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突然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不過你看起來不是很認同的樣子?”
“四皇子休要胡說,聖上所言自然是再對不過的!我不過一介女流,哪裡懂什麼?”廉如意立即反駁。皇上說是,她敢說不是?還要不要命了?
四皇子點點頭,“我說也是,大哥自然是好的。”
正在這時,四皇子身邊的宮人稟報說,馬車已經備好了。
“今日倒是手腳麻利。”四皇子敲着那宮人的腦瓜說道。
那宮人偷偷瞟了眼廉如意,眼珠一轉,“那馬車太小,小的再去準備一輛寬敞些的吧?”
皇宮裡的馬車哪有太小的?廉如意都要被他的理由逗笑了。陣陣狂扛。
四皇子又敲了下他的腦門兒,“該機靈的時候不機靈,得了,時候不早了,現在就走吧。”
她是上午一大早就和姐姐,薛姨娘一起出門逛街的,現在看天色已經是黃昏時候了,姐姐不知道要焦急成什麼樣子呢。
跟着四皇子上了馬車,馬車不是上次她乘坐過的那輛外觀低調沉穩的,卻是皇宮規制的皇子車架。
自是寬闊舒適。
上了馬車,兩人都是默默無言。
廉如意從醒來就急着逃命,現在坐在搖晃的馬車裡,卻覺出緊張來。
她雙手交握在一起,手心裡微微有汗。
行了有兩刻鐘,宮門口就到了。廉如意此時彷彿能聽到自己如雷鼓般的心跳。
“還請問馬車裡是哪位主子?”宮門口的守衛攔下了馬車。
“四皇子車架,認不出來麼?”趕車的宮人口氣一點都不客氣。
“小的也是職責所在。”守衛還是沒有放行。
四皇子擡眼看了看廉如意,衝她露出一個討打的笑容來,似乎在說,“你求求我,我就幫你出去!”
廉如意小小女子,能屈能伸,捏了蘭花指在身側比了比,做了個行禮的姿勢。
四皇子這才挑開車窗的簾子,露出一張俊臉來,“怎麼,誰還敢冒充小爺不成?”
“四皇子見諒!”守衛見着了四皇子,便開了城門放馬車過去。
馬車離皇宮漸行漸遠,廉如意的心裡這才慢慢平復下來。
擡頭卻瞧見慕容御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四皇子爲何如此盯着小女?”廉如意皺眉問道。
慕容御聞言一笑,“我再看你需要用多久平靜下來,還好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心態不錯。”
廉如意點了點頭,“還要多謝四皇子。”
慕容御擺擺手,“不用客套,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廉如意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慕容御卻突然想起一件事,“過幾天就是碧池宴了,你也會去的吧?”
廉如意沉默了一瞬,“爹爹說我和姐姐都要去。”她只說爹爹要她去,可沒說自己想去,這樣就不算騙他了,看在他兩次幫過自己的份兒上,她還是加了一句,“我想,容妃娘娘到時應該也回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容妃要爲大皇子選正妻,她還是不去的比較好。
慕容御笑着點了點頭,“容妃定會去的,看你對大皇子的態度,是想到時候躲了不去麼?”
廉如意覺得也沒必要瞞着四皇子了,畢竟他早已知道自己對大皇子避之不及的態度,便點頭坦言道:“是這麼打算的,可是皇后娘娘主辦的宴席呀,如果沒有個合適的理由,貿然不去,定然不好。”
慕容御卻像是變戲法一樣,手中突然多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如果你沒想好理由,那這個便給你吧?”
“這是什麼?”廉如意皺着眉頭,莫名其妙的東西她可不敢用,雖然上次他給的治療外傷的藥膏很是好用,可那是經過姐姐肯定過的。
“這是百花丹,你別看它名字好聽,只要服用下去,不出三個時辰,全身都會出滿紅斑,不過你放心,不疼不癢,只要再服一顆,紅斑便會退下去了。”四皇子解釋道。
廉如意卻警惕的看着他,“你就知道我會用的上,怎的會隨身帶着這種東西?”
慕容御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個精緻的布袋來,他把布袋裡的東西往身前一倒,竟是一堆的小巧精緻的瓶瓶罐罐,“我常年和師父四處奔波,外面不比京城,特別是那些大山裡,毒蛇猛獸毒花異草遍地都是,我們必須隨身帶着這些東西,這麼多年,都已經養成習慣了。”
廉如意聞言,忍不住擡頭看着慕容御泰然的臉,心下訝然,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原本是尊貴的皇子,卻要離開皇宮大內舒適奢華的生活,四處奔波,風餐露宿,聽他的話,似乎連深山老林那種危險的地方,他也是常去的。爲什麼經歷了這些,他還能維持如此平靜淡然的外表呢?
