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我漸漸恢復了意識。
我死了嗎?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也許我死了吧,何陰陽這犢子跑哪去了?哥們下來陪他,他應該來接我纔是...
也不知道下面有沒有妞,哥到現在還是個處男,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這事給辦了!
多麼崇高的一個理想!如果地府什麼都有,又何必在凡間愛的死去活來。
至於愛情?哼哼,自從小翠之後,我便不再相信愛情了!
像我這種沒車沒房沒存款的三無青年,爲社會主義填不了磚,加不了瓦,毛爺爺要是看到我們祖國的花朵變成了這副德行,恐怕又得氣死過去。
其實和小翠分手之後我想了很久。這個社會離不開物質,沒有物質怎麼生活?又怎麼去談愛情?雖然我也希望自己能走狗屎運,一夜暴富,可是睡覺的時候連周公都告訴我說,韓冬,你別做夢了!
我就這命,一條賤命。我剛生下來的時候太爺爺就給我稱了骨,說我是‘二兩九錢’命。他不說大夥也知道,‘二兩九,賤骨頭’,一輩子都不帶有出息的!可他老人家還就稀罕我!
雖然我命不好,但我也從來沒想過我是一個短命鬼。
老天啊,活着的時候我怕遭報應,還給你留點面子,現在小爺已經死了,我終於忍不住想問候你大爺!他大爺的命運!
就在我閉着眼睛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喚我,“冬哥!冬哥!”
大爺的,竟然是何陰陽,這小子怎麼纔來接我。
感覺有人碰了碰我,原本無法着陸的知覺瞬間迴歸了身體,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映在我眼前的是一個豬頭,我觀察了半天才終於確認這是何陰陽的腦袋。他頭上纏着厚厚地繃帶,臉巴子腫得老高,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何陰陽看我醒來,激動得說都不回話了,“冬哥...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三夜了!”
啥?一天三夜?什麼概念?地府的時間計算也太詭異了點吧!
我輕輕動了動,渾身如同針扎般的疼痛,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何陰陽慢慢把我從牀上扶了起來,我這才觀察周圍的情況。
這是一個昏暗的病房,病房裡到處都充斥着藥水的味道,十分刺鼻,我打了打牙道:“這地府的醫院也太次了一點吧...”
何陰陽腫着臉笑了笑道:“冬哥!你真幽默!”
我瞪了他一眼,“笑屁你笑!哪有賣油鍋的去買一口,今個兒我就把你炸了!”
何陰陽孤疑地看了我一眼,嘿嘿地笑了笑道:“那冬哥你恐怕是要失望了,咱倆還沒死,您那鍋還是先別買了!”
“啥?我沒死!”我一激動,胳膊抻了一下,差點沒疼死我。
何陰陽連忙扶住我,“冬哥!你這胳膊脫臼了剛接上,還有點錯位,大夫不讓你亂動!”
我緩緩地躺在了牀上,孃的,原來老子還活着。
我看了看何陰陽,臉上露出一絲激動之色,“你也活着?”
“什麼話!”丫的不樂意了,我拿左手摸了摸腦門,果然沒有開眼符,終於確認這二貨還活着。
何陰陽給我講了那天的經過。原來,那天何陰陽被邪男甩下祭壇之後,竟然被古樹擋了下來,古樹枝葉繁茂這才讓他免於厄難。他從昏睡中醒來之後,便回到了祭壇上,發現了昏迷的我,廢了老大勁才揹着我走出了棋盤山。
他一臉崇拜的看着我,以爲我是徒手將邪男弄死的,冬哥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崇拜,得意的一塌糊塗,正當我要講大戰邪男的經過的時候,聊着聊着,何陰陽看着我的臉色突然變了起來,“冬哥,你等會,我去找大夫給你看看!”
我連忙叫住了他,“怎麼了,好好的找大夫幹嘛,你不說我沒啥事嗎,就是胳膊脫臼了而已。”
何陰陽連忙擺了擺手道,“不是不是,是你的眼睛...”
“我眼睛怎麼了?”
他連忙找了塊小鏡子遞到我的眼前,我驚得差點沒掉在地上。此刻,我的眼睛竟然變了顏色,左眼藍色,右眼紅色!
“冬哥,這不會是什麼後遺症吧,你怎麼變成貓眼了呢?”
“滾犢子,你丫才貓眼呢!”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這眼睛確實太詭異了,賊溜溜的,像波斯貓似得,我自己看着自己都覺得不舒服,頭皮發麻。
我緩緩放下了鏡子,那日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我摸了摸胸口,藍眼淚和紅眼淚已經不見了蹤影,果然如我記憶的一般,進入了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這對我有沒有傷害,或是讓我身體產生什麼變化,但從目前看來,絕對是弊大於利,尼瑪,我總不能頂着個貓眼見人吧,以後還怎麼找對象!
我卡巴卡巴眼,眼睛裡頭也並沒有如同那天的紫芒透射而出,超能力沒有了!這就更讓我失望了,留下一雙沒有用的怪顏色,可讓我怎麼見人啊!
