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如意敏感的神經迅速繃緊,這將軍府內,還有心懷鬼胎之人?否則怎會有人在爹爹書房外偷聽?那人究竟是誰?
她忽然想到車伕阿福,除阿福以外,府裡會不會有他的同謀之人?
“爹爹?”廉如意雙眉緊蹙的看着廉將軍。
廉將軍擺擺手,神色平定自若,“如意無需擔憂,爹爹自有決斷。欣娉之事,爹爹心有分寸,你且去安撫你姐姐,讓她不要憂心,爲父豈是那不擇手段的貪慕富貴之人?”
廉如意聞言恭恭敬敬的向父親福了福,“多謝爹爹。”
她退出了廉將軍的書房,天還未亮,廉將軍已準備入宮上朝。
廉如意站在爹爹書房的院子裡,環顧四周,剛剛書房外的動靜真的是有人偷聽麼?還是她別的響動?
略作思索,她還是提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院中,讓云溪叫來了寒梅,她叮囑寒梅道:“最近盯緊阿福,看他在府中和誰人親近。”
寒梅擡頭看了看小姐神色,“小姐是懷疑府中仍有同謀之人?”
廉如意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心中總覺難安,無事自然最好。”
寒梅領命退下,廉如意又小憩一會,待天光大亮,才又起了牀。
梳洗好,簡單的用了早膳,她還是擔心姐姐,便帶着春杏和小陶去了姐姐的院子,姐姐昨天的狀態實在讓人憂心,自己還是再開解她一番吧,畢竟四皇子是及時趕到,如今什麼都沒發生,父親那邊也會頂住壓力,皇上看在父親隨他征戰多年,更是輔佐他打下這江山的情面上,父親若是不同意,皇上也不會因此事要來寒父親的心吧?畢竟宮中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
誰知她剛到姐姐的院子,姐妹兩人還沒說上話,宮裡就派人來了!
姐妹兩人趕緊起身相迎,竟是皇后娘娘身邊得力的方嬤嬤。
“方嬤嬤,什麼事竟勞動您親自來了?”廉如意上前客氣的說道,順勢還塞了一個鼓囊囊的大荷包進方嬤嬤的手中。
方嬤嬤推辭不肯收下,廉如意執意要給,她也只好收入袖管之中,臉上的笑意也深了幾分。禮多人不怪嘛,走到哪兒都是一樣的,像她們這樣在貴主子身邊的臉的奴才,走到宮外,那是比一些身份不高的主子還吃香的。
“皇后娘娘親自派了奴婢前來恭請二位小姐進宮,昨日的事情原就是明月公主疏忽大意,照顧不周纔出了紕漏,讓廉大小姐受驚了。”方嬤嬤收了銀子,便吐了實低兒,“今日請二位小姐去,也是爲了給廉大小姐壓壓驚。明月公主也很擔心廉大小姐,請二位小姐務必到場!”
方嬤嬤轉達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便出了廉大小姐的閨房,率先上了停在二門外的馬車,這是留點時間給姐妹兩人說話。
廉欣娉看着廉如意,臉色微微發白。
“姐姐不要擔心,既是皇后娘娘召我們入宮,便是此事無虞了。”廉如意握着姐姐的手安慰道,“剛纔方嬤嬤的話,姐姐不是已經聽到了麼,今日召我們入宮,應有道歉的意思在的,想來皇后娘娘也是知道姐姐無心後宮的富貴權勢之爭,又因爲教授明月公主遭此無妄之災,皇后是爲了安撫你的。”
廉欣娉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想到昨日再差一點,也許就……我這心裡就難以安定。”
廉如意嘆了口氣,只覺姐姐的手都是冰涼的。
“如意,你別擔心,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昨天好好哭了一場,已經把當時的驚慌恐懼都哭出來了,其實也沒什麼,就算是被選在君王側,也只有笑的份兒,哪有哀哭的道理,若是傳入皇上耳中,豈不是要治我個大不敬之罪?”廉欣娉笑了笑說道。
