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如意心中如此想到,迫使自己平靜下來,會有這樣的流言,必是賢王放出,想要攀誣太子,此時只要太子醒來,流言的影響力也會小上很多,若是能及時降雨,流言更是不攻自破。
將不降雨的,只能看天意,可是想要救太子和慕容御醒來,或可一試。
廉如意讓姐姐坐在溫暖的花廳之中,自己則腳步飛快的回到了臥房,翻出那個當年慕容御跟着太子去西南鹽場時,留給她的藥盒,從藥盒中翻找出當時慕容御僅留給她一丸的龍涎丸。當時她還笑話慕容御小氣,如此能避百毒之良藥,居然只給一丸。
後來才知,這龍涎丸,乃是他師父親手所制,是積攢了多年的藥材,才攢全的,他一共也只有兩丸,那時他甚至還爲對自己表明心跡,就將如此貴重的藥丸給了自己一半,在某種情況下來說,這是將生的希望給了自己一半。
廉如意毫不遲疑的將裝着龍涎丸的瓷瓶拿了出來。
“白蘭。”她喊了一聲。
白蘭立時便出現在她面前。
廉如意將精巧的瓷瓶交給白蘭,“我派追風去通知王爺小心危險,但追風至今未回。也不知他是否已經到了王爺處。或可料想這一路定不太平。這藥丸事關重大,你一定要將它平安送到王爺手中。”
白蘭接過藥碗,應道:“奴才定會小心。”
廉如意點點頭,有皺眉看着白蘭良久,這才揮手讓她走了。
白蘭想到,追風功夫不弱,但至今未回,很可能是遇到了不測,自己單槍匹馬,若是路上欲伏,未必就能平安脫險,當想個辦法才行。
林仕元正騎着快馬,狂奔在回京的路上。
臨到京城外的荒山腳下,已是傍晚時候,城門即將落鎖,他緊夾了夾馬腹,再快一點,定要趕在城門關閉前拿到藥丸,出得京城。
卻在這時,出現了一行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來人有十幾個之多,皆黑衣黑布蒙面。
林仕元馬速不減,揮鞭抽向擋在馬前的黑衣人,黑衣人身姿敏捷的閃向一邊。
這才露出前方絆馬索來。
馬速太快,林仕元此時想勒住馬依然不可能。
他鬆開繮繩,按住馬背,借力騰空而起,只見他剛離了馬背,馬兒就被那全是刺的絆馬索給絆的向前倒去。高頭大馬,都被絆的狠狠摔趴在地,翻了兩翻,一時半會兒,那馬是起不來了。
林仕元看那前腿似是已經廢了的馬匹,眼神黝黑冷寂,看來這些人是不打算放他進京了。
他扔下馬鞭,抽出長劍,既然如此,他也只好大開殺戒了。
凌厲的劍鋒直指黑衣人而去。
十幾個黑衣人,功夫卻是不弱,纏鬥之中,林仕元刺死兩人,打傷三人,卻難以脫身。
他劍招越來越狠,招招直指要害。
但黑衣人人多勢衆,纏鬥之下,時間越拖越久,眼看着天色越來越黑,城門就要落鎖了。如果他不能及時在城門關閉之前拿到藥丸,這樣耽擱下去,太子豈不危險?
