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謝如琢嗤笑一聲,道,“謝如玥,你這話說給別人也就算了,偏說給知根知底的人,羞也不羞。”
葉氏笑看着兩個人的鬥嘴,道,“你們兩個姐妹都是好的,誰敢說不好,我第一個不答應呢。”
一進門,姜承曄就帶着姜承雋去了別處,一溜煙就沒影兒了。
葉氏也不管他們兩個,只帶着謝如琢姐妹進了內院。
剛進門,就見一名婦人正坐在正中的軟榻上,見到來人,她嫣然一笑,起身道,“大嫂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好出去迎接你。”
她正說着,忽見身後跟上來的兩個丫頭,頓時便凝住了笑容,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意,道,“這就是我那兩個外甥女麼?”
謝如玥姐妹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禮道,“給定北王妃請安。”只是,眼中到底是帶着幾分的期盼。
姜慕嬈頓時一把將兩個丫頭攬在懷中,紅着眼眶道,“好孩子,快起來,給姨母瞧瞧。”
這些年,定北王妃隨着王爺征戰塞外,與兩個幼子都長期分離,更不用說胞妹去世的時候了,更是連死前一面都沒見到。
如今見到胞妹的女兒們,怎能叫她心中不難受?
謝如琢也有些唏噓,孃親去世的早,她只能朦朧的記得那個女人的身影。可如今一見定北王妃,頓時就好像見到孃親的音容笑貌一般,她當下就忍不住落下淚來,一言不發的咬着脣。
再看謝如玥,早就哭倒在了姜慕嬈的懷中了。
一旁的葉氏也有些眼圈發紅,她安撫了一會兒,勉強笑道,“親人相見是好事兒,哭什麼?看看,兩個孩子都被你招的哭了,待會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這定北王妃擺架子,欺負小輩兒了呢。”
她這話一出口,姜慕嬈霎時就破涕爲笑,又轉而哄兩個丫頭。
待得情緒都平復了一些,姜慕嬈又拉着謝如琢的手,含笑問道,“我在朔州的時候,曾聽說你在獵場救下三皇子一事,可是當真?”
謝如琢謙虛一笑,道,“不過是當時剛巧離三皇子不遠,誤打誤撞的替他擋了一箭罷了。”
“你呀,跟你娘一樣,都是個良善的性子,只是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那日我聽下人提起過,說是當日九死一生,你歷盡艱辛才保住性命,也是嫣兒在天有靈了。”說到姜慕嫣,姜慕嬈又有些想紅眼圈,她頓時便轉了話題,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努力用歡快的聲音道,“我早就爲你們姐妹準備好了見面禮,只是一直無緣送出去。靈劍,去將那一對鐲子取過來。”
旁邊一個英姿颯爽的丫鬟聞言,抱拳行禮後,徑自便走了出去。不多時,就取回來一個樣式古拙的盒子來。
姜慕嬈親自打開,道,“這鐲子不算貴重,卻是我的一片心意,今送與你姐妹二人,還望你們以後要相互扶持,如同這鐲子一般,心靈澄澈,不被侵染。”
她說話的時候,又不自覺的帶上了將士的風範,謝如玥二人受教,恭敬地接了。
門外簾子被挑開,繼而便見謝家二夫人和三夫人都走了進來。
“參見王妃。”
眼見着謝家女眷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姜慕嬈虛扶了一下,道,“都起來吧。”
“謝王妃。”
陸氏當先笑道,“早就聽說王妃姿容不凡,如今一見,果真是叫人眼前一亮呢。”她說話的時候,頭上的珠釵跟着一起晃動,身上的脂粉味兒更是叫姜慕嬈有些不喜。
姜慕嬈忍住不適,略微點頭道,“謝三夫人客氣了。”
謝如瀾在陸氏的身後,輕輕地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一進門的時候,她就眼尖的看見王妃在給大房的兩個女兒戴鐲子了。眼見得大房的人得了賞賜,她又怎麼會甘心什麼都拿不到呢?
陸氏不愧跟她是親母女,當下就明白了謝如瀾的意思。拉着謝如瀾的手,道,“如瀾,你不是仰慕王妃許久了麼,今日見了怎麼愣着了,還不快來給王妃見禮。”
謝如瀾頓時做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彎着眉眼笑道,“謝氏如瀾見過王妃,如瀾之前想過王妃會是何等的英姿,可今日一見,才知道您非我可以想象出來的,簡直是驚爲天人呢。”
“我在邊關呆的久了,倒是沾染了許多的塵土之氣,沒有你們說的那麼誇張。”姜慕嬈點頭示意,神情客套,算不得熱絡。
陸氏眉眼一轉,又打起了謝如琢的主意,“哎,琢兒也是個苦命的,只可憐她的親孃去的早,我這個做三嬸嬸的瞧着都心疼她呢。琢兒,今兒個見了你姨母,你也算圓一圓心願了。”
謝如琢略微後退一步,巧妙的避開了陸氏的接觸,面上卻做了一副無辜的模樣。
她知道陸氏是什麼意思,可是,想要藉着她謝如琢的緣故,跟她的親人搭上關係,也要看她謝如琢給不給這個機會!
