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如意想到馬姨娘不過是爲人母的一點私心,不是不能理解的,便笑着說道:“姨娘顧慮,我也能夠體會一二,此事我自當盡力,不過還要問過二弟自己的意思纔好。”
馬姨娘連連點頭,“多謝二小姐,多謝二小姐!”
廉如意不在意的擺擺手,“姨娘還是同我一起去見過二弟,當面問問二弟的意思吧?”
馬姨娘臉上顯出猶豫之色。
廉如意心下了然,看來馬姨娘這番動作,廉世遠是不知道的,不知廉世遠是什麼樣的心思呢?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廉世遠了。
但馬姨娘還是很快起身,“二少爺現在應當在書房,是派人請二少爺來麼?”
“二弟到後院多有不便,還是我們去書房見他吧。”廉如意起身道。
一行一起到了前院,廉世遠的院子裡。
廉世遠一早就聽到下人稟報,說壽王妃與馬姨娘一同過來了。
廉如意她們來的時候,廉世遠已經站在院門口迎接了。
被廉世遠這麼一大早的站在院口迎接,可是前世今生頭一遭啊,廉如意都有些不習慣起來,更多看了廉世遠兩眼。
廉世遠微微垂了頭,避開了廉如意的打量。端的是有禮有節。
前世的廉世遠可絕不是這樣子,若是你看他一眼,他必是更加明目張膽充滿挑釁的回看回來。絕不會低下頭去,避開視線。
廉如意在心底感慨他前世今生的變化,不禁便開口道:“恭喜二弟此次科舉,取得好成績。”
廉世遠拱了拱手,“多謝王妃,一點成績不足掛齒,幸不辱沒恩師教誨。”
說話間語氣平靜,不驕不躁,臉上也沒有一點欣喜之色。只是淡淡的,彷彿這麼年輕就取得這樣好的成績,在他看來不過是理所應當一般。
廉世遠將兩人請進他的書房,親自爲廉如意及馬姨娘倒了茶。自己站在一旁。陣樂盡巴。
馬姨娘看着廉世遠的眼神充滿了溫情欣慰之色。
廉如意在一旁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過段時間,便是委派官員之時了,二弟可有什麼打算?”
廉世遠聞言,立即擡頭看了馬姨娘一眼,見馬姨娘避開他的視線,眼中便顯出瞭然的神色。他拱手對廉如意說道:“多謝王妃關懷,世遠不才,但願意服從朝廷安排調度,一步一個腳印,憑自己的努力穩紮穩打,從小處做起。”
馬姨娘聞言緊皺着眉頭,雙手攥緊了帕子,一雙眼睛立時便含了淚向廉世遠看去。
廉如意點點頭,“二弟有這樣的想法,真是讓人欽佩,只是二弟你畢竟年幼,沒有出過遠門,又有馬姨娘爲你掛懷。二弟乃是有才之人,與其去到偏遠之地,縱有才華無處施,不如把勁兒用到刀刃上。”
廉世遠聞言詫異的看了看廉如意,“不知王妃何意?”
“我只問你,你可願入翰林?”廉如意輕聲問道。
廉世遠瞪大了眼睛,他當然想進翰林院了,可是翰林院不是誰想進就可以進的,乃要皇帝親定入翰林的名單,他的成績與他這個年齡來說,確實很不錯了,可是在他之前更有很多比他成績要好的學子,更有一甲三人,纔是此次考試的佼佼者,他能入得翰林麼?
“天下學子,皆以能入翰林爲榮。”廉世遠說完,低下了頭。
沒有直說他想去,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更點出翰林院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就算是頗爲賞識他的崔右相,也不能保證一定能讓他入翰林院。
廉如意卻是點點頭,“你既然願意就好,翰林院乃言官之地,不是單憑學識好便好,更要秉性耿直,敢於直言上諫,一心終於聖上,忠於朝廷,更忠於百姓,二弟可有信心能做好一名言官?”
廉世遠此時微微紅了臉,那是激動之色,只聽他鏗鏘有力的說道:“讀聖賢書,便是要報效國家,爲天下百姓謀福祉。世遠相信自己!”
廉如意點點頭,“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記住你如今的壯志雄心。既然你的心意我已經知道里,必會爲此事出力,今日便不久留了。”
廉如意起身向外走去,馬姨娘也立即起身跟上。
廉世遠一直把她們送到了院子外,雖然他沒有在說一句話,但他的神態已顯出內心的熱切。
“多謝王妃!”馬姨娘一直把廉如意送到了將軍府外。
廉如意笑了笑,“姨娘不必客氣。”
她這麼做,自然是有她的私心的,廉世遠是個很有潛力的人,她不希望這樣的人最後會成爲自己的對手,如今在他羽翼未豐之時,能賣他個好,讓他念着自己的情誼,於日後來講自然是好的。而且倘若自己一直能掌控他的前途,必不至於像前世那般,讓他成爲那樣一個陰沉無法捉摸的狠辣之人。
寒梅這次也隨着廉如意離開了將軍府。
在回壽王府的馬車上,寒梅內心激動,臉上卻有些侷促。
“寒梅姐姐,你終於能跟我們一起了!”小陶拉着寒梅的手,笑的像朵花兒一樣。
寒梅卻點點頭,眼神歉疚的看了眼廉如意,又低下頭來。
她沒有完成小姐交給她的任務,就離開了將軍府,還給小姐添了麻煩,心中很是愧疚不安。
春杏和云溪也非常高興寒梅能回來,幾日以前是一起呆慣了的,突然這麼一段時間不能日日相見,倒真是十分想念。
寒梅本就是寡言的個性,此時心中又有事,更是悶不吭聲。
廉如意很快就發現了寒梅的不對勁兒,心下略微一想,便猜出了緣由。
“寒梅,你還在想我把你帶離將軍府,是爲了馬姨娘的請求麼?”
寒梅擡頭看着廉如意,沉默的點點頭。
廉如意笑了笑,“你不必爲此事不自在,我本就有要你回來的打算,不過是藉着這個時機罷了。”
寒梅以爲小姐是安慰她,張了張嘴,“那奴婢原本……”
她原本被留下來,不就是爲了監視薛姨娘麼?
廉如意搖了搖頭,“如今不必監視她了。”
寒梅滿心疑惑,她這段時間沒有跟在廉如意身邊,自是不知道,廉如意已經得知薛姨娘底細,更知道薛姨娘是她的殺母仇人,並在她爹爹體內下有蠱毒。
如今即便知道真相,卻也莫能乃薛姨娘如何。
只能靜等時機,找到薛姨娘的突破口,亦或是,確定她背後的黑手。
廉如意想到這裡,便閉了眼睛靠在馬車上,不想說話。
四個丫鬟也立即閉上了嘴,安安靜靜的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