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陰陽狂追二里地,終於在一條巷子口逮住了該死的鬼腳七。
別看這傢伙老胳膊老腿的,跑起來比兔子還快,怪不得叫鬼腳七呢,腿腳確實麻利!要不是何陰陽手疾眼快地把他撲倒在地,險些又讓他逃了去。
“兩位好漢!你們就饒了我吧,好歹你們也是我侄女的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啊!”鬼腳七怕咱倆揍他,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我倆本想把這老小子削一頓,經他一提醒,揮出去的拳頭頓住了,咱倒是忘了,這鬼腳七跟盤頭織女是親戚!再怎麼說盤頭織女也是幫過咱的忙,此刻還真有點下不去手。
我憤憤地揮了揮手臂,被人坑了兩個億賣在賭坊裡的感受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他若是不提盤頭織女,我倆還真想揍他一頓!
何陰陽瞪着眼,凶神惡煞地瞅着鬼腳七,把這傢伙盯得渾身發抖。
“冬哥,就這麼放了他?”何陰陽不甘道。
我想了想,突然壞笑了笑,道:“把他捆起來,送到賭坊門口,這口黑鍋是他煉得,還得讓他自己來背!”
鬼腳七聽說我倆要把他送到賭坊去,眼睛都綠了,腦袋像搗蒜一樣磕在地上,“兩位饒命!兩位饒命!你們不是想要找人嗎,我能找到!我能找到!”
“你能找到?”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地府陰差都找不到的人,你能找到?”
鬼腳七聽我這麼說,頓時不樂意了,連忙從地上骨碌了起來,挺了挺腰板道:“地府陰差算個屁啊!在地府尋人你也不打聽打聽,我鬼腳七的名號那是瞎叫的嗎?”
喲呵!這老小子還牛氣上了,這麼大歲數了連個正行都沒有,真不知道他的話有幾句可信。
說實話,我真的不太相信,連大伯那樣的判官暫時都無法得知馬超的小落,這老小子憑的是什麼?
我和何陰陽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三個字,‘不靠譜!’
“綁了!”
我倆就要動手,鬼腳七嚇得臉都黑了,哆嗦道:“別別別!我真能幫你們找到人!我認識一個人,地府裡發生的事他都知道,只要問他,就能知道你朋友的下落!”
我和何陰陽頓時一驚,地府有這樣的人嗎?即使有恐怕也在地府深處吧,我倆表示不信。
“真的!我沒騙你們!此人名爲劉伶,正是在下的家師,家師神通了得,就連閻王爺也都是另眼相看!”
鬼腳七提到了他師父,眼神頓時亮了一起來,露出一副崇拜的目光。
我心裡不禁暗自嘀咕起來,不知道這個死賭鬼是不是在誇大其詞,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劉伶還真不是一般人物,連閻王爺都另眼相看…不過,這麼厲害的人物又怎麼會收鬼腳七這麼不靠譜的徒弟?想到這裡我倆又不禁懷疑起來…
“你倆別不信啊!我說得都是真的,我師父可厲害着呢,一身的本事,出神入化!”鬼腳七連連解釋,把他師父誇得跟神仙似得。
我眯着眼睛道:“有你說的那麼神?”
“有!絕對滴!”
我和何陰陽對視了一眼,那成吧!咱就去會會這個劉伶,今天是期限的最後一天,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鬼腳七帶着我們在衚衕裡左拐右拐,來到一個不起眼的院子外邊突然停住了。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撓了撓頭道:“你倆能不能借我幾千塊?”
借錢?嘿!這老小子又在耍什麼把戲,竟然還敢跟我們借錢?我和何陰陽頓時臉色不善起來。
鬼腳七連連擺手:“你們誤會了!我師父他老人家喜歡喝酒,我只不過是想給他買兩瓶酒罷了,咱也好求人辦事不是?”
我和何陰陽點了點頭,有道理,如果他師父不要東西我們還覺得奇怪呢。
我倆問他要多少?他跟我倆要一萬塊。
“一萬?你小子還真敢開口,昨天我倆在旅店喝的老白乾才他孃的八百塊錢!”
“我要買的可是好酒,杜康酒!”
“還杜康?你咋不買茅臺呢?”
“我師父就愛喝杜康!”
那成吧,我從兜裡掏出一萬塊錢給了他,這老小子一溜煙跑去雜貨店了。
在院子門口等了老半天,我倆都以爲鬼腳七從小道跑了,就這時候,老小子終於氣喘吁吁地回來了,還挺講信用的。
他拎着兩瓶酒在我倆眼前晃了晃,我倆看了看商標,還真是杜康酒,不知道這裡的茅臺多少錢,要是便宜的話,我和何陰陽進點拿到陽間去賣,那可真是賺大發了!
鬼腳七輕輕推開了門,帶着我倆進了小院子。
進了小院子突地就感覺不一樣了,院子雖小,但卻另有乾坤,院子裡擺着諸多假山盆景,把院子弄得古色生香,並沒有多麼名貴的東西,但就這四方的風水卦象,卻頗爲不俗!青龍白虎朱雀巖武皆歷歷在目!
