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好酒,夢迴,夢迴,可是百轉夢迴處,相思見入骨。”北堂烽帶着調笑的意味看着她,意料之中的沒有看見絲毫別樣的色彩。
輕紗遮面的女子,目光毫無閃躲之色的看着他,仿似在看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倒讓北堂烽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今日可是第七日了,你便如此肯定,我那從不踏入青樓一步的二哥會親自到這裡來?”北堂烽問。
“呵呵,你以爲我是在守株待兔?”鳳羽微微一笑問,眼底帶着愜然的笑意,不甚在意的飲下了杯中的酒,也是在這醉花顏開張之後,北堂烽才知道,面前這弱不禁風的女子,卻是真正的千杯不倒之人,酒量之好,讓他都恍惚的覺得鳳羽是那沙漠中的圖納族女子,輕易的便能喝倒三個四酒量好的男子。
“難道不是?”北堂烽放下手中的杯子不敢再喝了,這樓裡的酒,沒有一種是不醉人的。
“我是在請君入甕。”鳳羽微微一笑。
北堂烽聽完,什麼也沒有說,淡笑着沒有說話。
這個女人身上,有着太多自己無法預料的東西,便是這種新奇,對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貴爲一國公主,卻將這風月場所經營的有聲有色,從頭到尾,除了錢和聲勢,自己什麼都沒有出,而她卻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這便是引着北堂炙走向失敗的第一步。
她恨北堂炙,他知道,傾城容顏毀於一旦,即使驕傲如司寇鳳羽這般的女子,又豈能忍得下這撕心裂肺的痛楚,然而,她沒有憤怒,沒有揮刀而坎,甚至從未在她眼中看到恨意,然而她卻和自己做了這個交易。
她來涼國,幫助自己擊敗北堂炙,而自己要做的,只有兩個,確保她的安全,事成之後安全的送她離開。
至今他都不懂鳳羽眼底的堅定來自哪裡,憑藉一己之力就能打敗北堂炙?他卻是不信的,然而這到涼國下了第一步棋,便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突然有種錯覺,覺得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在她的身上,都有可能發生。
“我要的人找到了嗎?”沉默片刻,鳳羽問。
“人是找到了,只不過我卻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能在你的面前談得上美麗二字。”北堂烽眼角微揚,俊逸的面容,懾人的笑容,三分不羈之中,獨有風雅之姿,這般男子,完美的讓人挑不出絲毫,鳳羽至今,也沒從這人的眼中,看出任何想要獨霸江山的野心,然而,這也僅僅只是從外觀之,最爲妖豔的花朵,其實才帶有最毒的枝葉,這一點,她心知肚明。
“你希望我如何回答你?”鳳羽眉眼微垂,看着杯中的酒,從容的問道。
北堂烽欲言又止,卻終是笑着搖了搖頭,看着不遠處等着的侍從道:“把人帶上來。”
侍從領命退下,不多時,便見領來一名女子,女子面容微低,看不清面容,恭順的走到了北堂烽面前,俯身行禮。
“如何?”示意女子擡頭面向鳳羽,北堂烽開口問道。
鳳羽微揚頭,注視着面前的女子。
點染曲眉,清眸流盼,雲髻峨峨,繡履遺香,端的一方素雅,不壓海棠之姿,這般女子,便在北堂烽面前,也不輸分毫。
而鳳羽只是從容的撤去了打量她的眼神,道:“美則美矣,卻是少了幾分風韻。”
北堂烽微愣,女子卻是微微低下頭,看不見神色,北堂烽道:“若這都不能讓你滿意,我也着實無能爲力了。”
鳳羽不理他眼底的無奈,看着女子道:“可會武功?”
原本看着女子身形步伐,卻是不像習武之人,然而她卻相信,北堂烽絕不可能送個花瓶任自己擺弄。
話閉,便見她轉頭看了看北堂烽,北堂烽點點頭,示意她不用陰霾,她纔開口道:“會一些花拳繡腿。”
“姑娘過謙了,你家主子又怎會調教出無用之人呢。”鳳羽道,女子不開口,北堂烽卻是狡黠一笑道:“倒是多謝素姑娘擡愛了。”
鳳羽此行,爲掩身份,用了自己前世的名字,譚素,而讓他們,都叫她素姑娘便可。
“我要你的目的,你家主子不知道,從今日起,你便跟着我,我讓你做什麼你變做什麼,你可以跟你主子回報我讓你做的事,但是不容拒絕我的安排,可懂?”鳳羽不理北堂烽道。
“謹遵小姐吩咐。”想來是已經得到過指示的,女子附身行禮道。
鳳羽點點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雅若。”女子道。
“雅若,今日起你便是這醉花顏的花魁,她是這裡的老鴇,叫封娘,你只記得她就好。”鳳羽囑咐道,一旁站着的封娘,一襲緋紅羣裳,年過三十卻依舊風韻猶存,然她卻不似一般老鴇般紅粉鋪面,濃妝豔抹,神態之間帶着幾分大器晚成之色,倒更像是大家族的主事。
雅若點點頭,便見之前一直站在身旁伺候的封娘笑着道:“姑娘跟我下去休息吧!”
