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沐真一句話想說出來,卻又堵在嘴邊。
下意識想要當衆脫衣,卻被冷亦寒提前意識到,及時用眼神阻止。見妹妹固執,才嚴肅出言,“小不忍則亂大謀!”
原還以爲姝貴妃的“大方”,蠢到算計了她自己,沒想到還是小看了她!
這都當衆穿情侶衫了,總不能說是意外撞衫吧?這種高調的生活,就算在現代,她也是害羞不敢的,更何況這戒律森嚴的古代!
現下她倒不是害羞,只是不願意被這個道貌岸然的討厭鬼算計。
哼,早該知道這討厭鬼,會跟姝貴妃勾結,居然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這是要鬧哪樣?打算今天娶了她?
以前在書上看到深宮心計,一直覺得不是心計厲害,而是對手太弱。現在自己也被算計了一把,唉,果然不能嘲笑別人,遭到報應了!
幸好皇上以及后妃都還沒到,只要提前一步,找到由頭換了衣裳,或許還有挽救局面的餘地。
想罷,冷沐真才勉強一笑,卻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晉王今日也格外玉樹臨風!”剛說完違心的話,心下就不由嘔吐起來。
兩人雖都沒點破情侶衫的事,在座的人卻都已經議論起來,稀稀拉拉一直停不下來。
南宮墨似是得逞的一笑,卻不表現出來,只向着兄妹兩人禮貌一笑,“咱們一同入座吧!”
雖阻止了妹妹脫衣,冷亦寒心頭的怒意,卻不比冷沐真少一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算計他的妹妹,簡直不想活了!
當着兄長的面,表明對妹妹的喜愛之情,南宮墨也算足夠大膽!
絕不能讓他們在一起,冷亦寒暗暗一咬牙,面上只是平常地一笑,如冷沐真般皮笑肉不笑,“好,一同入座吧!”
雖然說是一同入座,冷亦寒卻帶着妹妹,先一步走在前頭。亦如平時的高高姿態,透着幾分知識分子的孤傲高潔。
走到空座位前時,腦中忽而一閃。對了,那紅玉玉佩,就是寧族的傳家之寶!
冷亦寒恍然,寧族的傳家之寶,由寧蠑隨身帶着。除非選中了嫡妻,不然不可能贈送。
以妹妹那文武不通的身子,也不可能搶了或偷了寧蠑的玉佩,定是寧蠑送給她的!
怪不得爲了她動用毒鏢,原來已經認定了她是嫡妻!
哼,又是一個對妹妹動歪腦筋的男人,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冷亦寒眸色的溫度盡退,看着空着的四個座位。
若讓妹妹坐下座,就可以離寧蠑遠一些,可離南宮墨就近了。若讓妹妹坐上座,倒是離南宮墨遠了,但離寧蠑又近了。
這一邊一頭狼,該怎麼坐纔好呢?
該死的,非得規定什麼尊卑座位,陷他於這種兩難境地......
正想着,只見冷沐真坐於上座,好似故意要離南宮墨遠一些。
得知妹妹對南宮墨無感,冷亦寒雖甚欣喜,可她離寧蠑這麼近,是不是對寧蠑有意?
此時,南宮墨也已經落座。見遲遲不坐的冷亦寒,他輕笑幾聲,亦是自以爲是的瀟灑俊逸,“冷世子再不坐,本王可就要坐過去了!”
聽了這話,冷沐真一驚,怒得伸手抓住冷亦寒的衣袖,一把扯他坐下,“我不過搶了你的位置而已,哥哥發什麼愣?”
說着,附耳對他輕聲一句,“那個討厭鬼南宮墨,我只想離他遠一些!”
冷亦寒無奈望天,我的好妹妹呀,你確實離南宮墨遠了,可另一頭狼呢......
幸而寧蠑習慣了遲到,近半個時辰內,應該都不會來吧?
只要他想盡辦法,把南宮墨灌醉了,讓他在半個時辰內走人。然後再與妹妹換位置,等寧蠑來了,也不怕另一頭狼了。
絕妙好計!
一邊想着,冷亦寒一邊自我滿意地點頭一笑。憑着這兩頭狼,還想動他妹妹的心思,白日做夢!
隨即假咳幾聲,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向南宮墨敬道,“聽說晉王於前日解除了一紙婚約,恭喜!”
難得見他主動敬酒,南宮墨面上閃過一絲驚意,在看了冷沐真一眼後,驚意頓消地一笑,“冷世子同喜!”
說着,兩人一同舉起酒杯而飲,淺嘗一口,冷亦寒雙眉驟然一緊。
一旁的太監還未感覺到他的神色變化,恭敬而立。
冷沐真及時察覺,卻不知他爲何變色,只無所謂地吃着面前的糕點。
剛咬了一口糕點,身旁就響起一陣砸碎酒杯之聲。玉杯脆弱,砸碎的聲音倒清脆好聽。
衆人隨之一驚,冷沐真則是疑惑地凝了一眼,難道這沒用的哥哥,一杯就醉了?
