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子裡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第二天清晨,趙小小的東方倩茹的牀上問。
兩個女人云鬢蓬亂,兩眼迷離,十指相握,依偎而臥着恰似一句詩:海棠春睡醒未足。這景象如果被司馬南看到肯定會**升騰,但只可惜,這美景只屬於兩個女人。
在嬉戲的累了後,趙小小問起這個問題。
“那盒子裡啊,是我母親年輕時給情人的定情物。母親的情人把那東西當成傳家至寶,好像說不到滅門時不準拿出來。他倒是一語成讖,定情物真是滅門時才重現天日。只可惜,連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趙小小壓到東方倩茹胸前,笑着按她的鼻子。
“我猜,肯定是條手絹,上面大概還寫了情詩。大概是身無綵鳳雙尺翼之類的話,要不然司馬南不會氣成那樣。照昨晚砸東西的氣勢,真要砸到今天,這司馬家就不用你算計了,什麼都不剩下了。”
“嗯,我也覺得是手絹,但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詩。母親常說她是身逢大亂後才變得有心機的,之前是一派純善小女兒狀。按說當時她的情人要藏寶地圖,母親一直沒給,直到家裡叔侄和司馬家的人逼婚纔給了情人定情物,那東西多少應該和寶藏地點有關纔對。母親也在那之後才變得鬱鬱寡歡,因爲情人背叛了她,將私奔的事告訴了司馬家。只是,爲什麼常家得到那東西后卻一直沒有找到寶藏?難道真的只是定情物?”
趙小小出神的想了半天,才嘆了口氣。
“你母親纔是真正可憐之人,有錢有勢,但都不聽自己使喚,僕強主弱,連婚嫁都要聽司馬家的。我想,當年司馬家逼嫁大概也是想讓你母親慌亂中把藏寶地點透露出來。那東西司馬南可能從前是見過的,但沒查出什麼,所以一直疑心常家打算私吞寶藏。”
東方倩茹坐了起來,點點頭,一張乾淨的素面在朦朧的光線下更顯嫵媚。
“這樣說來,昨天常家滅門早在十七八年前就已經埋下禍根了啊!”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真是一點不錯。”
趙小小長嘆一聲。
吳家密室內,吳天德坐立不安,來回走動,直到密室的門被推開,阿一走了進來。
“怎麼樣?那盒子裡究竟是什麼?”
阿一神情古怪,似乎被什麼事所困擾。
“一條手絹。”
“手絹?”
吳天德一愣,隨即兩眼放光。
“上面都寫着什麼?”
“一首詞。”
阿一的神情更加古怪了,吳天德卻沒注意到這一點。
“什麼詞?快說!”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行了!行了……”
吳天德坐倒在椅子中,一臉不解,但只片刻功夫就笑了,抑止不住的大笑,最後拍着桌子狂笑起來。
“阿一,我們都被騙了,包括司馬南那老賊!誰要還敢說東方櫻毫無心機,那他就是天下第一號的大傻蛋!”
阿一退了步,無聲的嘆息。
吳家的另一間密室內,周達醒了。
“這是哪裡?”
周達問,但無人迴應,眼前是盞晃動的油燈,微弱的火苗像是隨時都會熄滅。周達掙扎着撐起身子,這是間沒有門窗的屋子,對面牆上掛着副字,上書:大明江山。牆角堆着些古籍,書上還壓着柄寶劍。牀的旁是張梨花木的方桌,上面貢着觀音,香爐裡的灰燼積的很厚,顯然經常有人來跪拜祈禱。
周達努力回憶,只記得自己從啓東學堂外向南一直奔下去,然後遇到片樹林,再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他扶着頭想,是誰救的自己呢?可擡眼向四周看了看,周達又轉念想,是誰囚禁了自己呢?
