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之前什麼年前便請了品鑑師,什麼品鑑師又臨時得了怪病都是柳大人故弄玄虛,他壓根就早已放棄了此次品鑑會?”
片刻的呆愣過後,衆人才反應過來五個女子雙手空空如也代表的是什麼,隨即便爆發出更爲嘈雜的議論聲,看向柳大人的目光亦含上了幾分嘲諷之意,端坐一旁的吳富貴與身旁的大兒子吳善念高深莫測地對看了一眼,臉上均露出得意的笑容。
柳大人不可置信地盯着少女們空無一物的小手,嘴巴張得老大,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說她要根據現場情形臨時決定展出器物,這會兒來這一出算什麼?
陳子路斜倪了一眼柳成的反應,眸中劃過一抹異彩,坐正的身子再次無骨般懶懶靠向椅背,轉頭對着旁邊仍是一襲墨綠衣袍的齊承睿小聲道:“有趣,貌似柳大人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戲會怎麼演,倒真是讓人期待啊。”
聽打探消息的人說,她們姐妹二人昨晚當真住在縣衙後院,柳大人又是請醫又是送飯的,看來他的猜測一點兒沒錯。只是,不知道她今日的表現會不會像昨日一樣,讓他和承睿刮目相看。
齊承睿劍眉微挑,若有所思地望着空手而來又空手而返的五位少女,心裡有些猜不透,難道她想空手奪冠?
大廳內的議論之聲越來越大,吳富貴父子們臉上的得色越來越刺眼,正在柳大人急得團團轉,捏了捏拳頭欲要衝進去的時候,木門處再次閃過一片裙角,一抹豆青色的身影徐徐而出。
只見來人一襲質地普通的豆青色棉布長裙,頭戴黑紗帷帽,手中捏着個玲瓏小巧看不清花紋的瓷杯,輕移蓮步,緩緩而出。齊肩的黑紗將她的容顏完全遮住,卻掩不住她通身淡然清雅的氣質。
無視衆人驚異、打量的目光,陳靖蓮步子頓在門前三步處,安靜泰然地掃過人羣,對着幾乎要急哭了的柳成淡淡地點了點頭,收回目光時,看見了前排坐着接受着柳成恭敬目光的陳子路和齊承睿,不由想起昨日借他們壓吳善志的事
兒來。此時看來,他們的身份怕是比她想像的還要高。
陳子路低笑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微微抿脣皺眉的齊承睿。雖然她的容顏掩在黑紗之下,那舉手投足間展露出來的淡然,卻讓他輕易便認了出來,竟有些像相識許久的老友。
旁邊的顧雲揚眉頭挑起,眸中劃過訝異之色,右手食指輕輕地摩挲着下巴,慕容雨夜則是直接張大了嘴巴,手中的扇子直指着陳靖蓮手中的小杯:“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隔着黑紗淡淡地掃了一眼廳內擺放着的晶瑩耀眼的各色瓷器,目光在吳家的瓷瓶上頓了頓,陳靖蓮的眸中閃過痛楚之色,旋即卻是脣角輕輕一勾,一絲冷若冰霜的笑溢出脣角:仿陳氏鬥彩?很好,非常好!
緊了緊手中的玲瓏小杯,陳靖蓮步態閒適地慢慢踱向標了“官”字的條桌前,淡然而立。
“她是什麼人?手中拿着的莫不就是官窯此次展出的精品?那她爲何還站在那兒不下去?”官窯突然一反常態只展示一件看不清模樣的小器物已是出人意料,再看到陳靖蓮竟是佔了品鑑師該站的位置絲毫沒有要下去的意思,訝異的衆人更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下面有請各瓷窯的品鑑師入場爲諸位介紹此次展出的精品。”主持品鑑會的是一位頗有經驗的老者,他心中雖然也驚訝,卻沒忘了自己的職責,適時的一句話,將衆人從詫異中稍稍緩過神來,目光投向正緩步而出的穿着不一年齡各異的男人。
“喲,那不是去年將官窯展示的青花纏枝紋鬥彩瓶批了個狗血淋頭、害得他們的品鑑師差點當場吐血的吳友寶嗎?有他鎮場,吳家怕是要勝得毫無懸念羅。”人羣最後一位身穿紫棠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的出現,暫時將衆人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大家心中越發覺得此次官窯勝出的可能xing幾乎爲零,便連躲在人羣中兀自哀嘆的柳成也冷汗直冒後悔不迭。
他昨天定然是被鬼迷了心竅,竟然會相信她的話,此次別說與吳家一爭高下,怕是連其他幾家也要狠狠將官窯踩在腳下了。如此想着,柳成只覺得一股
血氣往上涌,腦袋上彷彿被鐵圈箍住了,一陣陣疼得緊。
五個男人依次站到自家的展臺前,看着徐徐關上的木門,再掃到站在官窯展臺前靜如珠蓮的青衣女子,有不少人似乎尋到了答案,卻又掀起了新一場的議論:
“這娘們兒不會就是柳大人請來的品鑑師吧?”
“莫不是柳大人已經窮途末路了,隨便從大街上拉了這樣一個人來?不過瞧她xing情倒還沉穩,面對這麼多打量質疑的目光,竟不曾表現出慌亂之態來。就不知道面紗下面的臉色有沒有慘白如紙。”
“呵呵,柳大人莫不是想用一招美人計?只是她這面容爲何要用黑紗遮住,當真是撩人得緊哪!”
“噓,品評開始了。”最後一人小聲的提醒讓大廳再次安靜下來,一灰青長袍的老者向着衆人頷了頷首,伸手指了指身前條桌上的五個大小不一的瓷碗,沉着地道:“此次我們永勝瓷窯展出的,乃是一整套的纏枝蓮紋釉裡紅小碗,所用乃是拔白之法……”
“依我看,今年的品評會完全可以刪繁就簡,根本無需再同往年一般各家輪番自誇。”吳友寶凹陷的眼窩中雙目不屑地掃了一眼其它展位上的瓷品,特別是被陳靖蓮緊握在手中的小杯,與吳富貴對視了一眼,忽然出人意料地開口打斷了老者的話。他略顯低沉的嗓音中透着難以掩飾的傲氣,“在場諸位應都是懂瓷之人,這些瓷品只需略略一掃,怕能分辨出來,無論是從瓷坯、瓷釉,還是畫工、火候,亦或是成瓷的紋路、釉面,首屈一指的,定然非我們富貴瓷窯的青花鬥彩高腰小口瓶莫屬了。”
官窯已是必輸之勢,他也懶得再浪費時間聽這些陪襯們的囉嗦之詞了。
【作者題外話】:PS:本文乃是架空文,作者界定的乃是一個青花鬥彩瓷鼎盛發展、五彩瓷還未面世的時代,並不是我們追根溯源的唐宋時代,所以,有些概念可能會被偷換(比如陳氏鬥彩就是仿照我們所說的成化鬥彩),大家不必過分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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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