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身戾氣難掩,心下諷刺一笑,難怪主人會說,北堂炙遲早是會失敗的,因爲他不懂得隱藏。
王府內,惜月推開房門,看着站在窗前的男子躬身道:“王爺,喜服送來了,我伺候王爺試一試,若是不合身可以下邊的人好修改。”
惜月說不出自己看着他成親是什麼感覺,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最正常不過的了,然而這麼多年,王爺都沒有迎娶王妃,卻恰恰在這個時候,難免的心底又會有些詫異,然而想着王妃畢竟不是安陽公主,她又有點喜悅,她無法形容自己心底的感覺,既難過,卻又有些慶幸。
“不用了,退下。”司寇逸冷聲回道,喜悅愣了愣,還是躬身道是,準備退下,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站在窗前的人影,心底滿是落寞“姑娘,怎麼樣?”等候在外的太監總管看着出來的惜月問道,永安王成親的一切事物,皇上都命宮中專屬部門負責採辦,因此這製衣監的總管自然的就得來面對最不想面對的王爺。
惜月搖搖頭,表示無力。
太監垂頭嘆氣道:“哎,雜家就知道,現在也就只能期望報上來的尺寸是合適的纔好,要是成親的那天才發現哪裡不合身,估計雜家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而書房內,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司寇逸身後,單膝跪地,不動聲色。
司寇逸收了收凌亂的心神,轉過頭問:“什麼事?”
“主子,平原候下密帖,邀您落音水榭一聚。”二十四隱衛,全是由司寇逸親手訓練而出,每一個都是以一抵百的精英,沒有人知道這二十四人的存在,他們猶如影子一般生活在黑暗中,除了司寇逸,無人見過他們。
司寇逸聽完沉默片刻,轉身走出房門,身後,黑色人影一閃而過,消失無蹤。
落音水榭閣,乃是墨城內除卻滿庭芳與八方樓之外,又一熱鬧之所。
正所謂水榭三層樓閣,山石堆砌落座。品茶閒聊之所,悠遠往昔如昨。水榭樓閣中能聽天下之事,然而那過高的門價卻也讓很多的人,望塵莫及。
樓下,臺上的人驚堂木一拍,說的是眉飛色舞,精彩絕倫,說的正是永安王如何單槍匹馬直抵敵營,直取敵將人頭之事,下方衆人聽的津津有味,只是二樓之上,正主卻沒有任何一絲的表情。
“呵呵,永安王爺的神勇無敵,還真是讓衆人心生嚮往啊,我若是個女子,恐怕也是非君不嫁。”一旁的司寇雲帶着慣常的笑意,隨意的依靠在椅子上。
“不經傳召私自回京,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司寇逸不甚在意的問道,臉上一片冷寂。
“嘖嘖,看王爺說的,我可是專門爲了來參加王爺的婚禮纔回來的,這麼大的日子怎麼能少了我呢!”
“本王七日之前才定下婚期,你十天之前就已經到達墨城,來的不會太早?”司寇逸眉目微擡,看着他道。
“唉,果然你那二十四暗衛厲害得很啊,那麼小心居然還是被發現了。”司寇雲一臉嘆息,司寇逸卻是看也不看他,他若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監視了,又怎會讓暗衛來傳密貼呢,對於司寇雲的這般脾性,他似乎也早已經習以爲常。
見他不再理自己,司寇雲也不在意的接着問道:“我聽說那李家的女兒傲氣得很,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麼會看上這麼個女人,是不是很美?有沒有安陽公主那般?”
如其所料的看着司寇逸微皺的眉頭,司寇雲笑的更是燦爛,即便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能看到黑殺神難得的表情,他也是心情不錯的。
“看來邠州的日子太清閒,既然你如此喜歡墨城,吏部剛好有個空職,不如你回京赴任好了。”司寇逸收了不悅的表情道。
司寇雲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吏部可是出了名事兒多的部門,他可不覺得有什麼好玩兒的。
“咳咳……不必了,邠州的事情也挺多,我這次只是剛好路過墨城,等您老人家成完親,我馬上就走。”司寇雲討好的笑着,按照輩分,司寇逸和他的祖父纔是同一輩的,雖然年齡差距大,奈何輩分這事兒,就是這麼來的。
司寇逸端起杯子喝了一杯,不再理會他的無理取鬧。
“我這次進京倒也是收穫不淺,你可知我遇上了誰?”司寇雲收了嬉笑之意問道。
“北堂炙。”司寇逸放下手中的杯子肯定道。
“原來你知道了。”司寇雲聳聳肩笑笑。
“本王倒是不知,你對學問之事會有興趣。”司寇逸道,他與北堂炙在夕樓相遇之事,暗衛早已稟告,北堂烽前腳剛走,北堂炙後腳就跟上來,這涼國的事,恐怕也越來越有意思了。
“呵呵,想要得佳人傾心,這自然是什麼都要會一點才行,你難道都不好奇這北堂炙來墨國的目的?”