油燈裡的火苗跳動幾下,忽的熄滅了,屋裡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就在這時,黑暗中有腳步聲傳來,不緊不慢,緊接着是吱呀一聲開門響,再然後是沉悶的磚石摩擦聲,像是整個牆壁被人推向一邊。
周達不自覺的握緊拳頭,睜大眼睛盯着發出聲響的方向,他看到牆壁裡突然亮起一道縫,再然後一個老婦人走了出來。那是個老的不能再老的婦人,臉上遍佈黑斑,頭髮枯黃蓬鬆,裸露的皮膚下垂着,弓着腰拐着柺杖走進來,手裡的那盞油燈晃來晃去,像是隨時都會失手跌落。
但就是這樣一個老婦人,周達卻像是見了鬼般,圓睜雙目,神情駭然的跳下牀,直直跪了下去,渾身顫抖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你醒了,很好,起來吧!”
老婦人的聲音出人意料的清脆動人,宛若少婦。
天已經亮了,司馬家的僕人們早已開始打掃庭院,將穿牆而過的小河裡的落葉撈出,花匠們修剪新長出的嫩枝。廚房裡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司馬南傳下話來,要吃荷花雞,但這個時節哪來的荷花?所以幾個廚子在研究用什麼香料配出荷花的味道。
這個時候,廚房的小院外,東方倩茹提着只小籃子走來。
“啊?東方小姐……”
一個廚子正在院中洗菜,不經意的一擡頭,看見東方倩茹,頓時一愣。
“是我。”
東方倩茹微微一笑,那廚子立即醒過來般跳起來,激動的渾身顫抖。
“東方小姐來咱們廚房啦!”
廚房裡傳來一陣鬨笑,顯然都不相信那廚子的話,但只剎那就忽然靜了下來。東方倩茹輕移蓮步,邁進廚房,目光向衆人掃去,嘴角仍有餘笑未盡。
“真的……是東方小姐……”
一名廚子無意識的說,然後意識到失態了,忙扇了自己一記耳光。
其他廚子也都像是醒了過來,正要打自己耳光,東方倩茹忙制止住他們。
“大家不要多禮,我只是來做幾樣小菜,舅舅心情不好,我是想略盡孝道。”
東方倩茹做菜,所有廚子都圍在一旁。
幾樣小菜簡簡單單,但所有廚子都看出其實並不簡單,能將普通之物做出不普通的味道,那正是廚子們追求的極境。
司馬南一夜未睡,他一直在想那手絹上的詞,或許隱藏着什麼秘密,他甚至開始後悔了,也許那手絹要在水中浸泡了纔會顯出別的字,也許要用火烤一下,再或者在醋裡洗過後會是副地圖。司馬南猜想張吉昌在經過一開始的狂怒後,大概也想到了這點。
但東方櫻會有那種簡單的破綻嗎?
司馬南搖搖頭,他的三女兒司馬光和在身後給他輕按太陽穴。
正這時,門開了,僕人們在司馬南的房間里布置碗筷,幾樣小菜擺上桌子。
司馬南猛的睜開雙眼,吃驚的盯着面前的小菜。
“這是誰做的?”
“是我,舅舅。”
東方倩茹邁進司馬南的屋子,先問了早安,然後才走近了說話。
“很多年沒聞到這種獨特的味道了。來,一起吃吧!”
司馬南感慨的說,然後讓東方倩茹和司馬光和一左右的陪在兩旁,一起吃早飯。
三個人都沒吃多少就撤下碗筷,各有心事的沉默不語。
最後,是東方倩茹先打破寧靜的。
“舅舅,昨天那個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呀?我可是想了一夜也沒想出來呢!”
司馬南微微一笑,慈眉善目。
“是條手絹,上面寫了首詞,就是問世間情爲何物那首。”
“噢。”
東方倩茹若有所思,司馬南看在眼中,將手中的茶碗輕轉。
“倩茹,你原本覺得應該是什麼?”
“地……噢,沒什麼呀!人家只是好奇嘛!”
東方倩茹像是說漏了嘴,忙用話岔開。
司馬南只覺血氣上涌,他想那手絹果然不該輕易交出去,都是昨晚氣昏了頭。
東方倩茹適時的告退回了夏日居,留下司馬南皺眉思索,該如何從張吉昌手中搶回那條手絹。
錢家大院裡,司馬遠水正在練刀,他駝着背昂着頭,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似一刀,彷彿要將空氣劈開,以彷彿要將想像中的仇敵剁成肉漿。
“好刀法!”
