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回神,淡淡的應了一聲,便起身準備更衣,正是這時,卻聽園外傳出紛亂的腳步聲,漸漸的喧鬧起來,鳳羽眉頭微皺。
藍月見此趕忙躬身道:“奴婢去看看怎麼回事。”鳳羽點點頭,誰知藍月還未出門,房門便被人突然的撞開,蘇潺身邊的侍女紫鵑來不及行禮便慌張的開口道:“郡主,不好了,宮裡傳來消息,皇上病重,王妃已經更衣進宮了,讓郡主暫時留在府內等消息。”
此話一說,藍月臉色大變,鳳羽眉頭微皺,思索片刻冷聲道:“慌什麼,讓她們該幹什麼幹什麼,等着就是。”
“是,奴婢這就傳話下去。”紫鵑見鳳羽的樣子也稍微收起自己慌張的情緒,穩了穩心神道是,退了出去。
藍月亦是面無血色,皇上病危,這可不是小事,淡看面前這年不過十的女子,居然沉着冷靜,心下不無敬畏,開口道:“郡主,現在怎麼辦?”
“啓兒睡了沒有?”鳳羽問。
“這個時辰該是睡了。”
“你隨我去啓兒那裡,母妃一旦回府,馬上讓人通知我,吩咐下去,讓夜裡值夜的人都警醒一些。”鳳羽說着已經自顧的朝外走去,藍月連忙拿了披風給她披上,方纔命人按照她的吩咐下去準備。
子時已過,王府內卻依舊燈火通明,王府之外便是街道,不時聽見有馬蹄的聲音疾馳而過,在這清寂的夜裡,讓空氣似乎都變的不安和緊張起來。
鳳羽坐在啓兒寢室外間的桌旁,內間的牀塌上啓兒睡的正熟,而除了他,房間內的其餘人莫不是一臉着急,但看着氣定神閒的小郡主坐在桌旁看着手裡的書,也不敢多說什麼。
三更十分,侍衛來報,說王妃吩咐,皇上病情起伏,他們都要在宮裡守着,讓鳳羽不用等着,早些休息,衆人方纔散去,伺候鳳羽睡下。
躺在牀上的鳳羽依舊心神不靈,奈何自己如今的身份,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即使想要做些什麼也是無能爲力的,想了很多不知不覺的睡的過去,待到第二日起時,藍月回報,京城內外,已經全部戒嚴。
鳳羽一聽,眉頭深鎖,皇帝若此時駕崩,手握兵權的司寇逸遠征在外,那麼父王和司寇睦究竟傳位給誰,恐怕還難下定論了。
如此又過一日,宮內消息完全被封鎖,宮內情形不得而知,鳳羽只得留守在王府中,傍晚時分,放吃過晚膳,便聽藍月匆匆來報,說王妃已經回府,鳳羽一聽,馬上起身去往書房。
書房大門沒關,鳳羽也沒多想,徑自走了進去,卻見書房內,蘇潺正在對着一名侍衛吩咐着什麼,身上的宮裝甚至都沒來得及換下。
見鳳羽走進,她也沒有停下,接着道:“你即刻拿這金牌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將小王爺和郡主送到珪鑫島,將本宮的書信帶給我父皇。”
鳳羽心下一愣,蘇潺原本就是珪鑫島島國的公主,但是很多年以前嫁給司寇睦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聽聞是因爲國主不許她嫁給司寇家的人,可最後她還是嫁了,因此這麼多年她也從未回去過,而外人知道此事的人也更是少之又少,而這一次,居然要將他們送到那裡去。
“是,屬下誓死保護小王爺和郡主。”那人抱拳道,蘇潺點點頭轉身對着鳳羽道:“你即刻啓程,帶着啓兒去你外公那兒。”
鳳羽看到那侍衛將一塊金牌裝進懷裡,可那並不是四王爺的金牌,而是……司寇睦的。
“母妃,那金牌是大皇叔的?”鳳羽疑惑道。
“什麼都別問,趕緊帶着啓兒離開,若是我猜錯了,你只當和啓兒是去那裡玩兒的就是,等事情結束了,我就派人來接你們。”蘇潺嚴肅道。
鳳羽很想問,若是猜對了呢,卻沒有問出口,她也知道這會兒可不是耽誤時間的時候,只能點點頭,跟着蘇潺去接啓兒。
啓兒很快被隨身的太監帶了過來,蘇潺不捨的抱着啓兒囑咐了幾句,便在啓兒一片質疑的話語中將他退給了一旁的侍衛。
“母妃,我們爲什麼要這會兒去外公那裡啊?”被抱上馬上的啓兒還一臉茫然的問着,鳳羽看了看蘇潺,精緻的容顏上滿是不捨和悲傷,鳳羽突然的模糊了視線,卻也只是深深的看了她幾眼,不敢耽誤的上了馬車。
“阿姐,這是怎麼了啊?”待兩人坐進馬車內,馬車便疾馳起來,鳳羽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挑起車簾,看着站在王府門口注視着他們的蘇潺,心底一片憂傷。
“阿姐……”啓兒似是感到了什麼,扯了扯鳳羽的衣袖。
鳳羽壓下心底的悲傷,拉過啓兒的小手道:“啓兒要聽話,阿姐帶你去看外公外婆,要乖,知道嗎?”