我把這事跟何陰陽說了,丫的驚得下巴都掉了下來,顯然此事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
“對了,臭道士哪去了?他當時不是和邪男的二分之一戰鬥呢嗎!”我問他。
何陰陽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大陣運轉之後,溶洞就被重新封印住了,我沒能進去,也不知道那臭道士出來沒有!”
“這老小子不會在裡面掛了吧?”我壞壞地想。
但我估計不能,臭道士還是有點本事的,我不相信他就這麼掛了。
得知煉獄缺口被重新封印了,那我就放心了,吃了點何陰陽買的東西,我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能是這些天實在太累了,我連做夢都亂糟糟的,我夢見一隻紅毛怪物在不停地追我,朦朦朧朧地看不到它的樣子,我只顧着一個勁兒往前跑,往前跑…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我睜開眼睛便看到何陰陽在收拾東西。
“咋了?這是要出院了?”我問他。
丫的哭喪着臉點了點頭道:“本來醫生還讓我們留院察看兩天,可是我兜裡沒錢了!”
“沒事沒事,要不咱倆也沒啥大事,醫院讓留兩天就是爲了讓咱多交兩天錢唄,現在成了窮光蛋,趕咱們還來不及呢!”
我和何陰陽辦了手續離開了醫院,走路的時候我一直低着頭,就衝我這雙‘貓眼’,我屬實沒法見人。
路過街上的時候我倆碰到了一個擺地攤的,我讓何陰陽去給我買副墨鏡。丫的兜裡錢緊,給攤主討價還價結果十塊錢成交了。我戴上一看,這他孃的是朔料的啊!得,塑料就塑料的吧,還別說,戴上墨鏡還真挺有範的,有那麼一股子無間道的味道。
回到市裡的時候,我倆直奔上帝廟,咱多多少少有點惦記臭道士,棋盤山一役,也不知道這個自號‘野狗’的傢伙怎麼樣了。
臨近五一,上帝廟的香客不少,咱倆從小道抄進了上帝廟,在廟裡逛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臭道士。
我倆打聽了一下掃院子的小道士,他說道長出去一個多星期了,沒回來。
這老小子不會真的掛了吧,我倆心裡直打鼓。
就在這時候,大黃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了我的身上。
“汪汪!你倆怎麼來了,我可想死你倆了,快點請我吃羊肉泡饃,趕緊滴!”
奶奶的,這小子什麼時候臉皮變得這麼厚了,還學會讓人請客了,跟着臭道士果然學不到什麼好東西。
“你師父哪去了?”俺倆問它。
大黃搖了搖狗頭道:“不曉得,師父說如果一個月之內他不會來,那就說明他圓寂了!”它說完之後還興奮地汪叫兩聲。
我倆孤疑地看着它,“你知道圓寂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汪!但我希望師父早日圓寂!”
我倆突然嘿嘿笑了起來,臭道士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啊。
看來臭道士早有打算,他已知此行兇多吉少,把後事都交代了,不過看樣子大黃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罷,咱倆也沒告訴它棋盤山的事,還是讓它早日安生投胎的好。
請大黃吃了羊肉泡饃,我和何陰陽去了車站,何陰陽又要去他爺爺那了,我獨自上了公交車。就這個時候,大黃突然從車窗外跳了進來。丫的竟然要跟我回去,說自己一個人在廟裡呆着沒意思。
這年頭,連狗都會覺得寂寞了,我猜這丫的是在上帝廟那片找不到妞了,要去大學城換個新鮮。得嘞,去就去吧,反正它坐車也不用買票。
在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到站的時候大黃用大爪子給我拍醒了。
我迷迷瞪瞪地從車上走了下來,大黃一溜煙就竄沒影了,不知道是去禍害哪家狗妹子去了,這傢伙,可真猴急。
我溜達到學校,正巧看到我導員沈悅從校門口走出來,我連忙用領口捂住鼻子就打算從她身邊經過。
“韓冬!你給我站住!”河東獅吼。
我心想,這下完了,老子還沒摞腳這就讓她逮個正着,不用掐指算我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麼。
我灰溜溜地轉過身來,儘量讓嘴角的笑容更迷人一些。
還沒等我開口,丫的就哼了一聲道:“小樣,以爲戴個墨鏡我就不認識你了?怎麼?現在改行混無間道了?”
她氣勢洶洶讓我心驚膽戰,哥心想,這下完了,又要被罵了,瞅這架勢此事是無法善了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導…”
“別叫我導員,我沒你這樣的學生。”她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臉色十分不善。
“導員,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說着就要抹眼淚,卻被墨鏡給擋住了,奶奶的,我不近視,戴眼鏡還真不習慣。
“把墨鏡給我摘嘍!”她冷哼一聲。
“這不好吧…”大爺的,我也想摘啊,可是摘了以後怕把你丫給嚇着。
見我沒有動作,沈悅臉色越發難看了,“你趕緊給我摘了,戴個破玩意還塑料的,哪有一點學生樣,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我日!給留點面子成嗎,在大門口被大水球罵得體無完膚比戴墨鏡還臊得慌,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摘就摘!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賭氣就摘下了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