這是個高人的佈局!我和何陰陽對於鬼腳七的話登時就信了幾分,他這個師父沒準還真有點本事,我不禁隱隱有些期待。
屋裡的門敞開着,剛進屋,過堂裡便又是一個風水局,屋中的擺設頗爲古樸,一幅詩畫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那是一幅古畫,畫中有一顆大杏樹,杏花綻放,春意盎然,在那樹下正有兩個老人在對飲暢談,猜枚對詩。一個老人背對着我們,看不清相貌,而另一個眉慈目善,樣貌頗爲端正,有點像教科書中的杜甫。
畫上附着一首詩:春聽風聲,夏聽蟬聲,秋聽蟲聲,冬聽雪聲,白晝聽棋聲,月下聽簫聲,山中聽松風聲,水際聽搖櫓聲....
此詩意境悠遠,有緬懷,又有超然物外之情懷,就算是我和何陰陽這種只會背‘鵝鵝鵝’的選手,都能感覺出此詩的非比尋常。
鬼腳七見我倆一進屋就被那畫給迷住了,臉上頓時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傻了吧?這幅詩畫是我師父生前所做,是他老人家跟老友對酌的場景,背對着我們的,正是家師本人!”
哦!原來這幅畫是他師父做的!我倆仔細一看,確實在詩尾看到了作者的留名:劉伶。
“你師父爲啥只給自己畫了一個背影,卻把另一個人畫的惟妙惟肖?”我不解道。
鬼腳七臉色頓了頓,尷尬地笑了笑,“這個不好說,不好說!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鬼腳七看樣子對這裡十分熟悉,穿了兩個屋子,直接帶着我們進入到了最裡面的屋子,就在這時,小屋裡突然傳來一陣濃烈的酒氣,十分刺鼻,隨着而來的還有震天的呼嚕聲。
我捏了捏鼻子道:“怎麼,你師父喝酒了?”
鬼腳七聳了聳肩道:“哪天他要是不喝酒了,那纔怪了!”
大爺的,原來還是個酒鬼!真難想象,這樣的高人竟會成天酗酒。
鬼腳七推門帶着我們走進了屋,我倆便是看到一個身穿漢服,頭髮蓬亂的老頭,正抱着肚子在炕上睡大覺呢!他那滾圓的肚子,隨着呼嚕聲上下起伏,就如同鼓了皮的王八一般,甚是有趣。
我倆特地繞過去看了看高人的長相,結果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下來!
這老頭也太尼瑪醜了,不,已經不能用醜字來形容,因爲我感覺自己見過的最醜的人都沒有他醜!
我倆似乎終於明白爲啥那幅畫裡只有老頭的背影了…
鬼腳七見到我倆臉上的驚色,也不禁訕訕地笑了笑,“家師生來便是這副尊容,莫怪莫怪!閻王他老人家都說了,跟劉伶一比,他又有自信了!”
我倆不由苦笑了笑,長得醜,這是人家的權利,人家本沒有出去嚇人,是咱自己跑來的,又怎麼好意思取笑人家。
我對着呼呼大睡地劉伶老頭拱了拱手道:“久違前輩大名,今天我二人特來拜訪!”
毫無營養的一句開場白,我只不過是想把這老頭叫醒罷了,可是誰知,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呼呼大睡。
我把嗓門提高了一些,他依然沒醒,最後何陰陽乾脆上前捅了捅老頭,醜老頭依然睡着跟死豬一般。
鬼腳七笑眯眯地看着我倆道:“你們這麼做,他是永遠都不會醒的!”
“那咋辦?”
他把手裡剛買來的酒在我倆眼前晃了晃道:“用它!”
只見鬼腳七輕輕地退開了酒瓶的包裝,緩緩擰開了蓋子,頓時一股清醇的酒香飄然而至…
就在這時,正在熟睡的醜老頭翻了個身,突然閉着眼睛坐了起來,揚起鼻子嗅了嗅,緩緩地吐出兩個字…“杜康!”
我倆頓時睜大了眼睛,這醜老頭神了哎,單憑這氣味就能辨別出酒的品種?能有這等功夫,那得喝多少酒?這老傢伙還真是酒鬼。
“徒兒,快把酒拿過來給爲師嚐嚐!”
劉伶閉着眼睛坐在那裡,眼睛一直沒有睜開,但卻知道鬼腳七來了,不禁讓我倆嘖嘖稱奇,這老頭還真有點神叨。
鬼腳七連忙把開了蓋子的酒遞給了老頭,劉伶老頭仰頭就灌了進去。
我倆不禁無奈地笑了笑,這師徒倆,一個是賭鬼,一個是酒鬼,還真是奇葩的組合!
“啊!好酒!”劉伶老頭讚了一聲好酒,身子連忙抖擻起來,興致大開,頓時吟出一首詩來:
“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壺百甕花門口。道傍榆莢仍似錢,摘來沽酒君、肯、否…”
吟到最後,丫的竟然‘倍兒’的一聲又倒在了炕上,呼呼大睡起來,我和何陰陽頓時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