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而不得,生生世世死在自己所愛的人手上!
這一句話一下子便在她的心裡生了根,發了芽,之後便瘋狂的生長了起來。
前世種種一下子便在她眼前重演,連胤破空的一箭彷彿一下子又朝着她射了過來。破開皮肉,只留下一片綿長的痛苦。
“小羽兒,小羽兒!”
玉滄瀾臉色鉅變,卻發現面前的人不知怎麼回事,似乎根本就聽不到自己丁點的聲音。無論他用盡了所有的方法,都無法讓她看自己一眼。
染血的刀劍,飛來的劍羽,和被挑在槍尖的胎兒一遍遍在文青羽眼前閃過。滿眼似乎都是連胤陰冷的眼神和鳳亦歡志得意滿張狂的笑容。
下一刻,連胤卻突然變成了洛夜痕,如詩如畫的男子懷裡緊緊摟着個妖嬈的美人,衝着她淡淡笑着。
她費力地朝着他們走去,努力地想要看清楚洛夜痕懷中美人的長相。卻發現雙腿如同定在了地上一般,卻原來是秋雲染用她長滿了苔蘚的手緊緊扯着她的雙腳。
“愛而不得,愛而不得。”尖利陰森的聲音一遍遍重複着。
洛夜痕突然就扭過了頭,文青羽心中一喜,剛張了張嘴:“洛夜痕!”卻看到對面男子一掌朝着自己毫不留情劈了過來。
“噗。”一口鮮血終於從她口中噴了出來。
“青青!”
低悅慵懶的嗓音突然鑽進了她的耳朵,鼻端似乎縈繞着一股似花非花的澀然清香。文青羽睜開眼,立刻就看到一張熟悉的到刻入骨髓的玉顏。
“呵呵。”她勾脣一笑:“洛夜痕,你終於看我了!”
下一刻,便徹底遁入到了黑暗當中。沒來的急看到那人眼中毀天滅地一般的憤怒和心疼。
一抹清涼緩緩注入到文青羽口中,她下意識的便吞了下去。只覺得在血海中沉淪的心突然就找到了方向,於是她緩緩睜開了眼。
“小姐你終於醒了。”
雨蕎端着水壺的手突然就頓了一頓,圓溜溜的大眼睛裡亮晶晶一片,顯然剛剛哭過。
“你可,嚇死我了。”
“怎麼是你?”文青羽開口,聲音有些微的低啞卻還不至於太難聽。
“如今,只有我在伺候小姐啊。”
文青羽往雨蕎身後看了一眼,她已經回到了林州的太守府。房間了除了她和雨蕎根本沒有別人。
於是,她低下了頭,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失望。剛纔果然是在做夢,洛夜痕明明在燕京,怎麼可能會來?
“我怎麼了?”
“小姐你自己出了什麼事都不知道麼?你中了咒術,幾乎就沉淪在夢魘當中再也醒不過來。您回來的時候,一張臉蒼白的沒有丁點血色。口中一直喃喃低語,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簡直就跟丟了魂魄一般。”
“哦。”文青羽點了點頭:“玉滄瀾在哪?”
她跟玉滄瀾在靈水河邊殺了秋雲染,當時除了他們並沒有其他的人。如今,也不知道南疆王的軍隊有沒有退出靈水去。
“玉世子?”雨蕎愣了一愣:“玉世子沒有回來林州啊。”
文青羽瞬間擡頭:“他沒回來?那是誰送我回來的?”
“爺的女人,自然是爺纔有資格送。”
屋門一響,低悅慵懶的嗓音再度響了起來。文青羽立刻就扭過了頭去,燦爛的陽光自開啓的屋門處照了進來,投在地上一片明亮的溫暖。
天青色的頎長身軀逆光而站,似乎將陽光都給穿在了身上。明亮而溫暖的陽光一下子就成了那人的陪襯,似乎,在他的面前什麼東西都不如他耀眼。
“洛夜痕?!”
雨蕎抿脣一笑,非常拾趣的退了出去,不忘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青青可有想爺?”
“洛夜痕!”文青羽聲音一沉,終於確定眼前這人是真的,並不是做夢夢到的。
於是,牀榻上的人一下子便彈了起來,毫不猶豫朝着洛夜痕衝了過去。
“洛夜痕,洛夜痕!”她傻了一般,只知道重複這三個字,卻難掩聲音當中的愉悅。
洛夜痕顯然被這個待遇給弄的非常驚喜,於是長臂一伸,將朝思暮想的小人一把給圈在了懷裡。
“青青可是歡喜的傻了?只知道念爺的名字麼?”
文青羽似乎這纔回了神:“你怎麼來了?”
“爺想你了,來看看爺的王妃。”
“洛夜痕,你瘋了!”
文青羽已恢復了意識,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你這時候離開燕京,不是給連胤機會讓他殺了你麼?”
“爺都安排好了。”洛夜痕微笑道:“此刻他們一家子都忙的焦頭爛額,哪裡有功夫顧得上爺?”
文青羽眸色一閃,心中一動:“前朝聖旨的事情,是你的手筆?”
