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暗衛,沒有自己的思想。打從生下來,便被主子帶到一座幽僻的山內,進行秘密訓練。
所謂訓練,便是學武、擺陣。每位暗衛都不是單打獨鬥的,而是一支小隊伍或者一支大隊伍,各有他們獨特的佈陣方式。
訓練過程中,他們接受的思想只有忠誠和冷酷,其他一概不知。行動中,他們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二十五人皆穿着暗衛專屬的夜行衣,即便是白天,也不曾脫下來。
看他們衝鋒上陣的攻勢,這羣暗衛應該分爲兩隊。他們的目標卻是統一,齊齊向冷沐真攻去。
“天吶!”冷沐真藉着寧蠑出招,抽身離開與冷婧的戰鬥,及時攔下暗衛的攻擊。
正打算使出絕招,寧蠑突然喊道,“別殺死他們!”
聽到寧蠑的話,冷沐真才步步後退,防守卻不進攻。
暗衛素來殺人不眨眼,每一次出戰都是拼盡全力,不管對手是弱是強。雖只有二十五人,擺起陣勢,威力卻也驚人可怕,真要動起手來,冷沐真並沒有勝算。
寧蠑那邊,打得亦是激烈。
趁空拾起一粒小石,寧蠑先一步一彈,點住還未跑遠的林夕菡的穴道。而後才轉向那兩隊暗衛,“本世子改變主意了,本世子要娶琴貴妃,除非你們殺了琴貴妃啊!”
暗衛未經世事,自然不懂裡頭的計謀算計,只知要殺死寧蠑的愛人。一聽寧蠑發話,齊齊改了方向,向冷婧舉劍而去!
沒想到寧蠑來這麼一招!冷婧一驚,馬上舉起雙劍防衛。
兩隊暗衛極有秩序,一隊出招,另一隊開始擺陣。一隊擺陣完,繼而出招,另一隊纔開始擺陣。
一開始,冷婧還對付得綽綽有餘。而後面對一隊的陣勢,突然有些吃不消。直到最後,被兩隊的陣勢困住,才意識到自己的不敵。
見勢大好,冷沐真收起雙綾,拿出絹帕擦了擦汗。又跑到寧蠑身旁,給寧蠑擦了擦汗,拉着他坐在大石上,“累了吧?咱們坐一會兒。”
看着被暗衛圍困的冷婧,冷沐真不由撲哧一笑,“你可夠損的,想出這麼一招!”
寧蠑亦是一笑,“我若不用這招,現下被困着的,就是你了!”
細細看暗衛的陣勢,冷沐真不由感嘆,“他們單人的武功不強,合在一起竟有這般威力!”
這種陣勢,也只有莫家人的邏輯思維,能想得出來。寧蠑亦是捉摸不透他們的訓練方式,看着便覺無趣,“咱們就坐這休息,不買點吃的?”
冷沐真恍若未聞,還一心在不遠處的戰鬥中,一臉好奇,“你說,那幫暗衛,敵得過冷婧麼?看樣子,冷婧要不行了。”
寧蠑卻不以爲然,“這些陣勢,一般需要合兩人的力,一個攻、一個破。冷婧雖然只有一人,但她學過冷族的雙手互搏。對付一個陣勢,按理說是沒有問題的。至於兩個陣勢,頂多就是時間的問題!”
雙手互搏這麼厲害麼?冷沐真正想着,楓影隨即而落,手裡提着兩隻飯盒。
“世子......”楓影奉上兩隻飯盒,微微低首,“屬下按着世子的菜單,已將這些菜買來了。”
寧蠑輕應了一聲,指了指另一塊大石,“擺在上頭吧!”
看着楓影擺桌,冷沐真眨了眨眼,微微一驚,“你早料到咱們會觀戰?”
寧蠑淺淺一笑,“料到林夕菡會帶人來,沒料到來晚一步。剛剛動手餓了麼,咱們邊吃邊看。”
五六盤小菜擺開,兩個人吃還算豐盛,冷沐真會心一笑,“打個架還這麼享受?”
楓影難得一笑,多嘴了一句,“世子在戰場上,亦是邊吃邊戰,也能立下屢屢戰功呢!”
“真的?”冷沐真跟着一笑,想起寧蠑獨身去軍營,心下還有一分酸意。當年若非她的弱小,也不必犧牲自己、保護他。
自以爲保護了他,其實害得他四年痛苦......終究是她對不起他!
楓影點頭而笑,難得收起了平日的冷酷面色,“世子極懂享受,每一場戰役都打得十分輕鬆,其放縱不羈的性子,更是人人皆知。敵人聞之,具是喪膽!”
被他誇得有些難爲情,寧蠑不由紅了臉,還故作鎮定,“行了,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是。”楓影先是應了一聲,卻沒有退下,而是擔憂看了冷婧和暗衛一眼,“世子和小姐能應付麼?屬下可以幫忙,或是叫救兵?”
“不必。”寧蠑爽快一句。
冷沐真卻喊住楓影,“叫千夜太子來吧!”
