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的聲音讓廉如意從尷尬中緩解出來.
";進來吧.";廉如意說道.
待小陶云溪進的新房,服侍她穿好了衣服,纔在她耳邊提醒道,今日須得進宮之事.
廉如意這才恍然大驚,";慕容御,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誤了進宮請安的時辰,我得多丟人?";
慕容御卻渾不在意的說道:";誤不了,再說,就算誤了,要怪也只能怪我,怎麼也怪不到你身上,別那麼緊張.";
不緊張纔怪!
廉如意不再和他爭執,只催着小陶云溪快些,春杏領了端水的丫鬟進來,又服侍她洗漱,在她的催促之下,丫鬟們平日裡做慣了的事,倒也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小陶拿起梳子爲她梳頭的時候,不小心碰翻了她昨晚上放在妝臺上,還未來及收起來的那方精緻的沉香木盒裝的香膏.
云溪急手快的去接,卻還是碰開了那盒子.
一股幽幽的香氣飄散開來.
";小心點,這可是我……";廉如意滿目心疼的正要從云溪手中接過盒子.
卻被慕容御搶先一步拿走了.
";是香膏,女人用的東西.";廉如意以爲他好奇那是何物,便解釋道.
不了慕容御卻是微微蹙眉,靠近了仔細嗅了嗅那香膏.
再看她,更是臉色沉重,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四指搭在她的脈搏處,默默不語.
廉如意主僕不知何故,面面相覷.
良久,他才舒了一口氣,";這東西,你用了多久?";
";只昨晚用過一次.";廉如意已經顧不得不好意思,慕容御的反應已經充分說明了這香膏有問題,她立時便緊張起來,她只用過一次沒錯,可是她卻很清楚,年少時,母親是沒少用過這個香膏的,她很清楚的記得,母親身上總是這種恬淡怡人的香氣.
";日後不要再用了.";慕容御啪的合上了那精美的沉香木盒子,";這香膏味道雖好,卻是一種慢性毒藥,香膏是直接塗抹於動脈之處,雖然每次量少,但日積月累,毒性會滲透皮膚,進入血液,經由動脈,送達全身,待有一日,毒性積累到時候,便會突然爆發,性命危矣.";
慕容御說完,卻見廉如意直直的看着他,眼神空洞呆滯.
";如意,你怎麼了?";
他輕輕晃了晃廉如意的肩膀,卻不見廉如意反應.
不禁擔心起來,";如意,沒事,你只用過一次,這時慢性之毒,無礙的.再說,有我在你身邊,爲你調理醫治,你更不用擔心了!";
廉如意卻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淚水如決堤之水.
頓時讓慕容御手足無措.
";如意,別哭別怕,沒事的!";他緊緊抱住廉如意,輕輕的拍撫着她的背,想要給她安慰.
";沒事的,你想想這香膏是哪裡來的,我們一定會找出背後想要害你之人,斷不會讓他得逞的,不哭了!";慕容御溫聲說道,心中卻是焦急不已.
一旁站着的小陶和云溪也是十分莫名,小姐豈是這種膽小之人,怎會被一盒香膏就給嚇哭了呢?
廉如意卻只搖頭,泣不成聲.
哭了好一陣,才停下來,";御,我母親,我母親不是病故,她是被人害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慕容御聞言怔住.
小陶和云溪也瞪大了眼睛.
云溪愣了一陣後,也低頭小聲哭了起來.
夫人是多好的人吶,將軍府上下,沒有一人不讚夫人有賢德的.夫人溫厚,寬宏,不論對誰都是笑着的,就算是責備,也從不疾聲厲色.
府中下人,對夫人言聽計從,那是真正從心底裡敬重夫人,心悅誠服的效忠夫人.
夫人病故那會兒,整個將軍府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夜深人靜,多少下人都是偷偷到夫人靈堂外哭泣.
就是這樣一位人人敬重的夫人,居然有人會害她!
";是誰,究竟是誰,是誰害我母親?";廉如意抓着慕容御的袖子,一雙美目幾欲睜裂.
";如意,你先冷靜下里,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爲母親大人報仇的.";慕容御擔憂的看着廉如意.
廉如意點點頭,心卻又疼又恨,滿腹怒氣幾乎把她撕裂,她想要強迫自己冷醒下來,母親畢竟已經過世三年多了,就算現在突然得知真相,也是爲時已晚無濟於事了,自己必須冷靜,才能找出真相,爲母親報仇雪恨.縱使這樣強迫自己卻也無法止住全身的顫抖.
";扶我坐下.";廉如意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
慕容御扶她到桌邊坐下,又爲她倒了一杯水.
廉如意伸手接過茶水,卻止不住將茶水灑在了自己身上.
慕容御看向她的眼中滿是擔憂,他深知道突然得知親人離世真相時,那種痛苦的難以復加的心情.因爲,他也曾經歷.
此刻,他只能握住廉如意的手,守在她身邊,給她溫暖,給她依靠,卻無法代替她承受這種痛徹心扉之苦.
廉如意灌下一杯水,深吸一口氣,終於穩住了心神,看着云溪與小陶,說道:";這件事,切莫讓
姐姐知道,定要保守秘密,不可再告訴他人!";
";是!";云溪和小陶跪地應道.
廉如意雖說情緒慢慢穩定下來,但通紅的眼眶,微微腫起的眼睛,這副分明狠狠哭過的眼睛,怎麼也是無法再進宮請安了.
";不去就不去唄.";慕容御渾不在意.
";那怎麼行,紅珊瑚樹的事,還在等着你,如今又不去請安,還不知道有心之人要怎麼說呢!";廉如意不贊同道.
慕容御倒是笑了笑,";去與不去,想說之人自有說法,我無慾無求,何須在意他們怎麼說?";陣叼匠圾.
";你是對那個位置無慾無求,可旁人若因你來設計太子呢?";廉如意說道.
慕容御這次倒是沉默沒有言語,太子在他心中,地位是不同的.
皇后縱他容他,太子卻是真心待他,每次他回京,太子都會真誠勸他留在京中,對他的肆意妄爲也是不斷規勸.太子與皇后,是很不同的.
廉如意見他不語,便來到妝臺前,讓小陶重新爲她梳妝,臉上的淚痕雖是遮掩住了,紅腫的眼睛,卻仍十分尷尬.
慕容御忽然拿出一瓶藥膏,親自蹲在廉如意跟前,淨白的手指沾了一點藥膏,輕柔的塗抹在她的眼瞼之上.
一股清涼之感,瀰漫在雙眼之間.
稍稍閉了會眼睛,再睜眼看着鏡中,紅腫的眼睛已經不那麼明顯了.
待兩人終於到了宮中,已經是巳時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