錢左鼓掌走來,司馬遠水立即停了刀,回頭看去。
“錢大伯您起了?我這不入流的刀法哪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司馬遠水語氣毫無變化的說,刀交左手,駝着背迎上前。
“呵呵,我也不說客氣話了。你父親將你趕出司馬家,我收留你也並非毫無目的。想必你也知道,這明德鎮上的大戶人家都與東方家有關,都是奔了大明寶藏來的。昨晚司馬南得了樣東西,居然不和我通氣,今天派人去門也不讓進。所以我想請世侄回去……”
“錢大伯您太客氣了,這點小事讓下人來說聲就好了,還親自過來。雖然我進不了家門,但想來還是能打探出點消息,我這就回家去問問。”
司馬遠水接過僕人遞來的溼毛巾擦了臉,衣服也不換,出門上馬就奔向司馬家去了。
錢左站在大門口冷笑,其實他早知道司馬南得到的是什麼,也知道司馬南砸了半夜的東西,他讓司馬遠水回去打探消息的目的只是想知道,司馬南是不是真的將司馬遠水趕出家門,還是想安插一個人進他錢家。
“人間事事皆學問。”
錢左冷笑着回身,去繼續算計他人去了。
司馬家的擂臺仍在繼續,除了一些連夜離開明德鎮的人外,其他人都聚到了擂臺下。
今天的擂臺非同一般,天香樓的新頭牌,唐芸唐姑娘又要登臺了。上一回唐姑娘登臺用了槍,這次會如何呢?臺上臺下的人都非常期待。司馬長山也出現在擂臺旁的觀禮臺上,他端坐不動,眼睛卻沒有離開唐芸片刻。
唐芸穿了身收腰的大紅繡花衣裳,連鞋子也是大紅的,上繡雙蝶戲舞,頭髮用一十四根銀簪盤起,從上到下曲線玲瓏,令人怦然心動。
“小妞,我可不忍心殺你啊!這可怎麼好?要不你脫光了讓爺爽一個,爺就放你條生路,如何?”
“噢?你想脫光了給老孃看啊?只是,你這模樣,就算脫光了也沒什麼賣相喲!”
唐芸對面那男人調戲不成,反被唐芸戲耍了,頓時惱羞成怒。
“給臉不要臉!那我就在臺上幫你脫衣服好了!”
“來啊,奴家等不急了哦!”
唐芸媚眼如絲的說,卻更激起那男人的火氣。
“好!爺我來啦!”
擂臺上的兩個人終於碰撞到一起,一時間刀光劍影,殺氣四溢。
唐芸用的是兩柄短刀,那男人用的是長劍,一個是招式精妙,一個是大開大合,以南北方不同武術過招,殺的難分難解,卻又好看的緊。
“那個人,是代表誰家的?”
“是許鎮長請來的人。”
司馬長山問,拄着柺杖的來福立即回答。
來福昨晚被人偷襲傷了腿,本來大夫不讓走動,可他躺不住,還是跟了司馬長山出來。
“許家終於忍不住了啊!”
只是說話的功夫,擂臺上就有了變化。
唐芸讓過劍鋒侵入那男人身前,兩柄短刀上下翻飛,只見布片亂舞。那男人連連後退,用長劍將唐芸的刀盪開,跳出圈外,這才發現胸前的衣服被唐芸割得不成樣,露出裡面的胸腹。
“你個**養的!”
那男人發起狠,向唐芸下殺招。
唐芸只是輕蔑的一笑,立即迎了上去,兩人互相圍繞快速轉圈,再分開時,那男人發現背後直到臀部也全暴露在衆人眼裡,他氣的幾乎發瘋,只攻不守的殺過來。
“來,姐姐替你去去火。”
唐芸調笑着迎上前,刀影快的幾乎見不到人,再分開時唐芸收起了刀,而那男人則呆立不動,片刻後襠下噴出血來,他棄劍捂住下體慘厲的叫着打滾。臺上臺下寂靜無聲,所有男人都艱難的嚥下口唾沫,襠下涼風習習。
“還有誰?”
唐芸說着將刀尖上的血舔去,臺下的人立即一片搖頭。
“呵呵,那我又可以見到東方妹子啦?”
唐芸扭頭看向司馬長山,眼波流轉,極是動人的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