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一聲尖銳的大喊,九王府內不管是客人還是主人都是一驚。
月嬋和高子軒忙着起身迎駕,那些客人一邊準備迎駕,一邊琢磨着九王爺着實有聖寵,府裡孩子的抓週宴,竟引的皇上前來。
另一些人在想,怕是宸瑜小郡主得寵吧,據說,皇上過一段日子都要招小郡主進宮,幾天不見就想的不成,連帶的,養在九王府的承潤都沾了光,得了皇上的眼。
高子軒帶着月嬋迎到門口,就見天辰帝穿着一身秋香色的常服,束了發,帶個平常的白玉冠,披着紫貂披風,後面跟着劉全喜和九公公,就這麼的一路走了進來。
高子軒一撩衣襬跪了下來,月嬋也趕緊跪下,兩人叩頭道:“恭迎父皇,父皇安……”
天辰帝心情似是不錯,一直笑着:“朕安着呢,起吧。”
等兩人起來了,天辰帝纔看到正院跪了一院子的人,知道自己前來,引的這些客人也不安生,就大聲道:“都起吧,朕不過來隨便瞧瞧,你們該怎麼着就怎麼着,不必顧慮朕。”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誰敢不顧忌皇上啊,要真當着皇上的面做了出格的事情,或者他這會兒心情好不計較,可難免什麼時候想起來翻舊帳,那自己可就倒黴了。
衆人恭恭敬敬的按禮儀嗑了頭,這才起身,該散的都散了,還有些溜鬚拍馬之徒跟在天辰帝身邊奉承。
天辰帝只是笑着,好像不以爲意,可跟着的月嬋卻分明瞧出來了。天辰帝對這些人可是沒有什麼好印象呢。
她不動聲色的拽了拽高子軒的袖子,高子軒冷哼一聲:“各位,該怎麼着就怎麼着,父皇要和本王看孩子去,難道你們也要跟着去後宅。”
一句話。那些人掩面奔走,高子軒這才引着天辰帝到了二門的正廳處。
天辰帝坐定,對高子軒一招手:“宸瑜呢。趕緊抱出來給朕瞧瞧,看看這丫頭瘦了沒。”
這話說的,連劉全喜都在抹汗。人家宸瑜小郡主在自己家裡。跟着親爹親孃,怎麼可能瘦了,皇上也太……
月嬋趕緊讓人去抱孩子,天辰帝道:“給孩子穿厚實些,彆着了風。”
月嬋蹲身行禮應了,很頭疼的出去,沒一刻功夫,奶孃抱了孩子過來。天辰帝看到宸瑜竟是坐不住了,起身便抱了過來,笑着對宸瑜道:“來。好丫頭,叫皇爺爺。”
他一臉笑容的逗宸瑜。偏宸瑜不理他,只朝高子軒伸手:“爹爹,抱……”
直氣的天辰帝看高子軒的眼色很是不善,高子軒硬着頭皮過去,硬是從天辰帝懷裡把宸瑜搶了過來,天辰帝很不甘心,直招宸瑜招手:“丫頭啊,叫皇爺爺,皇爺爺帶你看花花,吃糕糕……”
宸瑜這丫頭現在已經知道臭美了,常常玩宮花,最喜歡宮裡後花園那一片梅花林,只要一去宮裡,就要讓人抱着看,而且,她很喜歡吃宮裡御廚房做的糕點,像桂花糕,綠豆糕,水晶蒸餃,全都愛吃,天辰帝也知道,便拿這個誘惑宸瑜。
宸瑜思量了一會兒,覺得這誘惑擋不了,就撲着身子找天辰帝,硬是把高子軒甩到腦後去了。
天辰帝抱了宸瑜,很得意的朝高子軒使個眼色,氣的高子軒直咬牙。
月嬋在一旁看着,很是捏了一把汗,瞧天辰帝的樣子,便是月嬋這個心裡清楚明白的都以爲他多喜歡宸瑜呢。
或者,天辰帝已經假戲真做了吧,原本想着拿宸瑜做擋箭牌,可寵着寵着,便真心喜歡起了丫頭也不一定。
天辰帝抱着宸瑜逗弄了一會兒,就聽丫頭在外邊喊着:“王爺,王妃,抓週的時辰快到了。”
天辰帝一聽,抱着宸瑜就往外走:“朕抱宸瑜過去。”
月嬋和高子軒無奈,只得讓奶孃抱着承潤和承澤先跟過去。
等到了大廳,三王爺和幾位王爺正站在廊下迎着,看到天辰帝趕緊行禮,等起身之後,三王爺找高子軒說話,一雙眼睛卻直瞅着承潤。
高子軒瞧了,替三王爺心酸,幾步走到奶孃跟前,接過承潤抱到三王爺跟前:“來,承潤叫爹爹,這是承潤的爹。”
承潤睜着大眼睛,看看三王爺,再看看高子軒,扭着頭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聽爹爹的話,對三王爺一招手:“爹……”
立刻,三王爺動容起來,抖着手接過承潤來,僵直的抱着,很是激動。
高子軒不語,兩人站了好一會兒,高子軒才抱着承潤進屋。
屋裡擺了三張大桌子,每一張上都鋪了布,上面擺滿了抓週的用品。
天辰帝抱着宸瑜過去,讓宸瑜先抓,高子軒把承潤放到另一張桌子旁邊,他和三王爺緊緊盯着,生怕承潤掉下來,月嬋則抱着承澤放到最後一張桌子上。
宸瑜果然和之前練習的時候抓的一樣,抓了弓箭等物,聽人喊着:“小郡主巾幗不讓鬚眉,大有武風……”
滿堂的客人驚奇不已,只道難怪皇上疼的什麼似的,這小郡主當真稀奇。
天辰帝笑着抱起宸瑜來,走到承潤那桌前,看這小子還坐在桌上不動,另一邊的承澤已經抓了書本,高子軒半蹲着,對承潤說話:“承潤,喜歡什麼就趕緊去抓呀。”
承潤四周望着,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就是不動。
大夥急的什麼似的,尤其是高子軒和三王爺,大冬天竟然出了好些汗。
最後,承潤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爬起來拽着布片的一包,拖着滿布片的東西往天辰帝那裡爬去。
小傢伙爬的很快,沒幾下就到了天辰帝跟前,他拽着天辰帝的衣襟站起身,指着那布片上的東西:“爺爺……”
聽到承潤叫爺爺。天辰帝笑的眼都彎了:“好小子,叫爺爺做甚?”
