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一掃,林夕菡不自在的神情,被冷沐真盡收眼底,不由一笑,“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到一句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廢物出口成語,在衆人聽來,顯然十分訝異。
冷沐真輕笑,不刻意地隨口解釋,“我聽冥說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意思就是,一個問題,仁者看出的便是仁、智者看出的便是智。”
微微擡眸,瞧見冷沐真眸下的胸有成竹,林夕菡惴惴不安,“你什麼意思?”
冷沐真無謂一攤手,“沒什麼意思,只是奇怪,爲何林小姐懷疑本小姐的清白之軀?古曰: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那麼林小姐亦是不清白者見不清白咯?”
什麼不清白者見不清白,從沒聽過這種怪論!
沒讀過書的就是沒見識,林夕菡嫌棄一眼,微怒一句,“胡說八道!”
冷沐真呵呵一笑,學着皇帝剛剛的語調,故作語重心長地關懷道,“不管是不是胡說八道,反正閒言碎語是有了。這種事,有一人傳,便有多人傳。林妹妹若要自身清白,還需當衆驗身,纔好闢謠呀!”
沒想到這個廢物,居然知曉反擊,還反擊得如此高明!
剛剛林夕菡設下陷阱,叫冷沐真被迫驗身。就算冷沐真不提當衆驗身,林夕菡也會找藉口讓她當衆驗身。
驗身之後,即便是清白之軀,也丟了臉面。
本以爲得逞,沒想到冷沐真一計,倒讓她的臉面做了陪葬!
這種丟臉的事,林夕菡自然不依,一下轉了壞臉色,“可笑可笑,我何需闢謠?不清白之說,除了你傳,還會有誰如此大膽?”
這麼一說,公主小姐們又像抓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紛紛開始討論。
“聽說林妹妹傾慕冷世子已久,曾多次邀請冷世子喝酒作詩呢!”
“男女單獨出行,誰還有心情喝酒作詩?林妹妹分明是以邀請之名,博親近之實吧?”
“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就算冷世子不依,她也有辦法得逞呢!就像剛剛被迫冷姐姐驗身,她亦是不擇手段!”
“此等女子,還說別人的身子不清白。我看啊,分明是她自己不檢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清白者見不清白,此話非虛啊!”
雖說這些言論,亦有損冷亦寒的清白。但爲了真兒,沾點不清白又有什麼關係?真兒開心就行!
如此想着,冷亦寒便不做言語,只叫她們隨意猜想,混淆皇帝的視聽。
沒想到她們一個個,又這般落井下石!林夕菡忍無可忍,立馬出口,打斷她們的話,“簡直一派胡言,聖上當前,豈容你們誹謗?”
冷沐真淺淺一笑,微微俯下身子,像是在嘲笑她的身高,“聖上當前,林妹妹方纔,不也沒規沒距地誹謗於我麼?”
“你!”林夕菡不由暴怒,想出手打人,卻奈何皇帝在場,不敢撒野。
冷沐真故作好人,關懷地一笑,“林妹妹,姐姐可都是爲了你好呀,不然這種謠言一傳十、十傳百,不僅對你的名聲有損,對哥哥亦沒有好處。就算不爲你自己,也該爲哥哥闢一闢謠吧?”
拿出了冷亦寒這張王牌,林夕菡豈有拒絕之理?
無助地瞧了冷亦寒一眼,林夕菡突然有些寒心。從始至終,他的眸子裡,便沒有她!
儘管如此,她還是愛他,義無反顧!
話至此處,皇帝亦是點頭,“沐丫頭說的是,爲了兩人的名聲,菡兒就當衆驗身吧!”
連皇帝都發話了,林夕菡豈有不依之理?
男子們再次背過身去,林夕菡由着宮女侍候,脫去了褲裙。
冷沐真卻不滿意,向着蛟鳳閣裡頭的宮女們一招手,“皇上有令,你們通通出來,給林小姐驗身!”
蛟鳳閣一樓,雖陳設不多,但因搭了戲臺子,所以伺候看戲的宮女足有百名。
百名宮女一轟而出,林夕菡嚇了一跳,立時怒道,“冷沐真,皇上當前,你也敢假傳聖旨麼?!”
仗着皇帝是爺爺,冷沐真自然有恃無恐,對着皇帝的背影一陣撒嬌,“皇上,您說說,臣女有沒有假傳聖旨?”
既然丫頭還是完璧之身,皇帝自然事事都順,好聲好氣地回了一句,“沐丫頭的話,便是朕的聖旨!”
聽罷,冷沐真一挑眉,得意一笑。
面對皇帝的偏袒,林夕菡也無話可說。誰讓冷族尤得皇帝寵愛?皇帝偏心冷沐真也是正常的。
只是當衆讓林夕菡下不來臺,她難免不高興。
百名宮女一聽這話,更是心有所思。原來這位大小姐,在皇帝面前如此受寵,看來要好好巴結一番了。
事到如今,冷沐真的戲弄之意,衆人也都心知肚明瞭。
百位宮女細細替林夕菡驗身,卻不像之前驗冷沐真那麼安靜,而是互相討論。將林夕菡的身子說了一通,惹得林夕菡雙頰霞紅,羞辱感尤上心頭!
