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完頭我就跪在地上唸叨了幾句,我不知道爺爺叫我來上香是爲什麼,不過既然來了,就應該求一求吧,我看着堂上的名字,似乎沒有小妖兒,我心想這不對啊,小妖兒不也是堂仙嗎?
我這纔想起來,‘小妖兒’應該是小妖兒的乳名,至於真名那肯定也姓胡了,就是不知道叫胡什麼,眼看着這堂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我上哪猜得準。
“太爺太奶!我不求什麼,就求這次回來能見到小妖兒…”我兀自嘟囔着。
“嘿嘿~!”
就在我胡言亂語的時候,屋子裡突然傳來一陣笑聲,聽聲音應該是個女的。
“誰!?”
大半夜的,這麼一笑,我心裡滲的慌,不禁大聲喝一聲。
就在這時,屋裡的馬蹬突然自己動了起來,把我嚇得夠嗆,我連忙往後撤了撤,摸了摸兜裡的黃豆,大爺的,鬼還敢跑我家裡來鬧事,簡直豈有此理。
那笑聲笑了一會就沒了,兩個馬蹬卻突然摞在了一起,一上一下翹了起來,不停地晃悠着,十分擬人。
我左手連忙拂過雙眼,劉伶眼瞬間開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敢如此嚇唬小爺。
眼睛睜開的時候,我突然就愣住了,只見一個尖臉老太太正坐在我對面的馬蹬上,翹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是誰?”我孤疑地看着她,心裡卻盤算着,此人氣息全無,若非劉伶眼,我絲毫感覺不到她的存在,這般道行簡直前所未見,頓時有些慌了神。
“我是誰?嘿嘿!”尖臉老太太笑了笑道:“你剛纔還求我呢,這會就不知道我是誰了?”
我身子一怔,剛纔求誰了?我剛纔求的是太爺太奶,眼前是個老太太,莫非…
“艾瑪!太奶啊!孫子給你請安了!”我心裡一驚,連忙朝着胡三太奶鞠了個躬。
“等等!什麼孫子?你可別亂了輩分!”胡三太奶瞥了我一眼,道:“良之跟太爺平輩論交,論理你得自稱重孫!”
良之是我太爺爺的名字。聽她這麼說,我連忙點頭:“是是是!重孫子給您行禮了!”
我語氣甚是恭敬,壓根就沒想到在這能見到胡三太奶,不說這老太太是胡家老祖,更是小妖兒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我怎麼也得好好表現。
老太太嘿嘿笑道:“瞅你這傻樣!還想泡我孫女?”
額,我頓時語塞,沒想到這老太太說話會是這個樣子,實在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你這回怕是見不到我那孫女了!”
“爲啥?”我頓時愕然了。
老太太白了我一眼道:“上次她爲你受了傷你不知道?”
聽她這麼說,我不禁呼吸一窒,上次不就是後陵村黃皮子的事嗎?這纔想起來小妖兒當時嘴角流了血,我倒是大意了,她說自己沒事我卻是信了,現在聽太奶說起,看樣是傷的不清。
“她…她怎麼樣了?”我有些緊張,突然驚覺,我是如此的在乎她。
“也沒什麼大礙,不過爲了你提前出關,錯過了化形的機會,想要再出關,還得等一段時間。”
老太太收起了笑臉,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抿了抿嘴,此刻也不知道人家長輩是什麼態度,會不會同意我跟她…額,原本想問來着,可是現在突然覺得沒有勇氣說出口。
老太太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晃了晃二郎腿道:“你們是累世姻緣,這個我們無從干涉,我們修行了這般年月,怎不知因果輕重?只是年輕人…我還是勸你一句,異種殊途,因果自負!”
我呼吸一窒,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這便是她的來意嗎?來勸說我放棄小妖兒?可是…我能嗎?若沒有從三生石前走過,我只當她是妹妹,可是如今我又怎麼放得下去。
執着,沒錯,這兩個字貫穿了人的一生,我只是普通人,想追求我的愛,前緣再續。
“我能見見她嗎…”我試着問道。
老太太笑了笑,“現在不行!”
“那要什麼時候?”我苦澀道,看來這次要徒工而返了。
“該見面的時候自然會見到,嘿嘿…我只能送你一句話,隔山望水,遠在天邊,剩下的…就看你們的緣分了。”
隔山望水,遠在天邊?這是什麼話,又是什麼意思?我頓時有點蒙了?不過這老太太並非像地主老財那般把閨女捂得死死的,已經讓我燒高香了。
“奶奶我今日顯形可不是來跟你談這些兒女情長的,小子,你要大禍臨頭了居然還不知道?”老太太玩味的看着我。
我頓時一驚,“大禍臨頭?我?”
