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明辰得到王家軍被擊潰的消息後,一個栽倒,倒在了後頭的椅子,冷汗潺潺。
王箬竟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敗了!就這麼敗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可是一旁的王新剛嚎哭不止,兒子兒子的猛叫。
他捂住臉,無助之際,這可是他手下的第一猛將啊。
“總統閣下,您沒事吧?”
怎可能沒事,他現在只覺得天要亡他了,難道他就這麼輸給夜辰了。這讓他如何能忍。
“報告!尉遲曦辰的空中部隊將我們的戰甲部隊全殲了!已經突破第二道防禦線了!”
“報告!1和2號武器庫被燒燬了,3號和4號被敵軍給佔領了。”
“報告……”
紛沓而來的消息,全是壞消息,沒一個好的。
尉遲明辰越聽越心驚,越聽心越涼,他的心也跟着亂了。
爲什麼他們能進攻的那麼迅猛!?
爲什麼!?
有奸細嗎?
他開始疑神疑鬼,看着眼前的十幾號人,他們都張着嘴似乎對他在說些什麼,可他聽不見,他現在只覺得這些人很陌生,向從來都沒認識過,懷疑一旦埋了芽,瞬間就能瘋長成一棵大樹。
他覺得所有人都有可疑,否則夜之軍怎麼可能突破進來。
“總統閣下,我們撤退吧!”有人道。
撤退?
撤退到哪去?
這是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秘密基地,如果連這裡都毀了,哪裡還有他能去的地方。
不,他死都不會撤退!
他還沒輸呢!
他喊住傳令兵,對着他道:“你剛纔說尉遲曦辰的隊伍打過來了!?”
“是的,總統閣下,他們已經越過第二道防線了。”
“確定是尉遲曦辰?”他如同困獸一般垂死掙扎着。
“不會有錯的!”
聽聞,他攥緊的拳頭略微鬆了鬆,如釋負重地道:“如果是曦辰的話,還有轉圜的餘地,他和我的關係一直很不錯,往日裡他也十分聽我的話,不可能會幫着夜辰來對付我,一定是夜辰對他說了什麼,讓他誤會我了。一定是!對了,只要能說服他幫我,我們就能反擊了。”
他一個勁兒的走來走去,嘴裡叨唸着尉遲曦辰是他的兄弟,是他的人。
說服曦辰倒戈,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是在場的人都覺得要做起來有點困難,人家都打到這個地步了,若只是個誤會,何至於啊?
可是尉遲明辰咬死了尉遲曦辰是自己的人,只是一時被奸人所騙,他是總統,是最高首領,他既然執意認爲是如此了,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也不好辯駁,跟着一起存了一分僥倖。
說不定那尉遲曦辰真是被人騙了的。
說起來,尉遲明辰和這個弟弟的關係的確不錯的,尉遲府的三位少爺,也就最小的尉遲夜辰被這兩兄弟排除在外頭,而且尉遲曦辰的母親還是沈運梅家的僕人,這層關係怎麼說也不該說打就打起來,還打得那麼狠的。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
這宛若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讓尉遲明辰恢復了理智。
“我要和曦辰說話,快!發信號過去。再拖下去,我們就要完蛋了。”
他實在承受不起這個失敗!
從來都是天之驕子的他,怎麼可以就這麼輸了,而且還是慘敗。
“是!”
與敵方的聯絡很好建立,發個信號就可以了,這就跟在戰場上,敵我雙方面對面的叫陣差不多,不應是要被人說怕對方的。
尉遲曦辰看到聯絡信號後,眯了眯眼,扯出一個十分嘲諷的笑容。
果然如夜辰之前預料的,尉遲明辰會找上他。
怎麼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會天真的以爲自己是他的人呢?
是他戲演得太好了,還是尉遲明辰是個蠢貨。
他想,大概兩者都有吧。
“他聯繫你了?”機艙裡屬於萊陽的通訊信號自動打開,既然是一個陣營的,消息總是互通的。
“嗯!”
