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冷沐真一喜,想也不想捏緊鼻子,便跳了下去。
深潭既深又寒,剛下去的身子,瞬間凍得一僵,差點昏厥過去。
幸而寧蠑及時推掌,將自身的內力傳給她,以暖身體,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怎麼想也不想就跳下來了,先調整好氣息,讓內力平穩。”寧蠑一邊收掌,一邊指導道。
這深潭極寒,在岸邊就感覺到了冷意。本以爲跳進來亦不過爾爾,沒想到竟比岸上還要寒冷十倍!
冷沐真平順了氣息,提起幾分真氣,護好自己的身子,還不忘埋怨一句,“也不早說!”
寧蠑無奈一笑,春日下水,又無一絲陽光,且是這麼寒冷的深潭。蠢者都知,非人體所能忍受,她竟想也不想便跳下來......
幸而丫頭內力高深,纔不至於喪命深潭。
“行了,遊吧!”冷沐真調整完,跟着寧蠑下了深潭。
所謂深潭,便是幽深的水潭,風過而無波瀾。即便外頭狂風暴雨,亦影響不到力圖絲毫。
出口亦是平靜地擺在那兒,乃是一個小小的洞口,勉強可以通過一人。
“我先去探路,你當心。”寧蠑思量了一會兒,用手勢告訴丫頭,先一步通過了洞口。
冷沐真用內力壓着氣息,但深潭似有壓力,壓得她逐漸控制不好內力。至多半刻鐘,若遊不出深潭,她必死無疑。
沒過多久,寧蠑便伸手入洞,招了招示意她游過來。
冷沐真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牽住他的手,受他的力,被拉出了洞口。
洞外亦是一池深潭,游上去竟還是深淵,只是透了一點陽光進來,看似像一個出口。
兩人先用內力,將衣裳烘乾,才一齊看向那一縷陽光。
“外頭果然是天明瞭。”冷沐真淡淡一句。
寧蠑點了點頭,“合咱們兩人的力,將上頭那個洞口炸開,或許就能逃出去了。”
有道理,既有陽光必有出口。雖說出口不大,但是合他們兩人的力,讓出口變大並非難事。
只是出口過高,一旁又沒有借力的東西,牆壁盡是滑石。輕功再強,只怕也躍不上去。
想至此處,兩人又苦惱地坐了下來,冷沐真先是一嘆,“若有蔓天綾和映雪綾在,哪怕只有一條在,上去也不成問題了。”
說着,恍然記起一件事,冷沐真遂喜,“對了,你不是能召喚蔓天綾麼?它應該還在行宮的浴室,你快把它喚來吧!”
寧蠑一愣,“誰說我能召喚蔓天綾?”
冷沐真一笑,“沒人說,只是我看見的。你贈我蔓天綾時,伸手便喚了它來。還有上次我丟了蔓天綾,挨家挨戶皆尋不到,你卻能召喚回來。”
寧蠑無奈,忍不住伸手,敲了敲丫頭的頭,“贈你蔓天綾時,我只是隔空取物。上次你丟了蔓天綾,正逢我讓楓影跟隨,所以及時撿回了蔓天綾和紅玉玉佩。蔓天綾又無生命,如何聽得召喚?虧你想得出來!”
捂了捂被敲痛的頭,冷沐真嘟了嘟嘴,“那你就再隔空取物一次嘛......”
話落,不必寧蠑回答,冷沐真也知曉。隔空取物的距離有限,且要正確感知它的位置。
冷沐真沐浴時,寧蠑還在琴貴妃處,根本不知她在哪個浴室沐浴。且此處離行宮,不知相去多遠,還如何隔空取物?
寧蠑還在思索如何出去,冷沐真突然討好一笑,伸手進入寧蠑懷中,“那個祥雲遮月的玉佩,如果我沒記錯,是你家傳、送給嫡妻的玉佩吧......”
感覺到懷間一隻不安分的手,寧蠑伸手一打,“別打玉佩的主意!”
“小氣鬼!”冷沐真縮回了手,佯裝生氣的模樣,“幹嘛啊?本來就是要給我的,你留着有什麼用嘛?難不成你已經送給別人了?”
激將法......寧蠑無謂一笑,根本不中計,“對呀,已經送給別人了。”
玉佩剛給她,便被她弄裂了幾道痕。而後更是誇張,竟直接將玉佩丟出馬車。
若非楓影接得及時,玉佩盡要被丫頭毀了。這個毀玉高手,他豈能再將家傳玉佩給她?
還是等到結婚之時,丫頭收了心,再給她不遲,反正遲早是她的。
冷沐真亦是不中計,他會送給別人?送給別人,他還會搭理她?可笑!
也不知靜坐了多久,寧蠑才發現,四面並非都是滑石。只是深淵幽暗,石頭顏色盡是相同,滑不滑的極難判斷。
且滑石衆多,普通的石頭極少。
輕功高超者、判斷滑石無誤,便可藉着石頭的力,躍上深淵。
一旦判斷失誤,踩上了滑石。從低處摔下來,至多骨折;但若從高處摔下來,只怕屍骨無存!
