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那麼多了,劉茂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百里修伸手拂去冷意晴肩上的秀髮,可是被她的手擋了去,抗議道,“別鬧,這麼多人在呢。”
百里修只好作罷,調笑道,“不正是應了好日子嘛,你看劉茂都成親了,我們兩個卻還在看着。”
冷意晴美眸一挑,瞥向了阿薩她們,“還得多注意那位奶孃,我看着比那小姐還要囂張,你覺得正常嗎?”
百里修摸了摸鼻尖,剛還溫柔似水的眸光突然一斂,寒光迸射,身形如疾風一般閃了過去,以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了正要給阿薩帶蓋頭的王麗華。
“哎呦!”王麗華如烏龜一樣地趴在了地上,笨重的腦袋晃啊晃的,起不來身了,“奶孃,扶我一把。”
冷意晴不明所以,疾步上前查看,發現王麗華好好的,沒受一點傷,看來人胖也是有好處的,至少摔着不疼了。
百里修一抖手中的紅色蓋頭,‘叮叮’兩聲,地上赫然兩道錚亮的東西,不仔細,怎麼可能會發覺這會是兩枚亮光閃閃的繡花針呢。
王麗華看到這兩枚繡花針亦是嚇得捂住了嘴巴,“這……這裡面怎麼會……會有這玩意兒?”
冷意晴把繡花針撿了起來,系普通繡花針無誤,她見阿薩煞白了臉,看來也是被嚇得不輕了,“小姐,這……這……”
冷意晴示意如意想扶阿薩回屋歇着,到底是她成婚的日子,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先問清楚了再告訴她爲好。
等阿薩一進屋,冷意晴便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料那王奶孃倒是先開口了,“我道是什麼呢,原來是繡花針啊。”
“媽媽雲淡風輕地以爲這只是繡花針而已?”冷意晴第一次見識了所謂高門侯府的下人,一兩句便能聽出她的厲害之處。
“那你以爲呢?”王奶孃端着肩膀,依舊若無其事,到時候王麗華的怯弱引起了她微微不滿,不過是冷意晴面前,沒有表現得太過於明顯而已。
“剛剛要是插入我那姐妹得頭上,那可是會奪人性命的,”冷意晴頓時怒有心生,火氣蹭蹭蹭地從心裡竄了出來,“王媽媽如此輕視性命,莫非這是你故意放的?”
“你說話可得有證據啊,”王奶孃睃了冷意晴一眼,不削道,“這蓋頭可是我們小姐繡得,我怎麼可能沾手再放這些個繡花針呢。”
狡辯的功夫可真是了得,冷意晴自恃口齒伶俐了,可在王媽媽面前功力還是太淺了,所以直截了當地戳破那層紙了,“那就是你們小姐故意來害我姐妹的,東西就在我手上,還能任由你們狡辯了去的。”
“我沒有,我沒有,”王麗華連着擺手,然後挪到了王奶孃的身後,不過才走過去就尖叫了一聲又跑到了前頭,淚眼朦朧地望了王奶孃一眼,變得理直氣壯,“這蓋頭我是爲自己準備的,難道說我還想害了自己不成?”
“你……”
冷意晴剛一開口,就被百里修拉住了,溫熱的氣息直擊的耳廓,“彆着急嘛,慢慢來。”
“人都快命喪她手了,還慢慢來?趕緊給我把人趕走了纔是,”冷意晴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想這阿薩能順順利利地嫁給劉茂,別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百里修卻是狡黠一笑,樂在其中,“你以爲這王麗華真有那個心機來對付阿薩?我看是未必,所以我們要靜觀其變,看看這傀儡還會幹出些什麼好玩的事情來。”
“好玩?你當看戲呢?”
“可不就是,不然劉茂幹嘛還請了衛長軒和太子,人到齊了纔有意思,是不是?”
冷意晴知道百里修肚子裡的花花腸子很多,可是她很擔心會出意外,“別的不說,一要保證阿薩的安全,二要保證她和劉茂的婚事順利進行。”
“遵命,娘子。”
兩人咬着耳朵,聲音輕得外人是聽不見的,可那王奶孃還是伸長了脖子想聽到什麼。
“咳咳,”冷意晴輕咳了兩聲,讓王奶孃急忙收回了脖子,眼睛滴溜溜地亂轉,一看就是心思不純的人,不過既然百里修和劉茂有所安排,那她冷意晴就不說那麼多了,只是想確定一下蓋頭是誰的手筆,“這蓋頭真是王小姐親手所繡?”
