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和圓天大師今天都喝多了,倆人都有相見恨晚之意,從老子談到莊子,再談到朱熹、王陽明,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玉米酒和彌猴桃酒。對他們的談話聽得似懂非懂的張昂、黃紅英、黃水兵也喝了不少,只是相對要清醒一些。到晚霞染紅岷山峰巒時酒宴終於結束了,完全不能站立的圓天大師是被他今天差點打死的黃水兵背下臨江亭的,同樣站不起的夏天被張昂背下山直接送進桑塔納副駕上。
黃紅英開車先把張昂送回了C村才送夏天回政府大院來,可是現在夏天的酒還沒有醒,腦袋還歪在肩膀上,黃紅英腦袋也暈乎乎的,她知道自己沒氣力把夏天送上三樓的辦公室兼休息室,只得扯起喉嚨喊謝大爺來幫忙。
就在謝大爺答應着奔向桑塔納時,扶着夏天的黃紅英看到了政府大院門口一輛閃着燈的小車正在往外面倒,而且倒出去後很快開走了。
“那車子是咋的?”黃紅英問謝大爺。
謝大爺回答說是走錯路了的,可是等到他和黃紅英一起把夏天送上三樓躺下後又悄悄對黃紅英說:“我認得那女子,那天夏鎮長回來就是她開的車,就是那輛寶馬車。”
黃紅英一下子腦袋大了。
她對劉大小姐一直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沒想到今天在這種情況下碰上了,肯定是她把夏天從副駕上扶下來靠在一起時讓剛進大門的大小姐看見了、、、、
黃紅英傻了,不知所措,坐在夏天辦公室沙發上發呆,謝大爺什麼時候走的他也不知道。後來休息室裡傳出的如雷的呼嚕聲提醒她也該走了,想到夏天喝了那麼多酒,一會兒醒了肯定口乾要喝水,便倒了一大杯水端了進去放到牀頭櫃上,正欲轉身離去時,夏天那懸在牀邊的右手突然伸過來抓住了她的連衣裙。
黃紅英怔了一下,本來就跳得快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喉嚨口,休息室裡沒開燈,只有從外間辦公室投射過來的光線照着牀腳那一片,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一點沒有動,任隨夏天的手逮着裙襬往上摸,直到一把將她攬上牀。
酒亂性這三個字真不是假的,無論多正派多有素質的人往往都難以過關,長期孤身一人處於壓抑狀態的夏天今天被過量的酒精燒起了熊熊慾火,意亂神迷,腦海裡只想到了發泄,終於勇敢地摟住了他平時就比較看好的黃紅英性感的身段,而且翻到了她身上。這段時間一天比一天喜歡夏天又覺得自己配不上的黃紅英沒想到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幸福的女人在不由自主地配合着夏天的時候,說了一句最愚蠢的話:“你那女朋友劉女子剛纔來過。”
夏天的眼前立刻浮現出劉衛紅那高高在上的神態和充滿愛意的微笑,他全身沸騰的熱血霎時變得平緩,冰冷,人也從黃紅英豐滿的胸部上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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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紅英翻身下牀捂着口鼻止住哭聲跑了出去。
從此以後,夏天和黃紅英就斷了閒談和說笑,除了工作上的事,彼此都刻意迴避着對方。夏天過了幾天後又試着給劉衛紅打電話,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用了兩個“嗯”和一個“不”來回答了他的問侯和到B鎮來玩的邀請之後,摟着家裡的小保姆哭了,她母親從小保姆那兒聽了情況後罵道:“這個龜兒子過河拆橋的紅苕娃,我馬上喊你錢大哥把他踩下來!”
“不!”劉衛紅聲嘶力竭地大叫一聲,把老母親和小保姆都嚇了一跳。可是她母親還是悄悄給錢江打了電話,連敘述帶臭罵地講了一通之後要求道:“你必須把那娃拉下來,不然他不曉得天高地厚!”
錢江接了黃阿姨的電話後愣了,雖然他也替劉衛紅難受,但爲了一個作風問題把剛剛任命不久的鎮長拉下來似乎不妥,況且這些事情本身就是一個說不清楚的事。他又聯想到自己和梅麗那三次興奮而又恐怖的約會,還有他和樑軍醫那讓人議論的關係,他覺得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感情動物,有一點這些事也很正常。如果以此爲依據去判斷一個人品性,決定他的前途,是不恰當的。所以他雖然含糊地答應了黃阿姨,並沒有真打算把夏天踩下來。
然而,過了幾天後的一個上午,陳春霖突然駕臨S市要求必須撤換夏天。
“同志們啦!”陳春霖坐在錢江的市長辦公室老闆椅上對奉命前來的S市大員們說:“這個快速公路是我們全省的政績工程,是重中之重,但是我們的一些幹部沒有全局觀念,老是抱着自己那一畝二分地的狹隘利益不放,在快速公路的工作中不配合,甚至利用人民授予的權力對抗修路,比如B鎮的幹部們,我聽說他們就公開牴觸,這是不行的,只能對他們採取組織措施,按照改革開發的幹部使用原則:不換思維就換人,保證修路工作不受到干擾、、、、”
以全省快速公路協調委員會S市段指揮長身份“應邀”列席辦公會的汪昊坐在陳春霖身邊一把靠椅上,三七開分頭每一根頭髮都被梳得亮錚錚的,高蹺二郎腿,儼然以省上領導身份自居,陳春霖話音剛落,S市的官員們還沒吱聲,他就接了嘴:“據我們掌握的情況,B鎮的鎮長夏天,政府辦公室主任黃紅英,還有他們鎮C村的村長張禮雲,治保主任張昂這幾個人對修路佔地是公開牴觸,不僅不配合工作,還以普及法制知識爲名召集村民開會公開鼓動羣衆對抗拆遷,還調動派出所要拘押我們拆遷辦的工作人員,他們簡直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在爲誰工作,必須把他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