“你還真不知道?那我還真要點撥你一番了。”老太太看了我一眼道:“你身上已經沾了妖孽的氣息,那妖怪必會前來尋找你們,你殺了他的子嗣,已是不共戴天…更何況此僚背後還有個‘七兩二’,他可是早就想要將你們除之而後快呢!”
我神色一怔,胡三太奶竟然也知道‘七兩二’!七兩二是誰?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天子’了,看來仙家洞府早就知道那個秘密組織的存在了。
是了!大伯說我們伏羲傳人與‘七兩二’是不世天敵,就如同諸葛亮和周瑜的關係,現在天子要滅世,當然想要把我們除之後快。
可是太奶說我們殺了‘他’的子嗣,這個‘他’又指的是誰?
老太太見我疑惑的樣子,又抿了抿嘴道:“你們殺了誰自己都不知道?那兩隻耗子可是‘他’的嫡子!”
“啊!”我頓時瞪大了眼睛,原來是那兩隻老鼠啊!不過聽這老太太的意思是,那兩隻老鼠還有個爹!老鼠爹?
“總之,你好自爲之吧!現在的你們,還不是‘他’的對手,滅掉‘五鬼神’已經是僥倖,若現在對上他,你們只有死路一條!”老太太收起了笑臉,面容十分嚴肅,看得我心惶惶。
她說出五鬼神的名字時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看樣子這個‘老鼠爹’還挺牛的,聽老太太的意思起碼也是跟‘五鬼神’一個級別的。難道也是四大天王裡面的一個?
滅世之說,酒色財氣,五鬼神是氣天王,不知道這個老鼠爹是這四大天王中的哪一個,剛纔還有些不服氣,可一想到五鬼神的能耐,我心中的不屑便已經去了八分。
“太奶!我現在該怎麼做?”
胡三太奶斜了我一眼道:“明個兒去做車馬的地方扎個替身,拿到村東頭五里的地方燒了,身上的氣息自然也就消了,他便不會再來抓你們!”
“扎替身?”什麼玩意,我沒聽過。
“你到那說扎替身,他自然就明白了!”
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張了張嘴剛要說話,老太太突然擺了擺手:“我沒功夫跟你閒扯了!太爺現在分不開身,這些話我都是代爲傳達,小子,想做我胡家的女婿可不容易,你得加把勁兒了!”
沒等我反應過來,老太太突然嗖的一下,化成了一道金光,鑽進了大紅布里,消失不見。只留下我一臉鬱悶地呆在那裡。
……
做車馬那家在村東頭,我還是第一次來這,他家的姓氏挺怪,姓老,當家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因爲他姓老,大家就管他叫老頭,老頭家祖業就是做車馬的,十里八鄉都知道有這麼一家。
他家院子挺大,滿院子擺着紙糊的祭祀品,幾個工人在忙活。
我一說來‘扎替身’,老頭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道:“扎紙人?”
我頓時恍然,原來扎替身就是扎個紙人啊。
我先給了錢,讓他現在就給我做,老頭點了點頭,讓我稍等。
他家院子挺大的,閒着也是閒着,我就到處逛了一會,院子裡到處都擺着紙糊祭祀品,樣式五花八門,不僅僅是車馬,還有糊電視機的,電風扇的,竟然還有座機電話,不知道誰家訂做的,我就想,要是半夜你家老爺子在下面給你打個長途不知道你什麼反應。
這些還不算,最離譜的是他孃的居然還有一個紙糊的小洋樓,小洋樓邊上還有兩個穿着旗袍的紙人,真他奶奶的洋氣啊。我就問他家大兒子,這是誰家訂的,他家大兒子笑呵呵地說這是太平溝一家富戶訂的,他家老爺子死了,兒孫要氣派,給老爺子做了個‘別野’。
我嘿嘿笑了笑,知道他說的是‘別墅’,也不好拆穿他,我就問這‘別野’旁邊這兩個小妞是幹嘛的。他大兒子偷笑了笑,趴我耳邊小聲跟我說,“那倆是給老爺子找的‘三陪小姐’!”我瞬間石化了。
我那‘替身’不一會就做好了,總共三個,除了我和何陰陽,我給孫輝也做了一個,恩,出於人道主義。
不過這三個替身的做工實在粗糙,模樣醜得不能再醜了,老頭告訴我這是按照‘銀爐童子’的模樣做的。我不禁撇了撇嘴,太上老君要是有這樣的童子早就扔爐子裡煉了,還能派我來拯救凡間?
我把糊好的紙人豎起來跟我比了比,個頭差不多,確實沒有偷工減料,下午我就去村北燒‘替身’去了,估摸了一下,走了五里正好趕上是河邊,看了看河牀上一些燒灼的痕跡,顯然我不是第一個到此一遊的,看樣子這地方還真有點說道。
燒了紙人,點了香,朝南方和西方拜了拜,這事似乎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