承潤再度指指布片,伸出小手拽着天辰帝腰下的一塊龍形玉佩,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爺爺,換……”
衆人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承潤竟是要用那些抓週的東西換天辰帝的玉佩。
聽了承潤的話,別人倒還罷了。高子軒那一衆兄弟全都驚了,天辰帝這塊玉佩可是有來歷的,那是當年先皇賜下的。似是大昭國帝王好幾代傳承下來的。幾乎等於帝王的象徵了。
高子軒黑了臉:“承潤,不許胡鬧。”
承潤撅撅嘴,大眼睛裡掉出眼淚來,一片委屈的樣子,似乎是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自己拿那麼多東西換爺爺的一個東西都不行呢,爹爹還罵。
嗚,嗚。承潤哭的難過極了,可是還捨不得那塊玉佩,攥在手裡就是不撒手。
最後站累了。承潤一屁股坐在桌上,可手裡還捏着玉佩。看樣子,這玉佩不給他,他今兒就不起了。
三王爺只瞧的青筋都暴了起來,指着承潤道:“孽子,趕緊起來。”
他一說話,承潤見他好凶,哭的更厲害了。
高子軒臉上更黑,伸手就要抱承潤,可承潤一手捏着玉佩,一手拍打高子軒,嘴裡直叫着:“爹爹,壞,壞,爹爹……”
月嬋見了,也是擔驚受怕,這玉佩可是不能要的,那可不是什麼好物件,要了招災。
她一急之下,幾步走到承潤面前,柔聲哄着:“承潤,那是皇爺爺喜歡的東西,承潤好孩子,不奪人所好,來,聽話啊,九嬸抱承潤吃好吃的。”
要是平時,承潤會很乖順的跟着月嬋走,可今天,這孩子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硬是搖頭,委屈的看着天辰帝:“要,要……”
月嬋越發的急,朝天辰帝蹲身爲禮:“父皇,承潤小孩子胡鬧,父皇不要見怪。”
天辰帝一笑:“朕哪裡會怪他。”
話沒說完,天辰帝懷裡的宸瑜轉轉眼珠子,指指承潤手裡的玉佩,小聲道:“爺爺,給,給弟……”
月嬋更加無語,恨不得在宸瑜屁股上狠狠拍上兩下子,這丫頭,湊的什麼熱鬧。
她原還要說什麼,誰知道天辰帝哈哈一笑,在宸瑜臉上親了一下:“好,皇爺爺聽咱們宸瑜的,這玉佩就給了承潤。”
說着話,天辰帝真解下了腰間玉佩放到承潤手裡,承潤拿了玉佩,高興的笑彎了眼,那模樣,看着竟是像極了天辰帝。
一瞬間,月嬋震驚起來,她有一些印象了,似乎前世的時候,三王爺登基爲帝之後,好像朝中的隱形太子名喚承潤,似是真的……
她印象有些模糊,也記不太清楚,再者,皇子的名字也不是別人能隨便叫的,她也是恍忽聽人說起過,卻並沒有太詳細的記下,如今瞧承潤的樣子,再瞧三王爺的心思,以後怕是……
瞬間,月嬋搖頭,把思緒甩掉,被高子軒一拽袖子,趕緊跪倒在地,就聽高子軒道:“父皇使不得,承潤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這般重要的物什,哪裡能給他,還請父皇收回去。”
天辰帝聽了,一板臉:“朕是那麼小氣的人麼,朕的孫子不過看中一塊玉佩而已,給就給了,朕還能收回。”
說話間,他對宸瑜一笑:“小丫頭,皇爺爺可是聽你的話了,來,叫聲皇爺爺。”
宸瑜撇嘴,不情不願道:“皇……爺爺……”
天辰帝一聽,更加樂呵,直抱着宸瑜不撒手,瞧的許多人紅了眼,暗恨宸瑜有什麼,竟得了皇上青眼。
月嬋偷偷打量着,太子看宸瑜的眼光充滿了不善,而五王爺則偷偷瞪了承潤一眼,八王爺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思量什麼,四王爺手中一串念珠,這時候轉的太歡了些。
一下子,月嬋心裡忐忑不安,如此,前途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