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御出得門去,廉如意轉回了後院。
命人叫來寒梅。
“你去查查,張公公是從哪裡趕來?”
寒梅領命而去。
廉如意的目光落在窗外的玉蘭花樹上,悠遠深邃。
寒梅還沒回來,落霞山別院的家僕卻給她送來了一個大禮。
看着坐在地上,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一張髒兮兮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滴溜溜轉的人。
半晌,廉如意才猶疑道:“你是廉葭葭?”
地上如乞丐一般餓的精瘦又髒亂的人扒了扒擋在臉上的頭髮,“二姐姐,你不認得我了?”
果然是廉葭葭。
原來廉葭葭在落霞山的營地一直等不到賢王回來接她,她又不會燒火做飯,啃了幾天的乾糧,懷疑自己是被賢王給忘在落霞山了,帶了好幾天的乾糧,想要出山去找賢王,不想竟在落霞山迷了路。
最後還是被落霞山壽王別院的家僕上山打獵時,給發現了,她說她是壽王妃的妹妹,家僕便把她送到這兒來了。
廉如意看着乞丐一般的廉葭葭,頓時哭笑不得,“帶她下去洗洗換件乾淨衣服吧。”
“還是二姐姐對我好!嗚嗚,二姐姐,能讓我先吃頓飽飯麼?”廉葭葭可憐巴巴的看着廉如意道。
廉如意無語的點點頭,想當年也是將軍府的三小姐,賢王府的側妃,如今倒是餓的皮包骨頭,她是有多久都沒吃過飯了?
廉葭葭是真受了苦了。
在落霞山迷路的這一個月時間裡,乾糧早就吃完,渴了就喝點溪水露水,餓了就挖草根,摘野果,一開始她還怕有些果子有毒,後來實在餓得眼冒綠光,就管不了那麼多了,看見能果腹的必然不會放過。
至於山上那些野雞野兔,她倒是沒少遇見,只是她看着那野雞,野雞也看着她,等她慢慢靠近,準備抓一隻來是,那野雞撲棱就飛了。野兔更是跑的比飛的還快,她只有看的份兒。幸而沒又給她遇見狼,否則她這一把瘦骨頭,也不知夠不夠那狼撒牙縫的。
終於能吃上一頓飽飯,終於再食得肉味,廉葭葭吃着吃着就哭了出來。
哭的傷心不已,涕淚橫流。
連一旁看着她的小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三小姐,您別哭了!賢王兵敗,賢王妃現在還抱着孩子在天牢裡蹲着呢,您能在這兒好吃好喝,不錯啦!”
廉葭葭卻是哭的更爲傷心,還有比她更慘的穿越者麼?前世死的不明不白也就罷了,好不容易重生回來,居然差點給餓死!她是穿越加重生啊!如此幸運,不是應該頂着超級光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麼?爲什麼她就混的這麼悽慘啊?
一邊哭一邊吃的廉葭葭終於還是吃撐了。
洗乾淨,換了新衣服,梳妝打扮一新的廉葭葭揉着吃撐的肚子,前來拜謝自己的嫡姐,如今的壽王妃。
“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錯事,如今我苦也吃了,罪也受了,心裡也想明白了,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嫉妒你嫡女的身份,不該處處針對你……幸好你寬宏大量不與我計較,現在還給我吃的,給我穿的。”廉葭葭抹着眼淚說道。
頭一次看到如此溫順的廉葭葭,廉如意竟還十分不習慣。
“我是真心悔悟了,二姐姐,你若不信且看我的表現吧!”廉葭葭見廉如意挑着眉看她,便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打算如何表現?”
“我打算休了賢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廉葭葭握拳說道。
廉如意一口水噴了出來。
云溪小陶春杏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廉葭葭。
“休了賢王?”廉如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反問道。
廉葭葭見衆人如此大的反應,後知後覺的問道:“莫非……不能休夫?”
前世她和賢王兩情相悅,從來沒想過休夫的事兒,今世以前一直認爲賢王奪嫡穩穩的,卻不想竟然被扭轉了前世軌跡,賢王敗北,還把她丟在那深山老林裡,害她差點餓死在林中。她自然要爲自己重新打算了。
不過平南朝能不能休夫,她還真不知道。
“不能休夫,和離也行!”
廉葭葭語不驚人死不休。
廉如意覺得不能再讓她這麼信口說下去了,便打斷她道:“莫不說賢王已經被撤去王爺封號貶爲庶民,舉國通緝。就算賢王還在,你是側妃,哪裡有你說和離的份兒?”
這既不能休夫,也不能和離,她難道要吊死在賢王這棵歪脖子樹上?廉葭葭趕緊搖搖頭,這可不行,“姐姐,我的好姐姐,那有什麼辦法能讓我離開賢王的?”
廉如意看着廉葭葭,淡淡一開口就打破了廉葭葭所有的幻想,“你也不用想那麼多了,如今吃飽喝足,歇上一會兒,就該着人上報皇上,把你送到天牢去了。”
廉葭葭目瞪口呆的看着廉如意,半晌才道:“二姐姐,我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從深山老林裡爬出來,難道就是爲了進天牢?”
“你是賢王家眷,賢王尚在通緝之中,你自然是要到天牢裡去的。”
廉葭葭趕緊搖頭,她死裡逃生,看清楚了賢王自私的本質,已經不打算在跟着賢王一條道走到黑了,“二姐姐,我已經幡然悔悟了,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麼?”
廉如意笑看着廉葭葭,“你想將功贖罪?”
廉葭葭連連點頭。
“怎麼個將功贖罪法?”
“我跟着賢王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賢王許多秘密的,別看賢王現在敗北,他說不定在哪兒貓着,等到時機就反撲一把呢!”
“你覺得,賢王還有反撲的能力?”
廉葭葭眼珠子骨碌一轉,“這是自然,賢王的性格,姐姐不比我瞭解的少,那是一個輕易會放棄的人麼?”
廉葭葭其他話最不知可信度有幾成,但這句話卻是對的,賢王是一個有一點機會就不會放過的人,絕對是撞了南牆也絕不回頭的人。
如此說來,賢王此番逃去南方,是別有用意,更要蓄勢待發?
“那你到說說,賢王還有什麼勢力,能支持他反撲的?”廉如意問道。
廉葭葭卻抿着嘴不說話,她前世雖和廉如意要好,卻是表面現象,在她服下鳩酒被毒死之前,兩人就把臉撕破了,早知道還有重生這麼一遭,當時她就不去湊什麼熱鬧了!今世廉如意對她明顯是帶着前世的仇恨的,處處不給她留餘地,如今自己手裡就只剩下這麼一張能夠救自己的王牌了,倘若告訴了她,她得了消息,還把自己往天牢裡送怎麼辦?
想到這些,廉葭葭笑着說道:“二姐姐,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直接稟於皇上的好。”
廉如意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你不願說,還是直接去天牢吧。”
“二姐姐,此事事關重大,若非如此,我敢要求見皇上麼?我有幾顆腦袋?不是我不信姐姐,只是,倘若我告訴姐姐,姐姐能保證我不入天牢麼?”廉葭葭見廉如意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便慌忙說出心裡話。
“就算你親自言於皇上,皇上也未必就能答應不讓你進天牢。”
“那便是我該倒黴,我誰也不怨,更是一輩子都感念二姐姐的恩情。”
“我不需你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