洛夜痕含笑不語,鳳眸中皆是一片繾綣的溫柔。
都說聰明的女人惹人厭,他就是喜歡自己的青青永遠都比別的女人聰明。什麼都不用說,她就已經懂了他。
“儘管這樣,你也太冒險了。”
文青羽沉下了臉:“萬一出了一點變故,你在燕京的佈局將會毀於一旦。何況從燕京到林州萬水千山,你有幾天沒有睡覺了?你跟我商量了麼?你總是這麼自作主張,你……”
微涼的脣瓣一下子將文青羽沒有出口的話給吞了進去,文青羽只來得及嗚嗚抗議了幾聲,便徹底軟倒在了久違的溫情當中。
“青青。”如玉長指緩緩擦過文青羽微腫的脣瓣,洛夜痕鳳眸一片幽深:“這是你跟爺的第一個新年,爺一定要跟你一起過。新年快樂!”
文青羽的眼眶突然就溼潤了,到了此刻她才知道這簡簡單單四個字到底擁有了多麼神奇的力量。
鴻門關城頭她用這四個字激起了寧北軍的鬥志,房間裡,洛夜痕用這四個字,立刻就撫平了她憤怒的心。
他做出這麼欠考慮的瘋狂事情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她!
“青青。”耳邊的男子聲音微微的黯啞,帶着絲意味不明的曖昧。彷彿一把烈火一下子便能點燃人心中所有的熱情。
“爺想你了,爺想要你。”
文青羽臉一紅:“現在還不行。”
“行。”男子從來就是說一不二不容置疑的,一個行字出口立刻就將文青羽給打橫抱了起來。
“洛夜痕!”
出口的怒喝到底還是化成了無力的吟哦,一世旖旎……
現在一定是第二天了!
文青羽一睜開眼就毫不猶豫的堅定了自己這個認知,不要臉的死妖孽一見面就不知節制的將她給吃掉了。
說好了回城之後要跟寧北軍一起過年的,結果一覺就睡到了大年初二,還過的哪門子年啊!
“兩位主子起身了麼?玉世子帶着林州的百姓們等着給主子拜年呢。”
屋子外面傳來雨蕎的聲音,文青羽的臉徹底的紅了。狠狠瞪了身邊男子一眼。
“都怪你,這下子可丟人了。”
拜年自古以來就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什麼時候聽說過大年初二來拜年的?
自打碰上了這個妖孽,她身上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初二拜年算丟人?”洛夜痕鳳眸眯了一眯:“那不如挪到初三如何?反正已經丟人了……”
“不丟人。”文青羽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初二拜年正合適,一點都不丟人。”
老天,來個雷劈死她吧,在這人面前她是越來越沒有節操了。
要是不違心的說這麼一句話,她今天又不用下牀了。
於是,生怕某人反悔的某女迅速從牀上爬了起來。以生平未見的速度迅速的穿衣洗臉梳妝。
“你也快一點吧。”
一回頭才發現,金尊玉貴的男子已經穿戴整齊坐在了桌子邊,那樣優雅淡然的君子之風,哪裡像是剛從牀榻上爬起來的?
“你是個鬼麼?動作這麼快。”
文青羽撇了撇嘴,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洛夜痕擡眼看了看她,滿眼皆是毫不掩飾的嫌棄:“這個樣子,真醜!”
文青羽噎了一噎,她醒來以後便將容貌再度給幻化成了鳴羽。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樣子,怎麼以前都不嫌棄醜?
“以後晚上回來不許用這張臉對着我。”如玉公子淡淡說道。
文青羽嘴角抽了一抽:“好。”
這人是越來越難伺候了,不過想着他不遠萬里的來,還是遷就一下吧。
“走,跟我一起出去。”
“恩。”洛夜痕扯過外袍,入眼是一件巧奪天工的銀色衣袍。然後便在臉上扣上了那半塊銀質面具。
出現在暗月少主身邊的,只能是子車焱!
文青羽心裡突然就閃過了一些小心思,兩個人都是用假面目對人。真實的樣子卻只有他們彼此知道,也只給對方看見。
這一個小小的秘密,驀然就叫她覺出的一絲甜蜜。
於是,嘴角便勾了一勾,滿眼皆是如水的溫柔。連洛夜痕什麼時候牽起了她的手她都沒有察覺出來。
“人在哪裡?”
雨蕎朝着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指看了一眼,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玉世子和林州的官員在前廳,百姓們在府外。”
“走,先去府外。”
文青羽便帶着洛夜痕朝着太守府外走了過去。
清晨的陽光中,太守府厚重的門扉緩緩開啓。出現了兩個男子的身影。
銀袍那個光芒萬丈,藍袍那個卻極度的平庸。但是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卻叫人覺不出半點的維和,奇蹟般的和諧。似乎這兩人自天地之初就該是這麼站在一起的。
“太守出來了!”
也不知是誰先說了一句,百姓們的目光立刻就看向了文青羽。
文青羽不由愣了,她知道府門外有百姓來拜年,卻從未想到有這樣多的百姓來拜年?
眼前密密麻麻烏泱泱一片不住攢動的人頭,太守府外寬闊的街道幾乎都給佔滿了人。冷眼瞧着,竟似整個林州的人都來了麼?
“太守……”
百姓們的話突然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