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恐懼之下,丫環的舌頭已卷作了一團,根本說不出後面的話。但求生的本能卻讓她縱然混身無力,亦咬着牙扶着牆轉身欲逃。
縱使她只是個普通的丫頭,也知道,任何人都不會容許自己如此之大的秘密被旁人偷聽了去,更何況是心狠手辣的燕王爺?她若不逃,那麼等着她的,就只是死路一條。
然而,她才癱軟着身子扶着牆跑了兩步,身子突然被人抓住。她混身一個顫慄,轉頭看到竟是陳靖蓮,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不少,向她投來趕緊逃離的警示。
陳靖蓮抓着她的手一緊,眸底掠過痛苦之色,卻在眸光閃了閃後,利索地撩起她的衣襬矇住了她的嘴,隔着衣服毫不遲疑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雖顫抖着,兩手卻迅速收攏。
對不起,並不是我想要殺你,而是你今天根本就沒有活命的機會。
堂堂警惕xing極高的燕王,在裡面與手下談論着這足以令他掉頭的大事,怎麼可能門前連一個放哨的人都沒有?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或者說是對她的一次試探,如若她不動手,今日怕就只有死路一條。而這位丫環,即便她不動手,很快,她必也要死於燕王之手。
“你休想逃,我是不會任你將這樣的秘密傳出去,危及到燕王爺的。”陳靖蓮眸光幽暗地盯着布衣丫環緊緊掰着自己的手和用力蹬着地面的雙腿,感受着手中她越來越弱的頸部搏動,深深的罪孽感侵襲着她,令她從頭冷到了腳踝處。
不要怪我,事後,我定然爲你挑一塊地好生安葬。便是你的家人,我也定然會想辦法讓人好好照拂。
“誰?吱呀!”一道冷喝聲傳出後,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成虎握着劍第一個從裡面衝了出來。而陳靖蓮的身後,也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幾乎在成虎出來的同時,兩個侍衛站到了她的身旁。這樣的情形,令她越發堅定了心頭的猜測。
“這是怎麼回事?”燕王大步踱出,目光
在陳靖蓮掐着丫環的手上落了落,眉頭微蹙,卻目光漠然,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對於丫環的死活,更是不屑一顧。
“王爺,你們剛纔在裡面說的話……被我們聽到了,她……她想跑,我害怕……害怕她將王爺的秘密泄露,所以我就……”身前的人已經徹底癱在了地上,陳靖蓮猛然一放手,看着自己顫抖得厲害的雙手,眸中抑制不住地露出驚恐擔憂之色。
旋即,她垂下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裙襬,抑制着初次殺人的恐懼,看着布衣丫環的眸中,卻並沒有後悔。彷彿這樣做,理所當然。卻在擡眸看到燕王陰冷的臉色時,眸中閃過幾許擔憂。
“把她拖走。”看到手下衝自己輕輕頷首,燕王的目光從陳靖蓮緊抓着裙襬的雙手和顫慄的肩頭上,一路移到她強忍下還算鎮靜的神情上,沉聲吩咐後,衝着屬下使了個眼色。
待到侍衛上前將陳靖蓮扶起,對上陳靖蓮微微發紅的眼眶,他略帶讚賞地道:“你做得很好,不枉本王今日特意叫你前來商議大事。既然方纔本王的話你已聽到了,想必就應該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死幾個人,那都是難免的。慢慢的,你就會適應了。”
“王爺,您的意思是……不怪我?”陳靖蓮嚯然擡頭,眸中似含着不可置信。
“本王爲何要怪你?你這是在幫本王,況且,你說過此生都要報答本王的恩情,本王相信你不會做出背叛本王的事情。”燕王的臉上仍凜然陰冷,說話的語氣卻少了幾分冷硬,“走,本王帶你去見一個人,並與你商議一件大事。”
“多謝王爺信任,筱敏此生願爲王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陳靖蓮慌忙蹲身相謝,卻似乎是因着腿軟,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然而她垂着的眸光中,卻迅速地掠過一抹喜色,又在盯了一眼自己的雙手時陡然一黯。
隨在燕王的身後入屋,燕王卻沒有在屋內落座,而是從屋子的另一個出口處下到一樓,又入了另
一間裝飾簡單的屋子,爾後一路往前來到一個多寶閣前。在兩名侍衛移開多寶閣後,他伸手在牆上輕輕地拍了拍。原本光滑的牆壁忽然裂開一條縫,繼而緩緩張開,露出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口子來。
燕王回頭看了一眼目瞪口呆似乎極爲意外的陳靖蓮,點了點頭,低下身子率先入內。
“杜小姐,請吧。”成虎指了指裡面,陳靖蓮慌忙點頭跟上,卻在站到門口時,眼角餘光盯了一眼方纔燕王觸摸的地方。
陡然出現的黑暗,令陳靖蓮的雙目有剎那的不適應。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後,她藉着遠處傳來的微弱的光線,隱約能看清自己此時身處的,竟是一個可供兩人並排通行的暗道。越往裡走,光線越明亮,可撲面而來的潮氣與陰冷也越來越重,讓她禁不住抱緊了雙臂。
“王爺,您來了?”內裡傳出的聲音令陳靖蓮蹙了蹙眉,感受到了一絲的熟悉。拐過一個彎角後,前面出現了一處擺放着數張桌椅的空曠之處,而在下首左邊的第一張椅子旁,一位面相粗獷兩眼大如銅鈴的中年男子正起身而立,並在掃視到她後,眉頭皺了起來,“她怎麼來了?”
這個聞名桐城的女子,他可是並不陌生。但是,他與王爺商議的,乃是大事,怎容她一介女子跟了進來?何況,這個人還是他非常不願意見到的。
“張鵬,在本王面前,還是把你的那些個人成見收起來。”燕王一撩袍角坐在最上首的主位之上,只眸光淡淡一掃,立馬威嚴立現,令中年男子垂了眼。
他就是建威將軍張鵬,張凌翔的父親?還記得紅鸞說聽到杜衡與張鵬說到前朝陷害之事,而榮管事也說杜衡與人聯手栽髒陷害了祖父,與杜衡聯手之人,莫不就是張鵬?她當時一時氣憤,竟是將這兩者之間的關聯給忽略了?
攥緊了雙手,竭力斂去眸底的寒芒,她衝張鵬低了低身子:“張將軍。”淡淡的神情間,並沒有因着退婚之事而生出的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