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嬤嬤,要不要先下去歇息一會兒?”
回到自己的住處,月娥拉了月婷一下,回頭對錢嬤嬤趙嬤嬤笑着問了一聲。
錢嬤嬤一笑,一張圓臉上滿是和氣:“我們不累,哪裡用得着休息,即是來了孟府,自然就該對兩位小姐負責的,這會兒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先請兩位小姐跟我們學一下走路的姿勢,之後吃飯的時候,再學一下吃飯的姿勢。”
呃,月娥有些愣神,瞧了錢嬤嬤一眼,看她那張臉笑的跟朵花似的,也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趙嬤嬤一看,笑着上前給月婷行了禮:“三小姐,要做人上人,須吃苦中苦,這學規矩禮儀,就是開頭。”
月婷撇了撇嘴,心裡不是很認同,不過,卻不敢和趙嬤嬤頂嘴。
錢嬤嬤當先,捏了帕子走了幾步路,笑道:“這走路呢,要平穩,姿勢要好,瞧着要端莊大方。”
月娥也抽出帕子,跟在錢嬤嬤身後走了幾步,笑問:“嬤嬤瞧着可還好?”
錢嬤嬤瞧了,臉上笑容更甚,不過,眼中卻有幾分不屑:“二小姐,走路不要左搖右擺的,您是不知道,我們在淳王府的時候,那府裡的小郡主走路那是一個美啊,不光走的好,就是頭上頂盆水,都不會灑出一點來,這才真是大家氣度。”
月娥心裡有些不舒服了,總感覺這個錢嬤嬤是故意的,好像是要跟她過不去似的。
趙嬤嬤上前一步:“老姐姐,你忘了嗎。這王府裡還有宮裡的主子們當初學走路的時候,可都頂過盆子的。”
錢嬤嬤把手一擺:“二小姐,三小姐,要不,你們也頂上盆子試試。”
一句話說出,月娥有些城府,倒是沒有什麼,月婷就先急眼了,一雙大眼睛一瞪:“這是什麼話,我們家請你們二位來是要教我們規矩的。可不是讓我們受苦的。”
錢嬤嬤低頭:“學規矩怎麼能不受苦?”
趙嬤嬤一笑:“不說你們二位,就是宮裡的公主們,哪個能不受苦,公主們可比你們的規矩要嚴的多了。”
說話間,錢嬤嬤朝跟在月娥身後的春紋看了一眼。伸手一指:“你去找個小盆子來,給二小姐頂在頭上試試。”
“這……”春紋不敢應聲,只盯着月娥瞧。
饒是月娥有些心計。這會兒也是忍不住了,一跺腳:“春紋,先請二位嬤嬤下去休息一會兒。”
春紋低頭走到錢嬤嬤面前:“兩位嬤嬤,您二位也累了。先休息一會兒吧!”
錢嬤嬤笑着點了點頭,趙嬤嬤拿手敲敲肩膀:“也好。反正我瞧着兩位小姐也不是正經要學的,既然如此,我們也樂意輕省。”
這句話,讓月娥徹底怒了,一拉月婷,氣呼呼的出了門。
錢嬤嬤和趙嬤嬤到了廂房處,兩人坐下,讓春紋出去,等屋裡就剩下這兩個人的時候,趙嬤嬤一撇嘴:“這都是什麼人家。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錢嬤嬤伸手示意:“你小點聲吧!”
趙嬤嬤不服氣,雙手插腰:“怕什麼,這裡也沒有外人。我就是要說,你看看。這什麼破房子,還有那傢俱擺設,吃的用的,哪裡比得過淳親王府。”
“唉!”錢嬤嬤嘆了口氣:“比不上比不上的又有什麼意思,反正咱們是王府放出來的,又沒有別的本事,不給人做教養嬤嬤,又如何過活。”
“我也知道!”趙嬤嬤臉色也有些不好:“不過就是不服氣罷了,你看看剛纔那個二小姐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要吃人了,還有那個三小姐,哪裡有一點涵養,當初淳王府小郡主是怎麼一個情形,你也是知道的吧。”
錢嬤嬤瞧了趙嬤嬤一眼:“小郡主是好的,我心裡明白,這二小姐三小姐哪裡能比得上,也不瞧瞧都是什麼出身,小郡主是王妃正經嫡出的,這兩個小姐不過是庶女擡上來的,她們那個孃親以前不過是個妾室,不管規矩還是禮儀,又怎麼能和郡主比。”
趙嬤嬤一聽這話倒是不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嘆道:“這話也是,我瞧着大小姐倒是好,不過,讓那個顧嬤嬤給撿去了,我倒是寧願教導大小姐。”
兩位嬤嬤說着休已話,那頭,月娥拉着月婷怒氣衝衝的跑到劉梅院中,就見劉梅正和琴兒悄聲說話,月娥也不管,進門大聲道:“娘,你找的這是什麼嬤嬤,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的,我可受不得。”
劉梅正吩咐琴兒事情,猛聽這一聲,擡頭就見月娥和月婷臉上都有怒氣,這心裡一緊,趕緊問道:“這都是怎麼的?”