“本王對他的目的並無興趣,若是狐狸,遲早會露出尾巴,本王倒是對你如何淪爲被人的棋子更爲感興趣一些。”司寇逸說道,嘴角難得的帶着幾分笑意。
“下棋下得久了,偶爾被人噹噹棋子又有何妨呢,不過想要下我這顆棋,他北堂炙,似乎還欠缺了一些,依我看,他纔是別人手中的棋子。”司寇雲不可置否的笑笑。
司寇逸見他如是說,知他自己有打算,也就不再多話,自顧的又斟了一杯酒。
“嘿,我怎麼記得永安王爺不勝酒力的,怎麼今日有如此雅興了?”司寇雲看他又喝下一杯,含沙射影的問道。
“你最近的話,太多。”司寇逸眼色一冷道,司寇雲訕訕的閉了嘴,心底卻是笑的燦爛,看來他可以去拜會拜會自己那個可以黑殺神都能煩惱不已的小皇姑了。
成親?呵呵,這親不知道能不能成啊,司寇雲看着司寇逸,笑的燦爛。
公主府外,一輛馬車緩緩停下,丫鬟先跳下馬車,繼而轉身恭敬的撫下馬車內的女子。
淺色羣裳,精緻妝容,婷婷一立,如風撫柳,林若水看着那禁閉着的大門,氣派非凡的燙金門匾出自皇帝御筆,鎮守的石獅子高大威武,象徵着屬於皇家的威嚴,只是大門口便如此不凡,更不用說那被無數人稱道過的公主府內。
“小姐,真的要去嗎?我聽說公主殿下的脾氣喜怒無常的,如今她掛了免客牌還要去打擾她,不知道會不會怪罪。”貼身侍女看着大門口的免客牌有些忐忑的問道。
“沒關係,去敲門。”林若水撫了撫微皺的裙裳,吩咐道,丫鬟見此,只能道是,上前幾步叩響了門環。
不多時,大門緩慢打開,一名侍女緩步走出大門,看着兩人。
“麟州州牧之女林若水,前來拜見公主殿下。”林若水開口道,那丫鬟倒是沒有絲毫詫異之色,從容的行禮道:“見過林小姐,不過公主殿下身體微恙,不見任何人,小姐還請回。”
“我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來探望公主殿下的,還勞煩姑娘去回稟公主一聲,若公主確實不方便見客,我也不會多作停留的。”林若水溫婉一笑道。
前來公主府的確是皇后的意思,皇后囑咐她,宮裡頭號不能得罪的人物便是這安陽公主,如今她既然馬上要成爲王妃,先與她通通關係也是好的,於是慫恿着林若水前來探視,其實不過是公孫妍心底好奇,不明白這安陽突然的變故,想來探個究竟而已。
而這林若水早就聽說安陽公主極爲得永安王爺寵愛,自然的也就想來看看,想要從她身上,多瞭解一些有關司寇逸的事情,於是也就聽了皇后的話來了。
侍女似是知道這林若水的身份,若是換了以前,便是皇后本人來了,公主也不一定會理睬,可是,眼前這人,是馬上就要成爲王妃的人,永安王爺的人,自然又另當別論了。
侍女猶豫了很久,方纔開口道:“那好吧,姑娘請先隨奴婢進偏廳歇着,奴婢去回稟公主殿下。”
林若水心底一鬆,道:“有勞了。”侍女道聲不用,打開門引着林若水朝裡走去。
一路上,亭臺樓閣,飛檐轉角,無一不是匠心獨運,便是進過了皇宮的林若水,都驚歎不已,這公主府的華麗,若非親眼所見,又怎會信,便是從這些就不難看出安陽公主的受寵程度。
侍女引着兩人到了偏廳便前去回稟,自有下人上好茶點,禮數週全。
“小姐,這公主府好大啊!”待到侍女下去,跟隨而來的丫鬟感概道,作爲州牧府小姐的貼身丫鬟,她可絕非是孤陋寡聞之人。
林若水點點頭,心下道,難怪皇后會讓她先要來拜見安陽公主。
小花園內,陽光微灑而下,鳳羽頭靠在椅背上,頭下墊着軟枕,三千青絲垂落,子悠半跪於地,手中執着木梳,一下一下的輕輕梳着,侍女們站在幾步之外小心的伺候着,整個園子一如往常的平靜。
陽光輕拍在她的面容之上,一樣的傾國傾城,卻帶着幾分異樣的蒼白,臉頰也更加的消瘦,輕閉的雙眼,看不出絲毫的情緒,然而那籠罩在光暈中的女子,卻彷如隔世一般安靜的佇立着,便是和她近在咫尺的子悠,卻都感到莫名的距離感。
不遠處有侍女疾步的走來,藍月看到悄悄的走了過去,侍女趕緊跟藍月稟明瞭來意,只見藍月眉頭微皺,看了看鳳羽,輕聲道:“公主連着幾日都沒休息好,這會兒好不容易淺睡了,怎能去打擾,讓她先等着,等不了就讓她先走就是。”
語氣中頗有幾分不悅之色,別人尚不知其中道理,藍月又怎會不知道,其實原本也怪不得林若水,可她就是無端的讓藍月覺得不滿。
侍女連忙點頭道是,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什麼事?”藍月剛走回鳳羽身邊,便聽她輕聲開口道,眼睛依舊閉着,但其實從沒有睡着過。
“回公主,林若水求見,說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前來探視公主,奴婢見公主睡着了,也就沒有打擾。”藍月微微俯身道。
鳳羽沉默了片刻,睜開眼睛,那眼中一剎那閃過的光芒,便是藍月也不禁冷了幾分,只見她緩緩起身,端坐在椅子上,子悠收了手中的梳子,亦是站了起來,等待着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