這幫宮女竟如此大膽,公然言論女子的身子。林夕菡一掃在場的男子,雙頰不由更紅,“你們都給我住嘴!”
瞧着林夕菡惱羞成怒的樣子,冷沐真挑釁一笑,依舊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林妹妹不要多話哦,不然在場諸人,都會以爲林妹妹心虛,所以恐嚇宮女!”
林夕菡想起身打人,卻奈何被宮女按着,動彈不得,只能恨恨咬牙,“我心虛什麼?”
冷沐真悠悠一笑,一臉無謂,“心虛身子不清白咯!”
“你!”林夕菡更惱,掙脫幾下,衝動得想直接掄冷沐真一拳。
若非雲千柔不在,不然哪有冷沐真囂張的份兒?!
林夕菡的動彈,惹得宮女不悅,“林小姐不要亂動,奴婢看不清身子,容易判斷錯誤啊!”
什麼看不清身子?描述得如此詳盡,還說看不清?
清不清白的,一眼就能看出來,用得着瞧這麼久、瞧這麼仔細麼?
林夕菡正要罵人,忽聽皇帝一句,“菡兒,閉嘴!”
可恨!林夕菡只能乖乖閉嘴,怒瞪了冷沐真幾眼。
旁邊盡是看好戲的人,瞧着林夕菡惱羞成怒的樣子,恨不得讓所有男子都轉身,一齊瞧瞧這好笑的一幕!
有皇帝撐腰,冷沐真的當衆驗身,自然無人敢說嘴。至於林夕菡的,日後只怕要編成小曲傳唱了!
日曬三竿,宮女們才一一檢查完畢,鬆開鉗制的手,替林夕菡穿好褲裙。
依舊是爲首的宮女上前,向皇帝一跪,“回皇上的話,林小姐亦是完璧之身。”
雖說要配合冷沐真的戲弄,但戲弄得林夕菡顏面盡失就夠了,身子是否清白,還是要照實說的。不然被人揭穿,她們便是欺君瞞上的死罪了!
穿衣完畢,男子們才轉回身子,皇帝也跟着轉身,輕輕一應,“清白就好!”
瞧着林夕菡臉上,尚未褪去的羞憤,冷沐真幸災樂禍地一笑,“原來誤會林妹妹了,不過都是爲了闢謠,林妹妹可不要怪我哦!”
皇帝先一步點頭,“沐丫頭都是好心,菡兒,還不謝謝沐丫頭?”
這偏心偏得,未免太過明顯了!
讓她顏面盡失,在衆人面前擡不起頭,居然還要謝謝罪魁禍首?
不過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皇帝有令,她亦不敢不從。林夕菡遂低下頭,向冷沐真微微一福身,“妹妹謝過姐姐!”
冷沐真故作友好一笑,“不必謝了!”說着,攜起千夜冥的手,向衆人宣告,“我與冥成親一事已定,男女之事亦是遲早。清不清白的,還請你們不要再議論,祝福我們就好!”
話音剛落,便是與千夜冥的一個對眸,兩人具是幸福一笑。
丫頭的話,似乎話裡有話。皇帝暗暗思忖,難不成兩人馬上就要......
皇帝心下一震,丫頭的身子,絕對不能被千夜冥佔去。
既然兩人婚事已定,想必凌晟的聖旨,很快就會傳來。凌晟的聖旨一來,他這個洛商皇帝,自然也要儘快下旨,祝福兩人成親。
聖旨一下,又是涉及兩國邦交的事,皇帝就算有神力,也無力迴天了!
以免夜長夢多,納妃一事不能再等!
瞧着兩人乘舟離去,衆人大多都是羨慕之色,這段跨國的戀情,真叫人眼紅不已!
“所謂緣分,便是冷大小姐和千夜太子如此吧?”
“一方癡情、一方真心,一生一對璧人,果真叫人羨慕啊!”
緣分、癡情、真心、璧人......這些詞,在皇帝腦中不斷迴響。
還有之前聽說的夫妻相,打從千夜冥宣告戀情,兩人的傳聞便開始橫行。有羨慕的,有眼紅的,有嫉妒的,有祝福的,一提到冷沐真,便會說到千夜冥。一提到千夜冥,便會說到冷沐真。
兩人尚未成親,便像成親了一般,叫皇帝如何不怒?
只是衆人在場,皇帝還要保持形象,只得心下思忖。丫頭明明傾慕他的,怎麼遇上千夜冥,便移情別戀了呢?
還記得那日,老太君找上門,丫頭口口聲聲說要伴君踏春,絲毫無悔。
當日的情形,皇帝還歷歷在目,瞧着丫頭離去,輕聲向李佺吩咐了一句,“今晚,務必讓沐丫頭,留宿柳素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