月婷跑過去,拉了劉梅的手:“娘,那個錢嬤嬤和趙嬤嬤怎麼可以那樣?走路就走路吧,還要讓我們頂着水盆子走路,還說什麼王府郡主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月婷說出這句話,劉梅倒是醒過神來了,皺眉想了一會兒,想到她沒出嫁之前,家中嫡姐似乎也受過這方面的教育,好像要求很嚴苛,也曾經頂着水盆子走過路的,這麼說來,錢嬤嬤和趙嬤嬤倒是不差的。
想到這裡,劉梅一笑,拍了拍月婷的手:“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這樣啊,你們兩個也忍忍,嬤嬤也是爲了你們好啊,娘當初在家的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我的月娥和月婷以後是要嫁貴人的,這規矩自然得學好。”
月娥怔住,本以爲劉梅會替她們出頭,哪知道,劉梅說出來的話竟和嬤嬤說的一樣,這時候,月娥才省過來,怕是她們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月婷氣的一跺腳:“娘,我不要,我不要頂水盆,我不要受苦……”
若是以前月婷這麼一撒嬌。劉梅怕早就投降了,可今兒卻不一樣,劉梅爲了自家女兒能有個好前程,不得不狠下心來,把臉一拉:“這是什麼話,月娥,月婷,娘今天和你們說了,哪家的小姐都得這麼受着,你們也不例外。只要你們是我劉梅的女兒,就得給我受着,有苦也得嚥着,聽到了沒?”
劉梅以前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氣,一瞬間。倒是把月娥和月婷嚇住了,兩個人再不敢說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月娥一拉月婷:“娘。我們知道了……”
劉梅見月婷眼裡含了淚花,狠狠心不理會,只把棋兒叫到面前來:“棋兒,你去小姐房裡找兩位嬤嬤。就說我的話,說二位辛苦了。小姐原不太懂事,讓她們不要計較,以後還要好好教導,教好了我必不會虧待二位的。”
棋兒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月娥見劉梅鐵了心的不給她們做主,也是沒法子,心裡有些怨恨,拉了月婷出去。
從這之後,錢趙二位嬤嬤可着勁的折騰月娥和月婷,頂了盆子走路還不行。吃飯的時候規矩一大通,不是讓月娥和月婷吃不飽飯,就是把她們撐個半死。幾天下來,月娥和月婷着實領教了教養嬤嬤的厲害。人也老實了許多。
這裡,月嬋也聽了些信,不由的暗暗感激姜彤,要不是她,怕受苦的就是月嬋了。
看着姜彤,月嬋一笑,讓畫眉又端了些新鮮的果子來,一邊拿塊桃子遞到姜彤手上,一邊問道:“彤彤,那淳王府是怎麼回事?”
一說到淳王府,姜彤不由的笑了起來:“這個啊,淳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弟弟,不過當今皇上沒登基前兩個人有些不對付,皇上登基以後,淳王爺就是個閒散王爺,一直沒領什麼差事,外邊瞧着尊貴,其實也有些破落了。”
“哦?”月嬋有些搞不明白了,即是如此,爲什麼劉梅會認爲淳王府的嬤嬤是好的。
姜彤看月嬋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其實,也只有我們這些人才知道內裡的情形,在別人眼裡,淳王府那就是高不可攀的,還有,淳王府的小郡主是不錯的,進宮的時候,常受貴人誇獎,長久下來,人們就會認爲淳王府嬤嬤知規矩懂禮儀,不比宮中的差,淳王府放出來的嬤嬤,也被各家爭搶。”
原來如此,月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又和姜彤說了一會兒話,就見姜彤遞給月嬋一張紙片,月嬋接過來,卻是一張請帖,細看之下,原來竟是邀她八月中秋節前去渭水河畔出遊的。
擡頭又看姜彤一眼,月嬋等着她解釋。
姜彤喝口水,臉上掛着明媚笑容:“有好些人家都去呢,熱了一夏天了,正巧八月份天高氣爽,是個好節氣,大夥就約了一起出去玩,男子可以打些獵物,女子踏踏青,也是不錯的。”
看月嬋只顧瞧那貼子,姜彤挪到月嬋近前,急急推了她一把:“怎麼樣,我特別給你要了一張,你去是不去?”
“去,怎麼能不去?”月嬋擡頭笑着來了一句,颳了一下姜彤的鼻子:“姜大小姐有請,借我十個膽子都不敢不去的。”
“去你的!”姜彤推了月嬋一把:“真當我是母夜叉了。”
“是啊!”月嬋一笑:“你可是咱們大昭國最美的母夜叉。”
說話間,旁邊伺侯的丫頭都撐不住笑了起來,月嬋好久沒有這麼輕鬆自在過,也忍不住笑倒在姜彤身上。
這裡正笑的歡實,卻見黃鶯從外邊走過來,匆匆在月嬋耳邊說了幾句話,月嬋聽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之後,月嬋又和姜彤聊了好一會兒,眼瞧着天色不早了,才把姜彤送出府。
把姜彤送走,月嬋轉眼回房,臉色立馬就變了,冷眼瞧着黃鶯:“這是怎麼回事?”
黃鶯看看四周,見沒有人,小聲道:“是環兒講的,這丫頭以前和辛姨娘關係很不錯,這兩天去瞧辛姨娘,就見她多食大補之物,還有,太太請了大夫來給辛姨娘瞧身子,那大夫也說要好生補養,現如今辛姨娘每日人蔘燕窩的吃着,躺到牀上連動都不敢動了,環兒覺得不穩妥,回來之後和我講了。”
人蔘燕窩,大補之物?
月嬋心裡一驚,猛然間想到一件事情,似乎當初柳姨娘也是補的過頭了,纔會掉了孩子的,這辛姨娘向來身子骨不錯,哪裡需要那樣滋補呢,這怕又是劉梅搞出來的吧。
她就說了,劉梅怎麼都容不得辛姨娘這個孩子的,先前見劉梅沒有動作,還以爲她下不得手,如今瞧來,劉梅纔是真正的心黑手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