經歷了前世,她深知皇宮內外的廝殺遠比家宅內院要殘酷的多,令妃當年死的不明不白,若不是皇后照拂,他很難有命活下來。再加上經歷了外面那些辛苦的日子,再回到京城裡,他不應該是憤懣怨懟的麼?
是他掩藏的太好了,把仇恨都埋在平靜的外表之下了麼?
自己還是太過浮躁,纔會一見到大皇子就出離憤怒麼?
“在想什麼?”慕容御見她看着他膝頭的一堆小瓶子發呆,出言問道。
“這都是做什麼用的?”廉如意問道,“這麼一堆混在一起,你不會搞混麼?”
“怎麼可能,我就算分不清自己的左右手,也不會搞混他們的,關鍵的時候,這東西可都是救命的寶貝!”慕容御像是在炫耀一般一一介紹,“你別看這麼小的瓶子,裡面裝的都是珍品,都是我和師父親手炮製的,你看這個,這是石谷丹,能讓人在特別飢餓的時候補充體力用的。這是屏息丸,服用之後有假死功效,不過因爲藥材配的不夠齊,時效比較短,只能維持兩天。這是八珍丸,補氣血的。這是天香丸……”
慕容御介紹的興致勃勃,廉如意也聽得很投入,將軍府不知不覺就到了。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車裡的兩人才發覺。
廉如意把那瓶百花丹握在手心裡,但還是不放心的看着慕容御。
慕容御卻微微一笑,從她手中拿過那隻白色的瓷瓶,瓷瓶上帶着她的體溫,他竟覺得像是一股暖流從指間一直流進他的心裡。
他眸色深深的看了一眼廉如意,從瓶中倒出一枚淡粉色的藥丸,當着她的面,一口吞了下去。
廉如意的眉頭微蹙。
“東西給你,用不用在你,我這麼做,只是爲了讓你知道,它是無害的,就算不再服下一丸用作解藥,三日之後,紅斑也會自行褪去的。”慕容御說話時眉眼彎彎,很像是在笑的樣子,給人的感覺溫潤如玉。
但他若摒聲肅目,卻有一種遠山謫仙般不可親近的威嚴。
廉如意伸手拿回瓷瓶,“多謝了。”
告別了慕容御,她從將軍府的側門進了府。
廉如意剛一回來,廉欣娉就得到了消息。
所以不等廉如意進了二門,便遇見了前來接她的姐姐。
“你怎麼樣?出什麼事了?是誰把你擄走了?”廉欣娉上前就抱住廉如意的肩膀,上下檢查了一番,確定她沒有受傷之後,一連串的問道。
“小姐,二小姐剛回來,您先讓她回去後,再慢慢跟您說。”湘琴和落棋紛紛上前說道。
“姐姐,我沒事。”廉如意挽住嫡姐的手,向內院走去。
回了廉如意的院子,廉欣娉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我看那薛姨娘定有問題!”廉欣娉冷冷的說道。
若是前世的廉如意,這是肯定已經跳起來反駁了,不過她不是,所以她只微微點了點頭,“姐姐是發現了什麼?”
“你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吧?”廉欣娉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還是大皇子。不過,僥倖被我逃了出來。”廉如意說道。
廉欣娉卻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他既能把你抓走,還能讓你逃出來?”
廉如意知道姐姐這是在鄙視自己,尷尬的別過頭,想到自己以前沒少爲這個和姐姐慪氣,多活一世,怎麼能還沒點長進呢,便又轉過臉來說道:“他有些大意,我又恰好遇見了和他不對路的四皇子,得四皇子所救,才得以脫身。”
廉欣娉點點頭,意思像是,“我就說嘛”。
“這些個皇子沒有一個是心思簡單的,你還是不要和他們走的太近爲好。大皇子果然對你不死心,只是我沒想到他竟會下手這麼快!這樣吧,碧池宴之前,不,在你及笄之前,你最好都少出府去,若要出去,便叫上我與你一起去,不要再讓他有機可乘。”廉欣娉皺着眉說道。
廉如意點點頭,這樣躲着也不是辦法,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還是要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姐姐說薛姨娘,是怎麼回事?”
廉欣娉擡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這次真沒有維護薛姨娘的意思,纔開口道:“我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我都試好了衣服,也不見你出來,便去看你,才發現,云溪和寒梅都暈倒在地,你卻不見了。我正在看現場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薛姨娘就急吼吼的要告訴爹爹,通知京兆尹派兵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