“自然,本小姐從小喜歡刺繡,這……”王麗華話說到一半被王奶孃拉住了,替她說道,“我們小姐從小精通琴棋書畫,就是這刺繡略差一點,雖然這蓋頭上的鳳凰有些不像,可也是她的心意。”
“啊?”冷意晴翻着蓋頭不下看了幾遍,故意說道,“這原來是鳳凰啊,我以爲是哪裡來的山雞呢。”
“就是我按山雞的樣子繡的,”王麗華興奮地應了出來,王奶孃連攔都攔不住了,“山中的山雞可是比那鳳凰還要美呢,你若是有空,去山裡走走就知道了。”
“給我閉嘴,”王奶孃急切地喝住了王麗華,眼睛一瞪,就把她給瞪了回去,這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冷意晴似乎找到了令她不解的地方了。
她放眼看了王麗華的手一眼,粗糙得難以讓人想到這是一雙會彈琴作畫的手,等她繼續打量王麗華的時候,王奶孃的身體出現在了她的視線。
“媽媽,你這是……?”
“你這樣盯着我們小姐看,可是該有的待客之道?”王奶孃的眼睛將冷意晴從上到下望了一遍,輕蔑道,“還不趕緊帶我們去休息,我們小姐千金之軀,怎可站那麼久?”
千金之軀,我看是千斤之軀纔是,冷意晴暗忖之後,立刻笑道,“行,馬上讓下人帶你們去堂廳,稍作休息之後,就可以觀禮了。”
“哼,這還差不多,”王奶孃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傲氣令她如此趾高氣揚。
如意帶兩人出去了,冷意晴卻看那王麗華的背影越來越奇怪了,“雖然我見識不多,可是侯爺府能出來這麼一位嫡長女也是千年難得一聞的事情,有趣,真是有趣得很。”
“有趣就對了,”百里修的雙手搭在了冷意晴的肩頭,拇指若有似無地摩挲着,幽幽地說道,“宣妃還真以爲劉茂是個榆木腦袋呢,居然讓皇上把這麼一位嫡長女指給劉茂,這要是瞎子都能摸出來個胖瘦出來,何況劉茂呢。”
“這針你覺得是無意留在蓋頭裡的嗎?”冷意晴舉着那繡花針問道。
“是誰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王麗華膽子小,繡工差,言語樣貌更是與那嫡長女相去甚遠,他們以爲用這繡花針就能對付阿薩,其實還把自己的弱點給暴露出來了,等着吧,我看劉茂是不會那麼便宜了他們的。”說完,拍了拍冷意晴的肩頭,吩咐道,“別和阿薩說太多,回頭該擔心了。”
“嗯,我知道了,”冷意晴欣然應下。
進屋後,阿薩從牀沿上騰地站了起來,擔心地問道,“小姐,這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就是那小姐忘記把繡花針收好,別在裡面而不自知呢,”冷意晴把阿薩按回了牀沿之上,安慰道,“今日行禮,一定會順順利利的,你放心吧。”
阿薩滿眼疑惑,想來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放心下來的。
冷意晴陪着阿薩簡單地用了午膳,回頭又叫了如意問堂廳裡的兩個人,“她們的吃喝可是有的?”
如意聽冷意晴問起來,立刻掩嘴笑了,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一一說了出來,“奴婢看着那奶孃倒像是主子,奴婢剛一離開堂廳,就聽到她對那小姐罵罵咧咧的,還不時地用手拍打,奴婢瞧着那小姐也太沒用了,就是縮着脖子任由她打罵,也不知道反抗一下。”
冷意晴微微一笑,似乎能想到那王奶孃厲害的樣子還有那王麗華的唯唯諾諾,“中午都給吃了什麼東西?”
“和您吃的是也一樣的。”
冷意晴抹了抹嘴角後,眼睛看向了自己剛剛吃過的菜餚,紅燒茄子,醋溜土豆絲兒,白斬雞,魚圓湯,雖說就是四個菜,也可是葷素搭配,湯水伺候,“那他們沒說什麼吧?”
“說起這個,奴婢又是覺得特別好笑,王小姐看了我們端上來的菜之後,是狼吞虎嚥地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倒進自己的嘴裡,王媽媽看了嘴巴都歪了,奴婢在場,她又不好說什麼,只能配合地閉口不言。”
冷意晴發覺這王麗華越來越有意思了,嫡大小姐居然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面,那她可要好好問候一下了。
吩咐好阿薩想休息之後,冷意晴帶着如意前去堂廳了,因着沒隔多少時間,王麗華兩人還在吃喝。
王奶孃發覺冷意晴來了,一個猛然起身,帶動了桌布,把桌上的菜餚全給弄到了地上,地上更是隻有破碎的瓷片了。
“媽媽這是何意?”冷意晴緊蹙沒頭,還真是第一次見識了這樣的下人,一點規矩都沒有。
“對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那桌布粘着我的衣服,所以才這樣的,”王奶孃把事情給推了個一乾二淨。
冷意晴鐵青着臉,心想這桌布難道還帶鉤子了不成,居然能念着衣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媽媽可真會開玩笑……”
冷意晴沒說完,發覺王麗華怒瞪着王奶孃,眼看着就要爆發的樣子。
冷意晴靈光一現,繼續說道,“王媽媽可真是不懂這人世間的悲苦,你可知道多少人沒有飯吃,多少人被餓死,你瞧瞧剛剛你一個不小心,居然浪費了這麼多的菜餚,要知道這些菜餚要是換成米的話,能救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