廉如意點點頭,看姐姐故作堅強輕鬆的樣子,心裡很是難受。
“小姐們都快着些,別讓宮裡的主子等的久了。”周嬤嬤在隔間裡提醒道。
姐妹兩人也不再磨蹭,收拾了一下便出門去了。
因爲馬車裡坐着方嬤嬤,姐妹兩人也沒說什麼話。到了內宮下了馬車,一路上都是方嬤嬤親自帶路。
不過這次有廉如意同行,即便沒有方嬤嬤帶路,也斷不會走錯路。
待到了坤寧宮,姐妹兩人才發現,坤寧宮好生熱鬧。
宮裡的各位主子像是齊聚一堂了一般。
“欣娉,你來了!”明月公主一看到廉欣娉,就立即跳上來,一把拉住廉欣娉的手。
廉欣娉衝她福了福,“見過公主。”
明月公主欲言又止,卻是看着廉欣娉紅了眼眶,看來,昨日因爲她的粗心大意,給廉欣娉以及太子做造成的影響她已經知曉了。
廉欣娉和廉如意一同給皇后及宮中各位娘娘見了禮,便被皇后賜了座。
明月公主原本也要賴着坐在廉欣娉身邊,卻被皇后看了一眼,便乖乖的回到皇后身邊坐着。
“喲,這位就是傳說中的京城第一才女,廉家大小姐呀?”一位身着大紅牡丹紋富麗長裙金黃比甲,高高的墮馬髻梳得油亮,滿頭黃燦燦的金叉步搖,簡直要恍花人眼,富貴之氣直逼皇后的一位娘娘笑嘻嘻的看着廉欣娉問道。
“世人繆傳,小女不敢當。”廉欣娉起身,福了福,道。
“你不認識她,她是容妃,當初入宮之前,可是江南第一才女呢!”皇后笑了笑,衝廉欣娉解釋說,“她這不是誇你,輪才藝,宮中無人能與她比肩,她這是技癢了,想和你比試一番,重溫當年風采呢!”
廉如意一聽“容妃”兩字,神經立即緊繃起來,她不動聲色的朝說話的娘娘打量去。
只見容妃容貌豔麗,卻有江南女子容顏小巧精緻的特色,再加之妝容別緻精巧,衣着華麗,更顯的她光彩照人,只是在端莊大氣的皇后不凡的氣質之下,她怎麼看都遜色上幾分。
聽聞皇后的話,容妃勾起嘴角笑了笑,倒沒有否認。
“欣娉不才,豈敢與容妃娘娘並論。”廉欣娉立即恭敬的說道。
“你不必怕她,若是她輸了,有我們這麼多人看着呢,她還敢耍賴不成?”另一位年輕貌美的娘娘說話間氣勢幾位爽利潑辣。
廉如意不禁多看了她幾眼,卻不知是哪位主子。
容妃聞言,嗤笑一聲,“慎嬪,若論才藝,你不在行,看熱鬧,卻哪兒都少不了你,沒你不行呀!”
慎嬪呵呵一樂,“還真叫容妃姐姐說對了,妹妹別的不行,看熱鬧那是最在行的,論斷也是公平的。有妹妹在,不知容妃姐姐還敢不敢下場比試了?”
容妃柳眉一挑,“哼,你們別笑我欺負小姑娘就成!”
上座的皇后娘娘衝身邊之人微微點了點頭。
立即有人擡上一家古琴來。
這古琴定是名家大作,只往這正殿裡一擺,立即有一種古樸之氣彌散開來。
使這原本有些喧鬧的正殿,都立時沉寂了。
廉欣娉不禁吸了口氣,盯着那古琴看直了眼,她對琴瑟多有研究,只在傳聞中聽說過如此精妙的古琴,今日一見,才知傳言鄙薄,古琴的氣韻,絕非言語能夠形容。
容妃想來也是愛琴之人,見得古琴,不等皇后發話,便起身向場中走去。
纖纖素手輕輕落於琴絃之上,指尖劃過琴絃,立即有悠揚的琴聲蕩響在坤寧宮高高的房樑硃紅的樑柱間。
正殿內的所有人都不禁屏氣凝聲,瞬間落針可聞。
容妃精緻的容顏上露出嫵媚妖嬈的笑。
皇后眼中,精芒閃爍。
廉如意卻突然間緊張起來,就像一種直覺觸動她敏感的神經,她直覺似乎有事要發生。
心撲通撲通跳的極快,她屏住呼吸,迅速的掃視大殿,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是她太敏感了?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