見謝如琢好巧不巧的避開了自己的手,陸氏一時有些尷尬,又不得發作,只得強自一笑。
姜慕嬈何等的精明,不過一個動作,便察覺出了外甥女兒的意思。她淡淡道,“外客快到了,你們先坐着吧,靈劍,在這裡照顧好客人。”
見狀,葉氏也笑道,“既然如此,我跟你同去吧。”說着,她又囑咐了謝如玥幾句,便跟着姜慕嬈一起離開了。
見姜慕嬈不過幾句話的工夫,便離開了偌大的正廳,陸氏有些張口結舌,卻又頹然的閉上了嘴。
李夫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冷笑了一聲。她雖然也有些遺憾不能攀上定北王妃,可是她畢竟是官家之女,自有一套風骨,最看不上的就是陸氏這種人。
念着,她又欣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好在她家如菲不是這種諂媚之人。
衆人各懷心思,陸氏卻不管不顧的走到謝如琢的面前,語氣生硬的問道,“琢兒,咱們謝家本該同進退,可剛纔,你爲何不幫着介紹家人呢?難不成,是看不上咱們謝家其他的女兒們麼?”
謝如琢早知道陸氏忍不了這口氣,當下就準備好了說辭,一臉委屈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王妃,緊張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想到其他的事情呢?”說着,她又將手伸出來,道,“我到現在手心還是汗呢,三嬸您看。”
只是,她這好巧不巧的,又露出了那支紫玉鐲子。
三老爺做的是生意,陸氏平日裡也沒少見這等玉器古玩,當下就看出這隻鐲子價值連城。
她心中氣悶,剛要開口問別的,就見謝如玥站起身子笑道,“琢兒,我看見表哥了,咱們去打個招呼吧。”
謝如琢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透過窗子的外間,有三個男人遠遠走過來,她當下笑道,“好呀,二嬸、三嬸,失陪了。”
陸氏一句話憋在喉嚨,見謝如琢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給自己,越發的覺得氣悶。
待得出了門,謝如玥霎時笑着睨了一眼身後的房間,道,“誰耐煩跟她打機鋒,想要巴結人,有本事自己去啊,還敢打你的主意,呸!”
謝如琢嗤笑道,“罷了,她也沒佔着我的便宜不是,你不是說要去給表哥打個招呼麼,走吧。”
眼見着三人走的進了,謝如玥卻忽然計上心來,嘻嘻笑道,“走,咱們躲到假山後面,嚇小胖子一嚇。”
謝如琢想要反駁,卻被她拖着身子直接到了假山後面,無奈,只得眼睜睜看着那幾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姜承曄和姜承雋與一個白衣男子並肩而行,那男人看起來不過雙十的歲數,一張臉生的棱角分明,帶着些剛硬的神情。
他正是定北王府的世子,葉卿言。
許是在軍營中待得久了,他說話的時候,分外中氣十足,“承曄,你們今日怎的來得這麼晚?”
姜承曄笑道,“去謝府接了兩位表妹,這才晚了些。”
聞言,葉卿言頓時皺起了眉頭,道,“你表妹,就是那個愛出風頭又囂張跋扈的謝如琢?”他纔回京城不久,就聽得謝家的傳言不斷,所說大多是貶大於褒。
其中,關於謝如琢的,更是有些不堪入耳。比如這位謝四小姐,素日裡爲人蠻不講理,且連救皇子時,似乎都帶着某種目的。更不用說千金宴上的事情了,據說她當日大出風頭,就是爲了贏得皇帝的青睞。
這樣一位目的性極強的女子,實在是難以叫葉卿言喜歡的起來。
“表哥,你這話說的就過分了,什麼叫‘愛出風頭又囂張跋扈’?琢兒她不過是貪玩些,何曾跋扈了。愛出風頭就更離譜了,她若是想出風頭,豈會跟那個沈家的什麼丫頭相提並論?早甩了她十條街了!”姜承曄還沒說話,姜承雋就先替謝如琢打抱不平了起來。
在他看來,他的表妹那是千般好萬般好,就算說壞話的這個人是他的表哥,那也不行!
謝如琢隱在假山之後,頓時有些失笑。她倒是沒想到,這個小胖子背地裡這麼護着自己呢。
“是誰在後面?”葉卿言剛想回答,就聽見假山後面有女子的悶笑,當下就出聲詢問道。
謝如琢見躲不過,索性與謝如玥直接站了出來,道,“表哥,你們剛纔去哪裡了?”
見這姐妹二人都在這裡,姜承雋當先揚起一張笑臉道,“去找表哥了,這天寒地凍的,你們怎麼在這裡呢?”
“屋子裡太悶了,我們出來走走。這位是?”謝如琢雖然對面前人的身份已經猜出了大概,可是人家沒有自我介紹,她也不好先說出來。
“這位是定北王府的世子葉卿言。”姜承曄見姜承雋的氣還沒完全消,當下就搶先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