“是。”楓影應了一聲,迅步往行宮而去。
寧蠑又一次無奈,這小子,又不聽他的吩咐,反聽丫頭的吩咐了!
見他一臉不滿,冷沐真掩嘴偷笑,“剛剛跟冷婧交手,我才發現她的雙手互搏,練得比我精到。一人等於兩人,還是讓哥來幫忙,十拿九穩!”
二人世界,又要被千夜冥破壞了.......
寧蠑無奈應了幾聲,“好好好,十拿九穩!”說着,無趣地吃起菜來。
被他吃醋的樣子,逗得一笑,冷沐真亦是無奈,“他是我哥,哥的醋,你也吃啊?”
寧蠑故作嚴肅,板着臉提醒道,“知道他是你哥就好,不要想着嫁給他了!”
“你還記着你茬啊?”冷沐真一驚一笑,撒嬌般投入他的懷抱,“我只嫁給你啦!真是的,我失了記憶,你就不能告知我一聲,鬧了這麼多笑話!”
她這麼一抱,寧蠑的心一瞬一軟,嘴角不由甜甜一笑,“四年前,我將這個消息告訴你,你哭成什麼樣了?我以爲這次失憶,是一個契機,讓你忘記這些痛苦,所以不告訴你嘛!”
三年前受皇帝和薛凝母女的算計,她在清心寺被毆打。原可以保命,她卻沒有惜命。
一來寧蠑走了,二來便是質子這個噩耗。原來她的親生哥哥,一直在外飽受風霜。而她,努力了一年,都不能幫到哥哥,更不可能救回哥哥。
與其等着哥哥沒了,還不如自己先一步去陰間,爲哥哥收拾好一切,再等着哥哥也住進來。
想想當時的她,真是傻到家了!
冷沐真輕輕一嘆,一邊吃着菜,一邊睨向寧蠑,“你可知,我爲什麼喜歡藕粉甜糕?”
寧蠑搖了搖頭,“因爲好吃?”
冷沐真微微一笑,卻伴着幾分苦澀,“不只是因爲味道,或是宮中獨有的珍貴,而是爲了驅毒。母妃早亡,我從小便由老婆子和薛凝養着。爺爺離開,老婆子一人支撐冷府,幾乎沒有時間管我。如此一來,養我的事,便落在薛凝身上。
薛凝一心想要自己的女兒,繼承冷族的財產,因而在生肉中下毒。不僅逼我吃生肉,還要我假裝愛吃。生肉上的毒,是一種罕見的毒,我沒有解藥,但是生生相剋,藕粉可以用來驅毒。”
寧蠑明白地一點頭,“常人不吃生肉,她在生肉中下毒,是保證只有你一人服毒。怪不得你每次吃完藕粉甜糕,都吐一大口毒血,原來......我竟多年不覺。”
冷沐真自嘲一笑,“怪我太弱,不敢宣之於口。也怪薛凝過於狡猾,竟用這種毒物害我。”
以前丫頭什麼都不說,寧蠑本以爲不說便是無事,沒想到還有這等毒害丫頭之事。
寧蠑越想越覺惱怒,“若非薛凝已經凌遲,我一定不會輕饒了她!”
“不氣不氣,都過去了......”冷沐真漫念一句,看向不遠處激烈的打鬥,一邊吃着菜,一邊悠悠一笑,“紅燒肉味道不錯!”
見丫頭一笑而過,寧蠑亦跟着一笑,“你喜歡就好!”說罷,不再夾盤裡的紅燒肉,將混着紅燒肉、丫頭不愛吃的土豆片、香菇吃了。
吃到一半,不遠處還在激烈鬥爭,冷沐真不由感嘆,“這些個人,體力忒好了,打了大半個時辰了,也不嫌累!”
打了這麼久,若存着力氣打倒無事,每一分每一秒都使盡全力地打,是個人都該累了。
寧蠑呵呵一笑,“咱們就養精蓄銳,等到冷婧沒了氣力,對付起來就容易了。”
說罷,兩人繼續悠悠吃菜,另一頭繼續苦戰。
不知過了多久,忽而陣勢內一道強光。
寧蠑馬上放下筷子,“有動靜了,咱們準備好!”
冷沐真也忙放下筷子,集中了精力。
隨後,便聽暗衛們“啊”地一聲,四面陣勢牆瞬間轟塌。暗衛齊刷刷倒了下來,口吐鮮血,慘死一片!
經過一番苦戰,冷婧有些體力不支,喘勻了氣便想逃跑。
剛一轉身,冷沐真便攔住了她的去路。再轉回身,寧蠑又攔住了去路,冷婧只得冷冷一笑,“兩個人對付一個人就算了,還趁人之危,這似乎不是君子所爲吧?”
冷沐真亦是一笑,“跟姑姑這種小人,就該趁人之危!”
冷婧再次舉起雙劍,“就算本宮沒了氣力,你們二人合力,亦不是本宮的對手!”
話落,一個紫黑色的身影“唰”得一落,千夜冥出現在三人眼前,長刀一舉,“加上本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