸氏母女自己作的了。
可陸氏卻不這麼想,在她看來,謝如韻這麼做,就是讓謝如瀾丟了臉!況且,那日徐文淵在老太太季氏面前說的那些話,早已經傳遍了謝府上下,那般誠意,怎麼能不叫陸氏恨得牙根酸?
見陸氏出口不善,謝如韻只行了一禮,道,“三嬸這是說什麼話,您有意退親,那麼徐家之後娶的人就都跟您無關了吧?何必這麼一副假惺惺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您現在又反悔了呢。”
“呵,這背後有靠山了,氣勢就是不一樣了,還敢跟我還嘴了是麼!”陸氏見她變得牙尖嘴利,當下就挽袖子要打,手卻被人攔下了。
“三嬸,一大早的就這麼大的火氣,莫不是早上辣椒吃多了麼?”
謝如琢將陸氏的手握着,眉眼帶笑道,“您一個長輩,幹嘛跟晚輩置氣呢,氣着身子可就不好了呢。”
說完,謝如琢將她的手放下,這才走到謝如韻身邊並排站着。
見謝如琢一副護着謝如韻的模樣,陸氏霎時便火冒三丈,冷哼道,“謝如琢,你少在這裡做好人,當初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你在中間攪和?”
她就不該相信謝如琢現在是個好的,這丫頭自從前些時日受傷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若說這中間沒有大房在挑撥離間,她跟謝如琢的關係又怎麼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念着,陸氏的心中對大房也越發的恨了起來。
“三嬸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有什麼可攪和的?倒是三嬸,您這麼着急的讓三姐姐退親,可是爲了二月二去踏青的時候,另覓好夫婿麼?”
謝如琢這話一出,陸氏的臉色就不由得變了變。
二月二龍擡頭,年年都有小姐少爺們相約去踏青的。年前的時候,沈婧慈在千金宴上大出風頭,這次踏青也是她牽頭引線做主家的,因爲,今年的踏青會更是多了三位皇子皇女!據說到了那日,還要在京郊的皇家馬場一同吃午飯。屆時,若是謝如瀾真能找到機會成功的跟皇家搭上話,說不定,還真能讓皇子對她一見傾心!
謝如瀾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並且這幾日都在爲了二月二的踏青準備着。如今謝如琢一句話道破她的心思,陸氏當下就神色慌張道,“你胡亂說些什麼,不過是出去玩罷了,難道就一定是另覓夫婿麼?若是照你這麼說的話,那你豈不是也是爲了覓夫婿纔去的麼!”
只是,她到底掩飾不住的眼中慌亂。
謝如琢心中明白,臉上卻輕輕一笑,“謝家的女兒從不缺夫婿,何必要自己去尋覓,那不是自降身價麼。三嬸,你說是也不是?”
陸氏恨得咬碎一口銀牙,卻又不能反駁,只能冷哼了一聲,道,“那是自然,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眼見着陸氏帶着丫鬟們氣沖沖的走了,謝如琢也不理會,只回頭問道,“大姐姐,你給奶奶請安了麼?”
謝如韻輕咬貝齒,搖頭苦笑道,“還未曾,我剛到門口,就被三嬸攔下了。”
“恩,那咱們一同進去吧。”謝如琢說完,就拉了她的手,一同進了紫竹院。
二月伊始,萬物復甦。
到了二月二這日,更是傳說中的龍擡頭。謝如琢一大早便被淺碧喊了起來,催促着她梳妝打扮。這小妮子早就在家裡呆不住了,先前就討了恩典,今日要跟了去的。
謝如琢睡眼惺忪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再看淺碧一臉的興奮,不由的微微嘆了口氣,卻是認命的起牀穿衣了。
待得梳妝整齊,便聽得外面丫鬟彙報,“二小姐來了。”
只見簾子一挑,謝如玥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她今日着了一件雲雁細錦衣,並一條蝶戲水仙裙,挽了墮馬髻,斜插着一支紅寶石扭金簪,整個人倒是出奇的清爽。
見到謝如琢,謝如玥頓時便笑道,“你怎麼這麼慢,虧我還磨蹭了半日,你竟然還沒收拾妥當。”
謝如琢見她眼中閃動的興奮,不由得失笑,“去那麼早做什麼,挨凍麼?”蕭歆寧在宮中出入不便,這次想必是給她傳信了,所以謝如玥才這麼着急的。她也不說破,只是手上的動作加快了不少。
草草的用了飯後,謝如琢姐妹便去了前廳。這次京郊踏青,除了謝如韻之外,其他各房的小姐都是要去的。謝如瀾和謝如茵更是將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身上更是被脂粉香料包圍了一般。
謝如菲穿着倒還算正常,她年紀小,一張臉還帶着稚嫩的嬰兒肥,出去倒是真心爲了遊玩的。
見到謝如琢姐妹,謝如茵一臉天真的跑了過來,嘻嘻笑道,“二姐姐,四姐姐,你們今天好漂亮呀。”
她一走進,謝如玥便被撲鼻而來的胭脂香氣薰到,臉色都變了一變,當下就後退了一步。謝如琢倒是不以爲意,點頭一笑,道,“六妹今日也更好看。”說完,避開謝如茵拉自己的手,去了喬氏身邊。
謝如茵眼中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失落,咬了咬脣,道,“四姐姐,我今日跟你坐一輛馬車好不好?”
