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們真的要與她住在一個院子裡嗎?”看着小巧幹淨的院落和院中遍植的高大樹木,陳靖萱皺着眉頭苦惱地問向陳靖蓮。
這個小院倒是看上去東暖夏涼,乾淨整潔,住起來應該會比霓彩軒裡舒服多了。但是,院子再舒適,旁邊睡着一隻瞪着大眼睛隨時想把你吃了的老虎,也沒幾個人能接受。
“那是當然。”陳靖蓮看了一眼身旁立着的衆丫環,摸着陳靖萱的發頂笑得溫婉和氣,“既是姐妹,便應該表現出姐妹間的和睦友愛來。何況,以前那些事都是秦姨娘做出來的,與二妹並無關係,咱們不能因此就在心裡惱了她。”
“大小姐說的是沒有錯,但是,”紫桐欲言又止,與陳靖蓮身旁的另一位丫環對視一眼後,兩人眸中同時露出擔憂之色來。陳靖蓮瞧在眼裡,卻假作不知地問道,“但是什麼?”
“紫珊,你和紫瑩讓她們再把院子整理一下,我和紫桐帶兩位小姐去屋子裡看看可還有什麼要添置更換的。”與紫桐對視的身形略胖的紫衣丫環向着分別立於陳靖蓮和陳靖萱身後的另外兩位丫環道了一句,便引着陳靖蓮和陳靖萱走向正屋之中。
方一進屋,紫衣丫環便環視了一眼四周,確定四處無人後,壓低了聲音對着陳靖蓮道:“大小姐,防人之心不可無。當初若不是二小姐哄你們去城外的寺中燒香,您和三小姐也不會遭遇後來的一切磨難。即便今日秦姨娘將一切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卻不能說明二小姐當真就沒有參與其中。便是紫珊和紫瑩,”
說着,她頓了頓,雪白的貝齒咬緊了脣瓣,略一思量後,猛一擡頭,卻對上陳靖蓮淡漠而透着幾許探究的眼神。
她微微一愣,再一定睛細看時,又瞧見陳靖蓮的眸中帶着淺淺的笑意,遂覺得方纔許是自己看錯了,便忙道:“奴婢總覺得她們兩個與二小姐走得有些近。以前尚沒發現,自打兩位小姐失蹤不見,一同跟去的她們卻只是受了些許傷,奴婢便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她們也與奴婢們一樣,被打發去了別處幹活,但
奴婢這些日子有意注意她們,越注意越覺得她們不只與二小姐走得近,且對她既殷勤又有些懼怕。直到聽了紫蘇和麻婆她們的話,奴婢就在想,她們莫不也是被秦姨娘下了毒挾制住了?”
“嘶,紫菁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紫桐聞言臉上掠過驚恐之色,後怕地縮了縮脖子。紫菁聞言,肯定地點了點頭。
“當真是這樣?”陳靖蓮斂去脣邊一絲冷笑,訝異地問完後,假作若有所思地踱起了步子。
先前她無意間瞅到紫珊因着張凌翔的話而驟然明亮起來的眼睛,她便隱隱對她有了幾許懷疑。現在聽來,她很有可能便是杜筱姝安排在她身邊的一枚棋子。本尊當初出事,她怕是功不可沒吧。
“這也只是奴婢的懷疑,但是,還請大小姐多作些防備纔是。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下既有所懷疑,大小姐還是稟明瞭老夫人,換一處住所吧。便是小些,簡陋些,也總比提心掉膽的好。”紫菁微鎖着眉頭,目露擔憂地誠懇勸道。
“嗯,你說的有理。但是,你也知道我和月兒在府裡的處境,祖母和父親對於我們重入府中,也並不是那麼高興。換院子的事,怕還要容後再議。在此之前,還是你和紫桐小心謹慎些吧。我會盡量尋機會求祖母的。”陳靖蓮輕輕頷首,卻面露疑難之色,抿着脣微有些傷感地道。
紫菁直直地盯了陳靖蓮一眼,似有些意外,隨即卻又似乎有些瞭然,暗暗地嘆息了一聲,輕聲道:“小姐放心,奴婢和紫桐便是拼了命去,也不會容許二小姐傷害兩位小姐的。但是,紫珊和紫瑩兩人畢竟也曾是貼身服侍兩位小姐的,奴婢若過多將她們支開,難免引人起疑,兩位小姐還要多提防些纔是。”
說着,她再次深深看了陳靖蓮一眼,眸中竟盈起些許失望來。原本以爲大小姐在外一番磨難當真變強了,沒成想骨子裡還是難以擺脫那絲懦弱膽小。
陳靖蓮將她神情間的變化全部納入眼中,心中對她又多了幾許信任,卻裝作沒有發現她的失望,只是淺淺地笑着答應。
姐妹倆在芸萱閣裡安頓好,許氏因着不放心,又來探望詢問了一回,直到陳靖蓮一再地勸慰她放心,她纔不舍地離去。
而她前腳離開,縛着額頭的杜筱姝也被人攙着回到了院中。因着她主動讓出了原本便屬於杜青敏的正屋,丫環便直接將她扶進了重新收拾好的東廂房中。
聽着從正屋中傳來的陳靖萱清脆的笑聲,躺在牀上的杜筱姝一張臉扭曲得幾乎變形,兩手緊緊地抓着身下的牀單,恨不得將其撕成碎塊。
杜青敏,你等着!我得不到的,便是毀了,也絕不能讓你得到!
迴歸杜家後的第一場較量,便以陳靖蓮將計就計藉助小文之力,令得知兒子死訊後心念俱灰的麻婆揭穿了秦玉孃的真面目而完勝。
然而,陳靖蓮沒有忘了當初對阿青的承諾,麻婆三人留在府中仍是無法擺脫杜筱姝的報復,便讓晴兒暗傳消息於紫蘇,讓她即刻求出。
現下,秦氏和杜筱姝爲避嫌疑,不敢輕易使手段留下她們,而杜鶴一看到她們便想到秦玉孃的卑劣行徑,自然也不願意見到她們。於是,她們不過磕了幾個響頭,象徵xing地交了晴兒給她們的幾兩銀子,便全部出了杜府,又在小文的安排下,悄悄入了陳靖蓮在郊外的瓷窯中。
而秦玉娘所受的懲罰,也基本在陳靖蓮的預料之中。本着家醜不外揚的原則,杜鶴是自然不會讓秦玉孃的行徑落入外人的耳中,坐實現下正盛的謠言的。於是,在下人得到一番整頓與威脅後,秦玉娘不過是被重責了十數杖,爾後被以染了重病爲由送入了偏遠的莊子。
雖然秦玉娘所受的懲罰比起她的惡劣行徑來說,實在是太輕了。但杜鶴是個孝順的兒子,只要秦氏不將真相說明,秦玉娘永遠也不可能再得到他的青睞。而秦氏又怎麼可能將自己以身試毒算計嫡親孫女的事說出來的?
接下來的數日,三姐妹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倒也過得相安無事。陳靖蓮姐妹二人不用再忙霓彩軒的生意,便專心爲某人熬起了各種湯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