啓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抓緊了她的手。
馬車一路疾馳,朝着北城門而去,挑起車簾一看,大街上人煙稀少,不時有士兵一隊隊的走過,皆是步履匆匆,百姓似乎也被這嚴肅的氣氛弄的人心惶惶,家家閉戶不敢出來。
馬車一路疾馳而行,到達北城門時,城門早已經關閉,侍衛見有馬車過來,大聲高呼道:“停下。”
趕馬的人勒住繮繩停下馬車,鳳羽捂着啓兒的嘴示意他不要說話,啓兒滿臉驚恐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城門戒嚴,任何人不得出城。”守城的侍衛道。
駕車之人拿出令牌對他道:“奉大王爺之命,有緊急任務需要出城。”
侍衛半信半疑的接過那人的金牌來看,仔細辨認確實無假之後纔開口道:“開門。”
鳳羽呼出口氣,沒想這京城的禁軍居然變成了司寇睦的人,如此想着心下對於蘇潺和四王爺的擔憂又更勝一籌,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祈禱他們,能夠吉人天相了,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保護好啓兒。
如是想着,鳳羽抱着啓兒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
城門緩緩的開啓,駕車的人氣定神閒的道了句多謝,便一拉馬車朝城外而去,卻在此時,卻見不遠處一匹馬兒飛馳而來,馬上的侍衛大聲喊道:“傳大王爺口諭,金牌被盜,任何人不得出城。”
守城侍衛反應過來大喊:“關門,關門,快關門……”
然而駕馬之人卻是手腕一轉,兩道暗器朝正在關門的侍衛射去,揚鞭朝着城門外疾馳而過,身後一片驚慌錯亂之聲響起。
“來人啊,快追快追……”守城的侍衛大聲呵斥道。
馬車內,便是鳳羽亦是心驚膽顫,而她懷裡不明所以的啓兒早已經嚇的魂飛魄散,眼淚聚集在了眼眶裡,眼看就要落下。
馬車顛簸着,身後有馬匹追上的聲音,鳳羽看着要哭的啓兒開口道:“啓兒,你認真的聽阿姐說,現在有壞人正在追我們,但是你不能哭,也不能害怕,阿姐會保護你,別怕,知道嗎?”
啓兒強忍着淚水,看着從來都淡漠的阿姐一臉嚴肅的樣子,點點頭,心下自己安慰道,不怕,不怕,有阿姐在。
“啓兒乖。”鳳羽微微一笑抱緊他道。
馬車後方,一隊士兵已然騎馬追了上來,駕車之人往後一看,粗略的看了看人數,一拉繮繩,那車脫離了官道,朝着小徑處奔去。
駕馬之人拿出隨身匕首,朝着馬兒身上刺去,馬兒吃痛,速度更加的快了起來,把身後的侍衛稍微甩開了一段距離。
就在鳳羽心慌之際,馬車突然停下,侍衛掀開車簾道:“郡主,先下車。”
來不及多問,鳳羽帶着啓兒慌忙下車,那侍衛連忙道:“郡主帶着小王爺一路朝這個方向跑,前面有人正趕來接應,快走。”
鳳羽點點頭,牽着啓兒就朝着侍衛所指的方向跑去,而之後,侍衛抽出隨身佩劍,劍鋒之上一片寒光一閃而逝,一看便知並非普通利刃。
鳳羽前世作爲培養出的間諜,雖談不上技藝高超,可是格鬥術還是學過很多,身體靈活健朗,奈何這一世司寇鳳羽因爲天生體弱的緣故,別說練武了,身體健康都談不上,如今這般疾馳的奔跑,沒跑多遠便已經氣喘吁吁,更何況還有啓兒這個被嬌生慣養的小王爺。
“阿姐……我……我跑不動了……”啓兒喘着氣道。
鳳羽拉着他腳下的步伐慢了一點,卻還是不停:“啓兒……不能停下……快走……”
啓兒也算懂事,看着她着急的樣子,亦是閉上了嘴,埋頭走起來。
而後方小徑上,方纔護送二人的侍衛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手握長劍的男子,身上已被一劍刺穿心間,鮮血止不住的流淌。
“你……”口中是不甘心的哽咽,明明應該是在後方接應的人,爲何會出現在了這裡,而那握着長劍的男子,赫然是司寇啓的貼身小太監阿南,蘇潺最信任的人。
阿南看着倒地不醒的侍衛,嘴角冷笑吩咐道:“追。”
身後侍衛連忙跟上,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徑自朝前而去,從五歲起便被大皇子送到四皇子府當細作,經過了蘇潺各種各樣的試探才取得了她的信任,他等的就是今天這一刻。
鳳羽帶着啓兒拼命的跑着,卻始終不曾見到接應的人,心底正覺不妙之際,便聽身後有人叫道:“站住!”
鳳羽一聽,頭也不回拉着啓兒加快了腳步,卻見一人影一個翻轉越過了二人頭頂,擋在了他們面前。
“阿南!”啓兒看清來人卻是一喜,高興的喊道。
“奴才奉命來接郡主和小王爺。”阿南躬身說道,一臉的恭順。
“啊,太好了,阿姐,我們不要跑了。”啓兒高興的就要衝過去,卻被鳳羽一把拉住,鳳羽轉頭看了看身後接踵而來的幾名侍衛,開口道:“你是母妃派來的?”
“回郡主,是王妃命奴才在這裡接應的。”阿南依舊一臉認真。
“既是如此,你爲何會從後方來,而不是從前方?”鳳羽接着道。
阿南眉頭微皺,突然笑了起來道:“郡主還真是不和一般的小孩一樣啊!”那狂妄而冰冷的笑容,讓啓兒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你是大皇叔的人。”鳳羽道,沒有任何的疑問。
“郡主真是聰明過人,既是如此,奴才也不用廢話,大王爺有旨,讓奴才請郡主和小王爺回去,皇上駕崩,身爲皇家的人,又怎麼可以不在皇城中呢!”阿南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