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姨娘,方纔我來的時候,可是聽說大夫人不顧自己身在佛堂,還特意派人送了飯菜給馬姨娘,真正是大家夫人的風範,這以後馬姨娘若是有了什麼事,跟大夫人也沒有什麼關係。”
藍寧提起食籃,瞟了一眼馬姨娘,語帶輕慢的道。
這飯菜竟然是淩氏特意關照拿過來的,馬姨娘驚駭欲絕,一把抓緊手裡的帕子,她咬了大夫人一口,大夫人又豈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更何況,現在事情陷入死局,大夫人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這是威脅自己了!
“五姑娘,別走,我有事相求!?”再控制不住心裡的駭驚,馬姨娘忍不住顫聲開口留人。
“姨娘有什麼事,還是找母親吧,母親這會雖然還在佛堂,好在這府裡全是她的人,有什麼事,還是能週轉得開的。”寧雪煙停住腳步,卻是沒有轉身,直截了當的道。
這話說的馬姨娘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忍不住苦苦哀求道:“多說五姑娘心思聰慧,又是個心地善良的,還請五姑娘救我。”
寧雪煙失笑,轉過頭,這個馬姨娘還真是幼稚,前腳她還在害自己,後腳她就說自己善良,請自己幫我,空口套白狼,還真把自己當成聖母了。
馬姨娘見寧雪煙笑着轉過頭,以爲她鬆了口,急忙開口保證道:“五姑娘如果救了我,我一定做牛做馬的報答五姑娘,萬死不辭……”
“馬姨娘,做牛做馬的報答,我是不需要的,既便母親己經先送來飯菜了,我再這麼送來,必然惹母親生氣,我這做女兒的,總不能和母親做對。”寧雪煙淡冷的道。
“五姑娘,只要五姑娘救我,我一定把誰在暗中害五姑娘的事,原原本本的說與五姑娘聽。”見寧雪煙自是不理,馬姨娘大急,她現了沒了淩氏的依靠,只想再找個有力的主子,病急急投醫,也不看眼前的正是之前自己要害的人。
“馬姨娘知道誰想害我,在我藥中下毒?”寧雪煙語音淡淡的道,似乎有了一絲驚奇。
一聽寧雪煙的聲音軟了下來,馬姨娘以爲有戲,當下急切的道。
“是,只要五姑娘能幫我逃離侯府,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這是她想到的唯一出路,留下,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死路一條,離開,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馬姨娘想說的話,我也知道,所以不能幫姨娘離開。”寧雪煙道,脣角一揚,淡冷的嘲諷。
馬姨娘以爲可以跟自己談條件,實際上,她所謂的秘密,在自己面前根本就不稱之爲秘密,包括那個戲班子裡的情人。
“五姑娘知道?”馬姨娘駭絕,大睜着兩眼驚恐的看着寧雪煙。
“不但知道,而且還知道姨娘沒進侯府的時候,嗓子不錯,唱的不錯,還曾經跟春班搭過一段子,小旦小生,演的情真意切。”寧雪煙面無表情的冷聲道。
馬姨娘一怔,想不到寧雪煙連這些都知道,一時驚的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忽然強撐起身子,從牀上撲下來,撲到寧雪煙腳下,一把抱住寧雪煙的腿:“五姑娘,救我,只求姑娘救我一命,這以後,姑娘想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絕不敢違背。”
寧雪煙冷冷的看着她,扯了扯腿。
“姨娘這話原是跟母親說的吧,現在母親在佛堂裡,馬姨娘莫不如跟我一起去跟母親說清楚。”想用一句空白的話,來換取自己的幫助,這個馬姨娘也太會算計了。
去見淩氏,馬姨娘現在怎麼敢。
“還是說馬姨娘想去看看春班的那個小生,如果讓父親知道,你當時在亭子裡和其他男人私會,不知道會不會氣的把姨娘浸了竹籠?”
寧雪煙笑道,居高臨下看着馬姨娘,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五……五姑娘,你……你怎麼知道的?”馬姨嘴脣顫抖的連話也說不全,驚駭的看着寧雪煙,當時那個人只在當時露了一下面,而後就在馬姨娘的暗示中溜走了,寧雪煙是如何知道的。
“姨娘以爲這事,還是個秘密嗎?母親被姨娘咬了一口,這事論如何都算不了,縱然母親不出面,二姐姐過來要是打殺了姨娘,府裡也不會有人爲姨娘說一句話,總是姨娘得罪了母親。”
寧雪煙微笑着道,對站在一邊的藍寧使了個眼色,藍寧會意,過去把馬姨娘拖起來,重新拉到牀上半躺着。
寧雨鈴,若說這府裡還有誰最無法無天,除了寧雨鈴,還真沒有其他人!
這府裡被她打死的丫環,婆子哪裡還是少數。
想起寧雨鈴的兇狠,馬姨娘臉色蒼白的幾乎沒有一點血色,這種事,寧雨鈴還真的做得出來,以前自己還有侯爺護着,二姑娘不會拿自己怎麼辦。
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侯爺不拿自己開刀就不錯了!