“你打算怎麼做?”萊陽的口氣有些急。
“你不用擔心,他想說什麼,夜辰不是都提醒過的嗎?”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萊陽的語氣變得有些森冷,“你小子可是個有前科的,夜辰相信你,我可還沒完全相信你。”
“瞭解瞭解。”尉遲曦辰哂笑道,“你不就是氣我當初老欺負你嗎,老沒給你好臉色嗎,至於嗎,都成年爛穀子的事了。你這人還真是小心眼啊。”
“滾!你不是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滋味。你和尉遲明辰從小就很親近,簡直就是他的一條狗,每回見着我和夜辰都是你再吠。要我一下子相信你說的那些事,不好意思,作爲一個精打細算的生意人,我就是信,也不會全信,一半信就很給你面子了。”
“是啦,表弟不要生氣,爲兄在這裡給你賠不是了。”曦辰對着通訊屏幕裡的萊陽作揖道。
萊陽一點沒給好臉色看,繼續道:“你要和他通話行,不許私聊,必須讓我知道你們倆說的每一個字。”
“我要是想私聊,你現在就不會在這裡和我說話了。”
“那好,你這就聯繫他,我倒要聽聽這殺千刀的是打算怎麼說服你的!”
阮天啓插了個頻道進來,對着兩人道:“打仗最要緊的就是齊心,要是有什麼不快,你們現在就給我捋清楚,尤其是萊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用他的是夜辰,不是我!”萊陽不爽地狡辯。
“都一樣,難道你不是在幫着夜辰打仗嗎?”
“行行行,阮伯父,您是長輩,我聽您的訓。我不懷疑他了。”
阮天啓知道這是敷衍的話,但也沒追根究底,對着曦辰道:“曦辰,老苑說的話,我可是言猶在耳啊,我雖不知道往日你爲何要裝成個紈絝子弟欺騙衆人,但想必是和你母親有些關係的。既然老苑願意相信你,我自然也是會相信你的。”
他口裡的老苑自然是苑青靈的父親苑仁和了,那日從尉遲府逃出,苑家就一起去了夜之區,苑仁和見到他後,就將尉遲曦辰的事全部說了出來,說的他都不敢相信,這個和尉遲明辰狼狽爲奸,從來都是一起進出,一起對付夜辰的人,竟然是倒戈了,若不是他久經沙場,又喜歡擺撲克臉,聽完他可能就會把眼珠子瞪出來。
“伯父,有些事我不方便和您明說,但請您相信我不會背叛你們的。”
“不,我不是擔心你背叛,我是擔心你被仇恨迷了心。”
不愧是阮天啓,看人很準,就算不知道內裡,估摸着也猜出一些了。
尉遲曦辰失笑道:“這話您應該對萊陽說。”
萊陽大叫:“和我說什麼!?這時候如果還有誰要對我說放下仇恨,我只能說那是放屁!”
沒有經歷過那種痛的人,有什麼資格讓他放下仇恨,那麼多年過去了,他沒有一晚是睡得踏實的,一閉眼就能看到愛音和萊茵那燒得面目全非的樣子。
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卻因爲他,被尉遲明辰算計了,活活燒死在車裡,也曾有人對他說天道有輪迴,可是尉遲明辰還不是活的好好的,甚至成了世府的總統,金尊玉貴的受人瞻仰。他的愛音和萊茵呢,誰害記得她們。如果今天不能將尉遲明辰挫骨揚灰,等他百年後又有什麼面目去見她們。
那是他的妻子,他的妹妹,最最重要的親人。
阮天啓知道無論說什麼,萊陽也是不會聽的,他從夜辰那裡知道了很多有萊陽的過往,可要算起來,萊陽更恨的應該是他自己吧,但願這一戰能救贖了這孩子。
“萊陽,我可是答應了夜辰要將你全須全尾的帶回去,你可不能讓我食言了,害我晚節不保啊。”說完,他又看向曦辰,“你也一樣。”
兩個年輕人還有大好的歲月,若是死在這,讓他這個半截已入黃土的人情何以堪。
萊陽和曦辰對望了一眼,陡然發現彼此眼中的恨意是那麼的相似,他們彼此並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恨什麼,可仇恨的對象是一樣的。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們同仇敵愾了。
“好!”兩人異口同聲道。
這一戰,要死也是死尉遲明辰一個,斷不會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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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聯絡過來嗎?”尉遲明辰在指揮艦上徘徊,快把地板磨穿了。
“還……還沒有!”
“去催!曦辰若是知道是我找他肯定會回覆的。”
“是!”
通訊信號不停地發出,終於是有了反應,大屏幕上閃現出了尉遲曦辰的臉。
“曦辰!”尉遲明辰激動得跑上前,“曦辰,你這是去哪了,爲什麼那麼久都沒聯繫我?”
他這一副關心弟弟的好大哥模樣,着實讓尉遲曦辰覺得好笑。
大哥?