正想着,對面公主席上,便響起一聲斥責,“冷世子只喝醉仙靈露,什麼人備的酒,如此不當心?!”
醉仙靈露?
冷沐真大腦搜索了一遍,纔想起這是雪山上最出名的美酒。
由一種喚名爲醉仙靈的酒草,配上雪山雪水、山澗清泉釀成。因醉仙靈罕見難尋、另一味輔佐酒草價格不菲,一年只出十壇。
果然是財富之家,這冷亦寒居然喝那麼貴的酒!
受公主訓斥,太監宮女們立時撲騰而跪,個個大氣也不敢再出。
爲首的大太監李佺及時趕到,見此情景,忙向冷亦寒賠罪,“這些個新來的太監,尚不知冷世子喜好。老太君心細,已派人送了兩壇進宮。奴才來遲,還請冷世子恕罪!”
毛病!冷沐真無語地瞥了他一眼,原來知識分子發飆起來,也能讓人肝兒顫!
吩咐手下人送上兩罈好酒,李佺才怒視一衆太監一眼,語氣一改威嚴,“自己去慎刑司領二十杖,少打一杖仔細你們的性命!”
冷亦寒心下一哼,原還想打殺了這些太監,沒想到這老狐狸先行一步!
畢竟李佺是皇上身邊的人,當衆他也不能太過囂張,遂應聲點頭,“下次再有疏忽,都別活了!”
冷亦寒雖沒指名道姓,可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在挑釁李佺。
李佺亦是明白,可這假石園的宮宴,他又不負責。好心給他送酒來,反倒還怪他麼?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雖是這樣想,他還是得賠笑一恭,向一衆太監警告,“聽到了沒有?若再有疏忽,世子定不饒你們,還不快滾?”
經他提醒,太監們馬上逃離了危險現場,另換了一批資歷較深厚的太監來。
居然幾句話,就救下了這十幾條命。冷亦寒呵呵一笑,對上李佺的眸子一寒,“李總管越發能幹了!”
一句誇讚的話,被他說得殺味十足,咄咄逼人毫不留有餘地。
李佺心下微懼,面上不表露地一笑,“冷世子過獎,哪及世子一分?”
小小太監,哪配跟他比?冷亦寒正想捕風捉影,教訓這老狐狸一頓,突然想到還有正事,才就此作罷。
李佺也跟着鬆了一口氣,總算這祖宗消停了。遂令手下人放下酒,也馬上撤離了是非之地。
衆人還未從此事中回神,冷亦寒竟稀奇地獻出一罈醉仙靈露。
大方地置於南宮墨桌上,動作優雅而輕柔,卻透着讓人無從察覺的敵意,“金盞玉杯,雅一處公子小姐。靈露酒香,醉一片仙石美景。如此玉杯好酒,晉王可不要辜負了!”
冷亦寒對子一出,馬上有人拿筆悄悄記下。這隨口一句都是價值上千的,他們怎麼能錯過了這個賺錢的時機?
而公主小姐們,則被他出口成章的雅情所迷。果然是“翩翩公子才情橫溢,淑女閨秀無不傾心。”
原來自己的哥哥,也是桃花朵朵開的主。冷沐真一掃對面的花癡,一股不自在尤上心頭。
習慣了出口成章後的灼灼目光,冷亦寒依舊端着一分高潔不可攀。
南宮墨也是習以爲常地一笑,接過美酒自斟淺嘗,“果然仙酒非凡,襯得冷世子云端的氣質!”
經他一誇,衆人不由投以羨慕的目光。
因着醉仙靈露,只有冷族買得起。就算皇家得了附屬國的進貢,皇上也都一併賞給冷府,他們連沾一沾酒香的機會都沒有。
如此好酒,若能飲上一口,哪怕死了也值了!
感覺到衆人羨慕的目光,冷沐真睫毛輕顫,也不由聞了聞那酒香,果然清雅香甜!
自穿越來了這,便沒有喝過一杯酒。
以前是魔尊限制,回了冷府老婆子又不讓喝。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冷沐真才弱弱一句,“這酒極香......”
話還沒說完,便接到冷亦寒一個拒絕的眼神,那樣果斷,“祖母不許你喝酒,傷女子身!”
本以爲有哥哥疼愛,可以在別人面前風光一把,沒想到被當衆拒絕。
四下立時傳來陣陣竊笑聲,冷沐真頓時薄怒,“祖母這祖母那,哥哥就沒自己的主見?”
冷亦寒依舊果斷拒絕,“我的主見,就是不讓你喝酒!”
說着,指了指她面前的水壺,“這是從白虎身上,採集的最新鮮的奶水,你喝這個就夠了。”
聽他這麼一說,冷沐真纔開啓水壺蓋一看,果然是乳白乳白的鮮奶。
不由羞臉一紅,“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嗎?!”
難不成這具身子,至今還沒斷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