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於媽卻比秦玉娘還震驚,嘴脣顫抖得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她已順着大小姐的話說了茶葉是她從茶葉罐裡取出來的,現下整罐茶葉都有毒,豈不是將她自己完全套進去了?現在弄成這樣,老夫人和二小姐、秦姨娘會如何想她?
杜鶴的臉更是瞬間黑沉,雙目緊緊地盯視着白兔的死狀,對着於媽怒吼道,“這些茶葉送來後,可還有其它人碰過它?莫不當真是你在裡面做了手腳?”
現下竟是他送來的茶葉中含了毒,豈不是說他這個做人兒子的,也有害母的嫌疑?他堂堂戶部尚書,若是被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豈不是前途盡毀?便連好不容易爬到其它世家頭上的杜家,怕也要徹底湮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永世不得翻身了。
張凌翔淡淡地看着他激烈的反應,伸手抓了一把茶葉湊到鼻間聞了聞,又放在掌心細細地翻看了起來。
“老奴,老奴……”於媽的臉色慘白如同一張白紙,混身都真真切切地顫抖了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如若老夫人不當衆說明真相,豈不是要她背下這下毒的罪名?
“該死的奴才!老夫人待你不薄,杜家上下也念你年邁忠誠,對你多有寬宥,你卻如此心狠手辣,還不給我押下去,待到老夫人醒過來了,再行處死。”杜鶴重重一腳踢向於媽,將她狠狠地踹倒在地,磕得嘴角出血。
當着張凌翔的面,即便毒不是於媽下的,他現下也必須找個替死鬼先頂着,將他自己的嫌疑洗去。
“老爺饒命,老奴萬不敢起了害老夫人之心啊。老奴……”於媽迅速起身屈膝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兩下頭後,驟然擡頭看向杜鶴,一旁的杜筱姝見狀,忙對着身旁的丫環厲聲喝道,“還不將人押下去?”對着於媽的眼神卻陰冷而狠毒,看得她混身一震,終是再次低下頭去,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任由丫環上前反押着她的雙手。
“於媽不能就這麼被押走了。”陳靖蓮冷若寒冰的聲音傳來,在幾位當事
人眸光閃爍之際,又道,“祖母尚有毒在身,大夫又遲遲未來,若不讓她將解藥交出來,祖母豈不是有生命危險?”
“老奴沒有解藥……”於媽咬着嘴脣顫着嗓音哭喊道。
“那於媽是承認毒是你下的了?”陳靖蓮冷眼看着她,咄咄道。
於媽錯愕地擡頭,眸光復雜地看着陳靖蓮,爾後又將頭重重地垂下:“老奴沒有害老夫人之心。”
“沒有害人之心,卻不能說明你就沒有下毒之舉。於媽,你可知道老夫人服下的是什麼毒?可知道萬一大夫來了仍無法解毒,老夫人會遭遇什麼樣的危險?我勸你,但凡你還顧及一點多年的主僕之情,你還是將解藥的出處說出來吧?”陳靖蓮話語一落,於媽眸光頓時一凜,嚯然擡頭看向秦玉娘。
“於媽,祖母待你不薄,你若是能主動將解藥交出來,待到祖母醒過來了,我會幫着你求祖母饒你一命。”秦玉娘神色一慌之時,杜筱姝斂去眸中異樣,緊盯着於媽道。
於媽轉頭對上杜筱姝的眸光,觸及她眸底的陰寒之後,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臉色幾番變化後,終是低下了頭:“老奴……”
“老爺救命,夫人救命!”一道急切淒厲的哭喊聲從海棠館外一路傳了進來,緊接着,一位長着滿臉雀斑的婦人流着淚撲到了杜鶴的身前,對着他重重磕頭,“老奴知道老夫人的毒是誰下的,求老爺替老奴一家作主,救老奴一家的性命啊。”
“麻婆,你胡說八道什麼?不要命了麼?”杜筱姝努力穩住差點踉蹌的步子,雙目緊緊地盯視着麻婆,緩緩地說完後,眼角餘光又警告般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尖臉兒丫環。
麻婆對上她暗噙着警告與狠毒的眼神,身子一怵,卻在想到方纔聽到的消息後,身子一正,老淚橫流,哭得肝腸寸斷:“老奴沒有胡說八道。老奴這會兒趕過來,就是要當面揭穿二小姐和秦姨娘的惡毒面目的。”
“麻婆!”杜筱姝終於忍不住腳下一個趔趄,一股從未有過的驚恐從心底升起,臉
上卻努力做出一副氣憤的神情來,對着身旁的丫環揮手道,“還不將這胡說八道的婆子拖出去,免得污了老爺、夫人和張將軍的耳朵。”
丫環得令,忙上前去拽麻婆,唯有立在杜筱姝身側的尖臉兒丫環抿緊了脣,兩手緊緊地互攥着。
“別拉我,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揭穿她們兩個的陰謀。我不能讓我的兒子白白死去。”麻婆大力甩開丫環伸過來的手,匍匐上前緊緊地抱着杜鶴的右腿,大聲號啕了起來,“青兒,我的青兒,是娘對不起你。若非娘貪圖銀兩聽信秦姨娘的謊言,又怎麼會害得黑鴉和紫蘇雙雙中毒,害得你受人挾制因追殺大小姐和三小姐而丟了性命。你可是咱們劉家唯一的血脈啊,沒了你,我們劉家便斷了根,娘要拿什麼去地下見你的列祖列宗啊。”
“娘!”又一個身材矮胖的圓臉丫環衝了進來,跪倒在地摟着麻婆哭了起來。
而麻婆的話,令尖臉的丫環身子猛然一顫,兩顆豆大的淚珠滾落臉頰,身子一個晃悠後,也撲嗵一聲跪在了地上,指着杜筱姝對杜鶴道:“老爺,麻婆說的沒有錯。二小姐爲了害死大小姐和二小姐,擁有現下的一切,甚至將來成爲杜家的家主,用盡了手段。不只讓秦姨娘對我們下了毒,還用毒物挾制了很多人。老爺若是不信,可以看看這個。”
她一面說着,一面撩了袖子,露出一截佈滿黑點膚色極不正常的小臂來。麻婆和黑鴉見狀,也紛紛撩了自己的袖子,手臂上,卻都是一樣的情形。
張凌翔凝眸看去,眉頭深蹙,沉聲道:“黑風之毒?此毒雖不迅疾致命,但若不及時服用解藥,任期蔓延下去,遇風則會黑點加深,繼而全身潰爛,奇癢難耐,越抓蔓延越快,最後痛苦而死。”
“嘶!一向笑意盈盈的二小姐,竟是這樣惡毒的一個人?”
瞬間,整個大廳都沸騰了起來,衆人身上齊齊一冷,看向杜筱姝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戒備。如此惡毒之人,假若有一天她們落在她的手上,豈不是要被吃得渣都不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