林仕元心中愈發焦急,竟露出一個破綻來。
立時就被他對面的黑衣人發現,一劍刺向他的右肩。
林仕元躲閃不及,右肩受了傷,握着劍的右手一抖,險些將劍脫手。他收斂心神,專注應敵。
但畢竟是右臂吃痛,攻勢以不如先前那般凌厲。
對方卻佔着人多的便宜,纏鬥之下,情況越發危急。
卻在這時,有一輛馬車普普通通的馬車顛簸着向這邊而來。
黑衣人對視一眼,有兩個黑衣人離開與林仕元的戰場,向那馬車飛掠而去。
對方一下子又少了兩個敵手,林仕元的壓力暫緩。吃力應對,想要急速脫身已是不可能了。如今以一敵十,且對方也是高手,能暫且維持平手,已是不錯。
可對方人多,自己這樣打下去,難免疲憊,終會落了下風。
林仕元心中焦急。
可變故突生,去攔截那普普通通的馬車的兩名黑衣人竟被馬車的車伕一手一個,瞬間解決。
那輛馬車仍舊向着正在打鬥的兩方人駛來。
黑衣人發現情況不好,又有三人退出和林仕元交手的戰場,向着馬車而來。
馬車車伕卻是猛的一抽馬鞭,從揚起的袖管中飛出三枚短箭,只聽破空聲落,三枚短箭直釘在前來的黑衣人腦門兒之上。
那黑衣人甚至沒有看清車伕是如何出手,就命喪了黃泉。
餘下的黑衣人和林仕元都警惕起來。
這車伕不知是敵是友,來歷不明,武功卻是深不可測。
雙方都緊繃着神經戒備着。
車伕帶着大大的草帽,帽檐遮擋着他的臉,完全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聽他聲音嘶啞低暗道:“速速閃開,擋路者死。”
黑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
卻又有兩人倒下。
這可激怒了剩下的五名黑衣人,雖然對方功夫深不可測,卻是這般來者不善,想來也沒打算放過他們。
五人便同時向馬車攻來。
車伕揚起馬鞭與五人混戰在一起。
林仕元見狀,也飛身上前。
車伕與林仕元同時出手,只消片刻功夫,那五名黑衣人也都躺在地上,與其他人作伴去了。
林仕元收劍入鞘,拱手請馬車先行。
不想此時車伕卻緩步來到他面前,用暗沉的聲音問道:“可是林仕元,林公子?”
林仕元心中一驚,暗自戒備,“正是。”
那車伕卻做了個請的手勢,“請上車吧。”
林仕元遲疑的看了看那車伕,又看看那輛看似普通的馬車,此時想要進京城已然是晚了。
可來人身份不明,雖然幫他殺了黑衣人,但仍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林仕元不敢冒進。
這時馬車窗戶卻被打開,裡面露出一張精緻的臉來,“林侍郎,是我家王妃派我去給王爺送藥的。”
不是白蘭卻還是誰?
林仕元並不認識白蘭,但聽這話,便也能猜到,是廉如意派來的人,這才放心上了馬車。
看似普通的馬車,進的車內才發現,這車構造簡單緊湊,也更加結實。
那車伕架着馬車動起來的時候,他才明白,爲什麼馬車要造的這般堅固了。因爲這車速實在太快了些。
曉是他是個大男人也被顛的七葷八素。
再看那容貌精緻秀麗的女子,卻是安之若素。
“天亮之前,能趕到祖廟行宮麼?”林仕元忍住噁心反胃,問道。陣丸介扛。
白蘭搖了搖頭,“不需等到天亮之前,耀叔速度很快的。”
林仕元點點頭,便閉了眼睛,不再說話,他對這速度已有體會。
寂靜的夜色裡,只見一輛馬車瘋了一樣在管道上風馳電掣。如果有人能追上馬車的速度,或許就可以發現,如此快,如此顛簸的馬車上,那車伕卻是捏着馬鞭,一副閒適安逸之態,完全不像是正在趕車,到更像是窩在舒舒服服的軟榻裡小憩一般。
馬車果然在剛過了子時,便來到行宮之外。
林仕元幾乎是一頭栽下馬車,扶着車廂,便狂吐了起來。
白蘭臉色也有些發白,“耀叔,您這駕車的技術,又長進不少啊!”
那大草帽蓋着臉的車伕拉了拉帽檐,嘿嘿一笑。
待林仕元終於吐完,臉色蒼白到跟洛陽的宣紙一般,白蘭才說道:“林公子先坐下來歇息一會兒吧,我和耀叔去見見我家王爺。”
林仕元擡手阻止,“行宮雖然侍衛不多,但因爲太子尚在昏迷,也是戒備森嚴,你們不要冒險了。”
白蘭還未回話,只聽草帽下傳來一聲輕哼,面前一陣風過,就不見了白蘭與那車伕的身影。
林仕元又幹嘔了兩下,心中嘆道,果然藝高人膽大啊。
慕容御此時正睜着眼睛躺在牀上,盤算着林仕元能不能及時趕回。忽聽一聲細微的響動,側臉看去,卻見房間裡竟多了兩個身影。
一個是白蘭,另一個卻用大大的草帽遮了臉,寬大的衣服遮擋下,看不出身形。
慕容御翻身從牀上坐起,盯着那戴草帽的身影半晌,眼神突然激動熱切起來,“耀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