兩人行禮退下,院中便只剩二人。
不多時,卻見一人影緩步而來,北堂烽看着來人,眼底多了幾分明瞭之色,來的正是青嵐,而她此時,卻是穿着一襲淺色羣裳,髮髻散開,僅用髮帶綁於腦後,一襲裝扮,與墨國之時的鳳羽,相差無幾,而她手上,明顯拿着一張剛取下的*。
“小姐……”青嵐走至鳳羽身前附身行禮。
“事情辦好了嗎?”鳳羽問。
“好了。”青嵐道。
“如此你便先去封娘那裡好了,人已經到了,剩下的該怎麼做,你們自己看着辦就行。”
“是。”
看着緩步退下的女子,北堂烽眼底卻有些許不悅之色,道:“你用自己當餌,不覺太過兒戲?”即使她沒有明說,北堂烽卻也大概知道她的目的,讓青嵐假扮成自己的樣子去引誘北堂炙,這的確是最快的辦法,然而一旦讓北堂炙知道她在涼國,恐怕便會不擇手段,她難道永遠都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的嗎?北堂烽心底有絲鬱悶。
“虎穴我都入了,又豈會害怕當餌。”鳳羽隨意一笑,然北堂烽卻是收了嘴角的笑意,臉色有些陰沉。
鳳羽看着變了臉色的人道:“作爲盟友,我覺得我該提醒一下你,輕易的暴露出自己的情緒,可不是一個上位者該有的,特別是身邊還有一個搖擺不定的老狐狸,我想東方先生,一定不希望看見你因爲害怕保護不了我,而露出這樣的神情。”
北堂烽有些無奈,自己也只有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纔會有這麼多異常的情緒,而她,又究竟知道多少呢。
“既然敢養狐狸,我又豈會怕狐狸咬。”北堂烽收了眼底的無奈,笑笑道。
“自然,不過你也無需露出那樣的神情,我從來都是惜命之人,你我交易的條件既然是以我的性命爲保障,如果你連我的安全都無法保證,那自然也就宣告交易結束,而那時候,交易方或許就變成了你的二哥,齊北王,我相信,他也很願意,跟我合作。”鳳羽道。
北堂烽微微一愣,隨即似是想到什麼一般,低着頭喃喃的說道:“你和他,還是真是像。”說出同樣的話甚至連那眼底的肯定之色都相差無幾,難道你們司寇家的人,都有這種目空一切的驕傲,然而最無力的是,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選擇,以前是司寇逸或許他尚有選擇的機會,而如今換成了她,自己連選擇的機會有失去了。
“我會一直期待着,你會願意留在這裡,而不是因爲所謂的交易。”北堂烽說完,徑自起身離開了院落。
而鳳羽,卻是又爲自己斟滿一杯酒,笑的雲淡風輕。
墨國,夕樓。
憑窗而立的男子,看着遠處夕陽隱沒在地平線上,山巒湖泊在紅火的餘暉中蒙上一層夜的暗紗,亦如璀璨燃燒之後,剩下的便是一片灰燼之色。
殘陽緩步而入,對着男子道:“主子,涼國有消息傳來。”
男子微微一笑,轉頭道:“醉花顏怕是名滿騰城了吧!”
“是,一切都如主人所料。”殘陽道。
“涼國的事,我們不需要插手,只需要嚴密注意就行,吩咐下去,一切小心,切不可打草精神。”
“是。”
“有話要說?”男子轉身,看着身後欲言又止的女子道。
“主人曾說,司寇鳳羽不是普通的女子,殘陽不信,而經此一事,殘陽卻是無話可說,然殘陽不懂,既然她如此難以琢磨,主人有爲何要讓她去涼國,如此一來,不是更加的鞭長莫及?”想着那樣的女子,居然能狠得下心將燒紅的炭火硬生生的烙在臉上,殘陽至今都覺得心有餘悸,若是位置呼喚,她自認爲自己是沒有那般勇氣的。
“我並沒有設計讓她去涼國。”男子道。
“可是……”殘陽不懂,北堂炙之所以會劫持司寇鳳羽,是他授意從旁煽動而至,原計劃就是利用司寇鳳羽,讓北堂烽與北堂炙短兵相接,讓這紅顏,變成導火的繩索,而他們,也可以趁涼國內亂之際,安插自己的人,混入涼國朝廷之中,以便於之後一系列行動的順利進行,只是卻不想即便北堂炙身邊有那麼多的高手隨行,卻依舊出現了意外,導致司寇鳳羽失蹤。
然,事情發展到最後,卻依然與他們所計劃的相差無幾,司寇鳳羽去了涼國,而且很明顯是衝着北堂炙去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北堂炙於他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可主人卻並沒有絲毫要阻止的意思,因此殘陽有些不解。
“可是我卻也沒有阻止,是嗎?”
殘陽點點頭,沉默不語,等待着他的回答。
“呵呵,殘陽,你爲何認爲我一定會有辦法阻止她呢?”男子微微一笑道。
殘陽卻是一愣,不知如何回答,自她十二歲跟着眼前的男子開始,就沒有看到過有他做不到的事,站在無數糾纏中的男子,似是*上位於旋窩之巔,然而他卻總是將一切握於手中,猶如棋局之上的下棋着,談笑間,看風雲變換迭起,所以,她下意識的覺得,這世上所有的事情,於他而言,只有想與不想,沒有能與不能。
“這世上,我能猜透所有人的心思,卻獨獨纔不透她的,若是能猜透,又何至於是如今的局面。”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