謝如玥當先開口,“不好。”她可受不了謝如茵身上的胭脂!
聞言,謝如茵頓時便有些委屈,道,“二姐姐,四姐姐,你們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呀,如茵知道錯了。”說着,她的眼中霎時就含了一汪的眼淚,似乎只要對方說個不字,這淚珠就會撲簌簌的滾落下來。
她一做這個模樣,柳氏就一臉要替自家閨女出頭的架勢,只可惜,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得謝如琢滿臉疑惑道,“六妹妹,你做什麼事了?”
謝如茵的表情霎時就有些僵硬,她難道還要重提千金宴上的事情麼?謝如茵不算傻,自然是提不得的,當下就訕訕道,“沒,沒什麼。”
“哦。”謝如琢也不追問,轉頭向喬氏笑道,“母親可有什麼要吃的點心麼,城南的雲片糕可是一絕,據說他家其他的點心也不錯,母親若是要的話,我一道買了回來。”
喬氏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有心了,永安鬧着要吃,還得讓你跑一趟。”說着,又囑咐謝如玥,“這姐妹幾個裡,你年紀最長,多留些神,照顧好妹妹們。”
一旁的李氏也笑道,“如玥一向懂事,大嫂就不用操心太多了。只是我家如菲太頑皮,這一路要給如玥添麻煩了。”
謝如菲聞言,霎時嗔道,“娘就會編排我,我何時頑皮了。”說着,她眉眼彎彎的一笑,蹭到謝如琢的身邊,道,“我就只跟着四姐姐,哪兒也不去。”
這幾個姐妹裡,謝如菲的性子倒還算個好的,謝如琢不忍弗了她的意,便隨着道,“只要你不嫌無趣,那就跟着我吧。”
見她們有說有笑,謝如茵暗自剁了一剁腳,將手中的帕子狠狠地蹂躪着。
她身邊的謝如瀾倒是一臉淡然,她此刻的心思可不在這兒,今日二皇子也要去,如何能跟二皇子搭話,纔是她現在要做的事情!
喬氏見時候差不多了,方纔笑道,“行了,咱們也別在這裡耽誤她們的時間了,想必外面那兩個少爺都等不及了呢。”謝淮南不在,這次去郊遊的便只剩下謝淮齊和謝淮揚了。
先前謝淮齊死活不去,最後還是謝如琢勸說一番,方纔讓這個生性靦腆的少年答應一同前去的。
幾人出了謝府的大門,便見謝淮揚當先騎在馬背上,一套騎馬裝穿起來英姿颯爽,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貴族公子的模樣了。謝淮齊則站在一旁,臉上也有些訕訕。他沒學過馬術,自然是不會騎的。此時春日天寒,他仍舊穿着略厚,自透出一股病態風流來。
謝如琢當先一笑,道,“二哥怎麼還不上車,站在外面等我們麼?”
她話一落,便聽得謝淮揚嗤笑道,“男人哪有坐車的,那是懦夫所爲。”
“是麼?但不知,待會三哥見到三皇子之後,是不是也要重複下這句話啊?”謝如琢擡眸輕笑,說出的話卻是絲毫不客氣。
三皇子蕭君夕,自幼攜病氣,到了如今更是越發的柔弱不堪,甚至有坊間傳言,他是活不過二十五的。消息是否屬實,皇家自然不會解釋。只是,他身爲天潢貴胄,便是身子弱了些,也是沒人敢小瞧和恥笑的。只因——我朝第一精銳的黑騎軍,就掌握在這個病怏怏的少年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