“姨娘,你也以我們姑娘見死不救,這府裡上上下下,可都禁嚴在裡面,誰也不能隨便出入,姨娘若是想找活路,還得自己纔是。”藍寧替她人掖了掖被角,笑吟吟的提醒她道。
“我……我要怎麼辦?”馬姨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失控的悽聲道。
府裡竟然都被禁嚴在裡面,怎麼不讓絕望。
“姨娘的事起因於母親,當然也要從母親身上找解救的法子,我聽說大姐夫今天納了一個姨娘,那個姨娘還告了磊姐夫一狀,可偏偏大姐夫還不得不納了她,生怕她出了事,這名聲可就更不好聽了。”
寧雪煙微微一笑,意態懶散的道,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馬姨娘。
夏宇航竟然在這個時候納了那個丫環?馬姨娘一怔,那件事,她後來也聽說了,只說丫環爬牀,而且還懷上了夏宇航的孩子,但後來因爲被寧紫燕發現,吵的寧紫燕小產,被夏宇航怒而踢掉了肚子裡的孩子。
爲了化解護國侯府的怒火,那個小丫環幾乎是必死的!
可她怎麼就走出了一條活路,而且還讓夏家不得不給她一個名份,連護國侯府也沒有二話呢!
“姨娘,事情鬧大了,誰也兜不住,侯府這陣子真是多事之秋,大姐姐出事,二姐姐出事,連母親也出事,這侯府的名聲可是越來越難聽,祖母甚是心憂。”寧雪煙脣較浮起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冷笑。
太夫人怎能不急,這侯府的顏面可都要讓淩氏母女敗壞光了。
“藍寧,姨娘這裡己有菜了,我們就把菜拎回去,也免得浪費了。”沒待馬姨娘反映過來,寧雪煙己經站起身來往外走,“況且,姨娘以爲你的事,父親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這是寧雪煙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卻也一下子堅定了馬姨娘搖擺不定的心。
“是,奴婢這就來。”藍寧點點頭,走過來,在馬姨娘耳邊低語了一句,然後到兩個食籃之前,看了看,似乎一下子也分辯不出,哪個是自己提來的,隨意的提起一個就走。
“哎,這個食籃……”站在馬姨娘身邊的丫環,忍不住開口叫道,明明右邊那個纔是她提來的,怎麼拿走了左邊那個。
“閉嘴!”耳邊傳來馬姨娘冷冷的喝斥,丫環不解的回過頭,正對上馬姨娘幽冷瘋狂的眼睛,不由的一驚。
她能進得了這個屋內,自然是馬姨娘的心腹。
“姨娘,你怎麼了?”
“你把飯菜提過來一點,我看看。”馬姨娘臉色陰沉的道。
丫環應聲走過去,把食籃提了過來,馬姨娘從牀頭取出一根銀針,往飯菜裡探去。
再提起來,銀針雪白的針尖上,己染上一層黑色,襯得雪白的針身,詭異的讓人心寒。
“有……有毒!”丫環嚇得腳步踉蹌,往後退了退,差點摔倒,激憤的道,“姨……姨娘,想不到,五姑娘竟然這麼歹毒,竟然要害你!”
“不……她不是害我!”看着針尖上的黑色,馬姨娘陰沉的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淩氏送過來的飯菜沒毒,只因爲淩氏想讓人家看到她的賢惠,這以後再想害自己,沒人會相信是她下的手,所以,這會她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動手的。
可之後呢,等事情平息了,自己少不得就是她的替罪羊,甚至連死,也不會清白!
馬姨娘如何甘心,寧雪煙的話,再加上寧雪煙送來的飯菜,都給了她一個啓示,一條她不得不走下去的路,只要她還想活着,她就不跟着寧雪煙的暗示往下走。
她只能相信寧雪煙!
這,或者是她唯一的生路!
夏宇航的那個姨娘,那個也是必死之局的姨娘,可以走出一條活路,她也可以……
寧雪煙帶着藍寧施施然往回走,換過的食籃藍寧提在手上,轉過一條小徑,忽然看到淩氏身邊的丫環玉蓮打扮的妖妖豔豔的,匆匆走過,不由的心中一動,向藍寧做了一個手勢,退後在樹叢中。
這個時候,那個一心爬牀的玉蓮,還打扮的如此,不會又去勾引寧祖安吧?
可偏偏,她過去的那個方向,可不象是寧祖安的去的地方,從哪個方向過去,一條道是去後門,另一條道,正是自己的明霜院,她可不記得自己和這個玉蓮有什麼瓜葛。
玉蓮走走停停,一路上似乎也特別小心,好幾次停下來,看看身後的動靜,竟是比平日機警了許多。
待得她轉入右前方的小道,寧雪煙才帶着藍寧出來。
“姑娘,玉蓮到我們院子去幹什麼?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藍寧啞然的問,這條道是往明霜院的。
“不必,明霜院有欣美在!”寧雪煙搖了搖頭,若有所指的道,拈起手邊的一片樹葉,枯黃的樹葉,己失了生機,連着這樹上的其他葉子,正一片片的往下掉落。
樹己枯,葉子又怎麼存活得下去……
就象這護國侯府,看起來堂皇,實際上都己經腐爛到根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