他若是真當自己是弟弟的話,當初從尉遲府逃脫,怎麼不見派人找他,十有八九是以爲他死在尉遲府的混亂中了吧,不過也怪不得他,他素來都是這樣的,從小到大他哪一次不是這樣惺惺作態地向世人展現他是個性情溫和,關愛弟弟的人。
若是往日,看到這個表情,自己不過也就在心裡噁心一下,然後繼續表演一個好弟弟。
可是今天,沒有必要了。
他冷了臉對着尉遲明辰道:“先不說我去哪了吧,不如說說沈運梅這個惡毒的女人現在如何了?”
“你……”尉遲明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沒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那日混亂之後,他就帶着人離開了尉遲府,進入這個私下建造的秘密基地中,想當初這個基地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對付夜辰而建造的,他的父親也是同意了的,安頓下來後只過了幾日,他的母親就臉色慘白的倒在了地上,經過醫生檢查,結果是中毒了。
一種慢性毒,已深入骨髓。
這種毒很特別,需要日日下一點,因爲只是一點不太容易被發現,就算體檢也沒有任何異狀,但這毒如果要發作,需要一個毒引,只有服用了那毒引,它纔會被激發出來,最可怕的是一旦激發出來,中毒的人也就藥石無用了。
“你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難道那個女人沒對你說什麼嗎?”
沈運梅不是沒說什麼,而是壓根就不知道自己中毒了,等到毒發了,她已經口不能言了,如同一箇中風病人般只能躺在牀上苟延殘喘。
“曦辰……你……”
“我什麼?”尉遲曦辰眉目更冷了,“得了吧,尉遲明辰,別再演戲了。你這人從頭到腳都讓我覺得噁心。”
尉遲明辰頓時臉色一白,大叫道:“曦辰,我是你大哥,親大哥啊。是不是夜辰對你說了什麼?不管他說了什麼,你都不要信,那都是騙你的。我們身上流着同樣的血,親兄弟啊。”
尉遲曦辰嗤之以鼻地哼笑了一記,“親大哥……那也要你是啊!可就算你是我的親大哥,你不也是夜辰的大哥嗎?何況你根本就不是!”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尉遲明辰急了,他突然覺得有什麼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吧,你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你不是我的大哥,我也不是你的弟弟,我更不是尉遲家的兒子。這樣說,你懂了嗎?”
尉遲明辰聽聞震驚不已,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怎麼可能!?
“這個……便是今天我來的目的,說起來也是你家那惡毒的老婆娘做的好事!”
“不,不可能,你明明……”他是看着他出生的啊。
“你別不信,千真萬確!對了,還有一件事!我的親生父親是被你母親殺死的。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母親需要我的母親來鞏固她在尉遲家的地位。你若不信,可以找她過去問問,問她還記不記得在二十幾年前殺過一個叫穆嚴的花農。”
提及穆嚴二字時,尉遲曦辰恨的雙眼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曦辰,你肯定是弄錯了!這不是真的!”尉遲明辰惶恐的搖頭。
“弄錯?你覺得我可能弄錯嗎?這是我母親親口與我說的,就因爲我的母親有着一雙與顧卿晨相似的眼睛,那該死的女人就將主意打到了我母親身上,真當自己還是千金小姐嗎。呸!她就是個惡毒下賤,包藏禍心的女人!她以爲自己瞞天過海了,可是我母親最後還是知道了,我的父親就這麼被殺了,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尉遲明辰,若是你,你會怎麼做?是繼續爲了富貴的生活仰着你的鼻息而活,還是從小就牢記長大了要爲自己的父親報仇呢?”
“曦辰,你聽我說,這些我……我不知道啊。”他雖然沒有去向母親認證,可就她母親的性格,真會幹出這種事來。
“對,你是不知道,你的母親也以爲瞞得很好,以爲時過境遷了,再也無人提及了!可我的母親一日都沒忘記過,她和父親本來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卻因爲你的母親天人永隔。而我……本該有個幸福的家,有着無憂無慮的童年,就算日子過得不如在尉遲府的好,那又如何,憑什麼我的母親和我要在你和你母親的虛僞下過活。或許我們爲了能活着日日也與你們虛與委蛇,但你們呢,又是真心的嗎?你的母親害得我母親傷心了一輩子,更害的她成爲一個男人的玩物,作爲兒子,如何能忍下這口氣。所以,你不必對我說些有的沒的。我今天來只爲一件事,從我這裡奪走了什麼,我也同樣要從你手裡奪走什麼,我要奪走的更是你最愛的東西。尉遲明辰,你就洗趕緊脖子等我來吧!過往仇怨,今日一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