或許這一處,便是外界傳聞的,死亡深淵和死亡深潭!
滑石一事,寧蠑並沒有向丫頭點破,而是先一步躍上石頭,一步一步靠近出口。不慎踩上了滑石,猛地一滑,一瞬掉了下來。
冷沐真一驚,忙一躍接下寧蠑,平穩落地。鬆了一口氣,還不忘嘲笑,“寧大俠,您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輕功了吧?”
“少說風涼話!”寧蠑無奈,再一次躍上石頭,一步一步探着靠近出口。
每一次的掉落,都能離出口近一步,直到筋疲力盡才躍到了出口附近,拼盡全身力氣劈了一掌。
冷沐真則在底下接應,看見寧蠑掉落,便及時躍上,將他接了下來。
每一步石頭,寧蠑都爛熟於心,但炸開出口之後,便已經筋疲力竭。兩人休息了一會兒,寧蠑才抱着丫頭,按着剛剛的腳步,一點一點躍上了深淵。
這麼高的深淵,上百上千塊石頭,也只有寧蠑的記憶力,才能記下這麼複雜的路線......
每一塊石頭邊上,都圍滿了滑石,稍有不慎便會摔下深淵。深淵下又無深潭,又是滑石一滑,沒等調整好內力,並會摔得體無完膚!
不過幸而有驚無險,兩人都平安回到了地上。
此處寬廣空曠,不遠處便是行宮所在的城池,另一邊便是一座陌生的小鎮。過了小鎮,便是凌晟與北詔的交界處。
瞧着冷沐真一身改造的浴巾,寧蠑這才哈哈大笑,“深淵裡幽暗,不曾瞧見你這破破爛爛的衣裳,哈哈哈,看來你做衣裳的手藝不錯嘛!”
破破爛爛還不錯?分明在取笑她!
冷沐真怒然,想伸手打他,突然想起他腳踝的傷口,立即住了手,“對了,你腳踝的傷口未愈,剛剛入了深潭,不會感染了吧?”
寧蠑呵呵一笑,“以你之前的破爛醫術,確實會感染。”
這纔想起寧蠑的醫術,盡得她的真傳。而她的醫術毒術,又是世間數一數二的。
那點小傷,之前的她處理不了,但對於寧蠑,還是小事一樁。
之前之所以交給她處理,寧蠑是想討一些關心、佔點小便宜。而後聽說千夜冥要寵幸丫頭,想來要有大事,自然及時將傷治好。
若非事有變故,他還想繼續傷着,等着丫頭一遍一遍地來包紮呢!
雖然如此,冷沐真還是不放心。遂蹲下身子,脫了他的鞋子、撩起褲腳,細細檢查了一遍腳踝。
腳踝處一切正常,只留了一點傷疤,半月儘可消了。原先肉中的荊棘刺,也已經被寧蠑處理乾淨,不曾傷害身子一毫。
檢查完畢,冷沐真才放心下來,一邊替他穿鞋,一邊示意一旁的小鎮,“咱們先去買件衣裳吧,裹着妃子的浴巾回行宮,一定惹得流言霏霏!”
寧蠑挑眉一笑,“你不怕換了衣裳,惹來諸多事端?”
冷沐真亦是一笑,“你還有別的辦法?咱們先去買件衣裳,回行宮我再換自己的衣裳就行了。”
想拉着寧蠑進小鎮,寧蠑卻一動不動,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中衣,無奈一笑,“我穿着中衣、你裹着浴巾,咱們一進小鎮,必定聞名洛商......還可能臭名昭彰到北詔去.......”
經他一提醒,冷沐真才發現兩個穿衣怪人,亦是無奈一笑,“那怎麼辦?”
寧蠑細想了想,“這兒離荊棘林不遠,不若咱們從荊棘林進魔宮,你先找件自己的衣裳穿上,再給我找件像樣的衣裳。”
去荊棘林的一路,比較荒郊,只要繞過行宮,便沒有什麼路人。
冷沐真想了想,也只有回魔宮找衣服的辦法了,遂點了點頭,“那咱們回魔宮,我先穿上衣裳,再去皓諭閣,讓楓影給你找件衣裳來。”
昨天跳下深淵太急,楓影並沒有跟來。如今行宮必定亂成一團,諸人皆以爲他們二人死於非命,楓影等人必也憂心吧!
隨着兩人回了魔宮,外出的莫殤和芷蕾,也已經回到行宮。未進皓諭閣,便聽楓影說了昨晚的事。
因事涉及皇帝面子,皇帝外傳的,只是寧蠑與冷沐真失蹤,並非提及原因。只有楓影目睹了一切,方知其中原因。
主子只是打算獻身,怎麼發生這麼多離奇之事?!莫殤大驚失色,一句話未曾留下,便往柳素宮而去。
楓影忙上前攔住,“柳素宮的入口已經封了,經我推斷,再有出口,也應該在宮外。”
聽罷,莫殤又是二話不說,便向宮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