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陶被喜娘攙扶着走出屋子,坐上花轎,那一刻。她心頭猶如萬朵春花悄然綻放。
慕容御也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將她的手包裹在他的手掌之內。
四目相對,他深沉的眼眸似乎能讀懂她兩世的辛酸苦累,離愁別緒。
他溫暖的手掌,能驅走她一切的寒冷,能給她最堅定的守候。
熱鬧的壽王府,無人注意到角落裡扯着嘴角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的寒梅,她漆黑的眸子映着滿院的大紅,卻染不上絲毫的喜悅之色。
她雙手攥的很緊,微長的指甲陷進冰涼的掌心。生生的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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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是歡快的笑聲和吹打之聲,眼前是大紅的喜字和高懸的燈籠。
壽王府處處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她卻越發覺得心中苦澀。廉二少爺究竟怎樣了?爲何許久都不見他來到壽王府上?
就算他說了,再不相見。
卻也不至於因爲她在,就連壽王府的門都不登了吧?
這裡還有他的姐夫,他的二姐姐。他的師父……
她原以爲,自己可以將他忘記,再也不想起,現在卻是期盼着能夠看他一眼,哪怕遠遠的,只要能看到他的身影就好。
似乎就是從云溪那日吞吞吐吐的瞞着她。向王妃稟了什麼事之後,就再沒有見過廉二少爺的人了吧?
該不會……該不會是廉二少爺出了什麼事吧?
寒梅思及此處,再也剋制不住自己,拔腿向壽王府大門跑去。
可這壽王府內外,聚滿了人,除了壽王府家丁之外,更有許多陌生的面孔,想來是趙爺江湖上的朋友。
也許看着旁人的幸福,就越發會覺得自己的不幸。
寒梅從沒像此時此刻一般想念廉世遠,想念廉世遠曾經一次又一次的表白。想念兩人一同在回京路上的溫情。
想念他救她離開山寨,殺的滿身血紅,滿目血紅卻給她前所未有的安全和依賴。
人太多,寒梅見自己根本無法從壽王府的大門通過。
索性縱起輕功飛檐走壁,從院牆出了壽王府。
一路縱着輕功。奔向將軍府。
她想通了,或許是那滿目的大紅之色,或許是小陶臉上滿足的笑意,終於使得她幡然醒悟。
人生何其短暫,能在這麼短暫的人生之中,遇見可以讓她傾心相愛的人,是多麼不易。恰好,那人偏偏也喜歡她。
爲什麼,不給自己,不給他一個機會,讓兩個人可以在一起?
爲什麼一定要在意世俗的眼光,爲什麼一定要恪守門第?爲什麼要違逆自己的心?
她要去求廉將軍,求廉將軍讓她和廉二少爺在一起。哪怕是做妾,做通房,無名無分的她不在乎,只要能讓她可以看到他,她便知足!
她要告訴廉將軍,廉二少爺定然不會爲她寵妾滅妻,她定會恭順主母,只要能讓她看着他,就夠了!
寒梅一路不停,顧不得喘息的來到將軍府外,敲響正門一側的小門。
門房打開門,瞧見滿面通紅,氣喘吁吁的寒梅,很是愣了一愣。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
“喲,這不是寒梅姐姐麼?怎麼……這是被狗追了?”那門房探頭向外看看,沒瞧見馬車,也沒瞧見轎子。
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沒道理自己跑在大街上拋頭露面的呀。
寒梅卻顧不上解釋那麼多,沒等喘勻了氣,便道:“二少爺在麼?將軍在麼?”
門房皺着眉看了寒梅半晌,“二少爺不在,老爺這會兒也沒回府上,不過馬姨娘在,寒梅姐姐要是有什麼急事,不妨去見馬姨娘?”
寒梅蹙了眉頭略想了想,“也好。”
上次廉世遠爲寒梅捱打的時候,馬姨娘是足足在自己院門口跪了兩個時辰的。
地上冰涼刺骨,雖說穿得厚,丫鬟怕她受不住,還在下面墊了暖墊,但事後她的膝蓋也是疼了好一陣子的。
今日再見寒梅,見到讓自己兒子捱打受罰的女子,馬姨娘就算再好的脾氣,也有些怨氣在心。
寒梅不敢大意,恭恭敬敬的向馬姨娘請了安。
馬姨娘卻立時躲開了一邊,不受她的禮,“寒梅姑娘今非昔比,你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我不過是將軍府的小小婢妾,可受不得寒梅姑娘的禮。”
寒梅臉上一陣尷尬。
但對方是廉二少爺的生母,她不敢有半分不敬。
“奴婢知道上次的事情連累廉二少爺受罰,是奴婢的不對,奴婢想了這麼許久……心中仍舊放不下廉二少爺,奴婢待廉二少爺是真心實意,希望能伺候廉二少爺身邊。”
馬姨娘冷冷的眸子看着面紅耳赤的寒梅,也看出這話她是下了大力氣,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了口。
“寒梅,我以前瞧你是二小姐身邊的丫鬟,穩重又知書達理,那時候,我向二小姐討了你來,想讓你伺候在二少爺身邊。二小姐當時並未表態,後來卻是拒絕了我,想來,二小姐是問了你自己的意思。你掏心窩子說說,是不是這回事兒?”
寒梅知道馬姨娘說的是二少爺參加科舉那時候的事情,確有此事。
但那是她和二少爺根本從未有過交集,她只想伺候在小姐身邊,從未考慮過此事。貞畝豐扛。
“你們從蜀地回來以後,二少爺曾經對我說過,想要娶你進府,我勸過他,說你的身份做不了他的嫡妻。他卻不顧我的反對,說妾室只會辱沒了他對你的一番情誼,直言與老爺,惹怒老爺,捱了家法,可有此事?”
寒梅默默無聲的點頭。
“且不說我帶你如何真心,便是看看二少爺帶你一番情誼,你也該知足了。”
“奴婢知足的……”寒梅蹙着眉心低聲說道。
馬姨娘卻乾笑兩聲,“你知足?你知足就不會在他捱了打還對他心存幻想,不會在他都爲了躲開這傷心之地去了烏蘭,還找來將軍府上見他!”
馬姨娘高聲說完,擡手捂着心口,淚落漣漣,“此去兇險萬分,雖然將軍說什麼大丈夫應當爲國效力,此舉功在千秋。可我只知道,二少爺只有一條命,他還那麼年輕,他還爲成家立業,萬一……”
馬姨娘已經說不下去。
寒梅則生生愣住,她呆滯的看着淚流滿面的馬姨娘,喃喃的重複:“去烏蘭?去烏蘭幹什麼?”
“滾——”馬姨娘指着門口說道,“我看在你是王妃身邊丫鬟的份上,不計較你冒失闖來的過犯,現在,立即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