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一個宏偉的聲音從衆人的身後響了起來。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但見一個身材偉岸,穿着樸素的中年男子,這個男子雖然身着樸素的衣裳,可是他的臉龐剛毅不屈,而且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貴氣和陽剛之氣。男子的身後跟着七八個女子,這些女子面容姣好,年紀都在十五六七左右,可是衣着單薄、一臉的憔悴,還有的女子身上隱隱地有傷痕,更重要的是,她們都是赤着腳的,有的人臉色還有些蒼白,穿着顯得有些破爛,甚至有些還十分的狼狽,有衣不遮體的那種感覺。
在這些女子的旁邊,還有兩個衣着異常怪異的僧人,這兩個僧人頭上戴着雞冠一樣的帽子,身上的衣服十分的厚實,不過只批半臂,還有另外一邊的胳膊是袒露出來的。
這兩個和尚的面容十分的平和,年紀都不大。更重要的是,這兩個人的身上並沒有披着袈裟,而是披着不知道是什麼皮子做出的一大塊紅布。
陸明和陸靜二人看到中年男子的時候,面露喜色地叫道:“爹爹!”“爹!”他們兩個叫完就衝了上去。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我甘泉寺乃是佛門清靜之地,你爲何這般污衊我甘泉寺?”玄慈和尚合手問道。
玄慈感覺到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份和衆人的有所不同。在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上。他感覺到了一股子軍隊裡纔有的殺伐之氣,而且還有高位高位者纔有的王貴之氣。這樣的人不會是平凡的人,別人說甘泉寺裡藏污納垢,他還可以認爲是別人污衊甘泉寺,可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絕無理由來污衊甘泉寺的。因此他要搞清楚,到底甘泉寺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俊當下不由也合手回禮說道:“這位大師,想必就是這兩位師父嘴裡所言的甘泉寺裡的兩位高僧之一的玄慈大師吧!大師,可知道這幾位女子是什麼人?”
玄慈搖了搖頭,然後說道:“貧僧不知。莫非是從北方流亡而來的。到我寺院裡暫時借住的女施主?”
陸俊說道:“這幾名女子確實是從北方流亡而來的可憐人,也確實是到甘泉寺裡借住的。不過,這幾名女子卻被你寺中的方丈大師關押在了後山的山洞裡。”
“在後山的山洞裡,還關押了不少的女子。只是那些女子有的人常年累日被關押,所以有的人已經無法出來見人了,只有這七八個女子因爲被關押的時間不長,所以還能夠出來見人。”
“敢問一聲,這樣的甘泉寺,難道不少藏污納垢的地方嗎?”
聽到陸俊這話,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色都變了,包括那些信佛信到心裡去的香客。
“阿彌陀佛……”玄慈臉上流露出了羞愧之色,他掌管衍悔堂這許多年來,從來沒有出過衍悔堂這個院門。沒想到自己的師兄竟然揹着他做了這許多的惡事。他說道:“沒想到我甘泉寺竟然發生了這樣的醜事,罪過罪過……”
陸俊對衆人說道:“佛門本是清淨的地方,卻沒想到竟然成了藏污納垢的地方。這些可憐的女子衣着單薄,有的人還很飢餓,還請諸位好心人可以找些乾淨的衣服給她們還上,在後山的山洞裡,還有些不敢出來見人的女子,還請諸位好心人去勸說一下她們……”
聽到陸俊這話,不少人婦人就走了過來,有的帶那些可憐的女子下去更換衣服。有的是帶那些女子去找吃的。
一時間,這個地方就只剩下了老和尚玄慈和一干弟子,陸俊父女三人,黃尚和鄭榮和那兩個穿着古怪的僧人。
玄慈說道:“想我甘泉寺兩百年的聲望,今日就要毀於一旦了。阿彌陀佛。真是罪過,罪過……”
黃尚說:“老和尚。你手上還舉着一個奸v淫良家婦女的採花賊,你快些將他放下來,由我將他押送到官府去,交給官府之人處置。否則休怪老夫不客氣了,連同你也一併交給官府治罪。”
玄慈經歷的打擊真的很大,他當下頹然地將他手中所舉着的毒鷹飛給放了下來,然後說道:“貧僧卻有罪過……”
那兩個外邦的番僧不知道用什麼話,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通。
其中一箇中年的僧人說道:“幾位施主,我們的活佛,被甘泉寺的和尚帶走後,一直沒有和我們見過面,還請諸位幫我們將活佛找回來。”
玄慈說道:“活佛被師兄請了過去之後,貧僧也沒有見到過。據說是不見了。貧僧估計師兄應該沒有騙兩位。兩位若是想要找活佛,只怕就連師兄也不知道。”
聽到玄慈這話,那兩位僧人有些臉色不好看了。
年紀長一些的僧人說道:“我們活佛到你寺院來,你們竟然把人給弄丟了,我們可是來東土傳佛法的,你們必須幫我們把活佛找回來。”
中年的僧人說道:“也許活佛是受佛主的指引離去的。”
“師兄,不管如何,一定要將活佛找回來,否則我們怎麼能夠對得住上師的交代?”年長的僧人說道。
玄慈當下讓他身邊的一干僧人到寺裡其他地方去,一定要將活佛給找出來。
黃尚和鄭榮兩個人都是見過西域的僧人的。
黃尚說道:“兩位大師,莫非是回紇的僧人?”他說着就用了幾句回紇話和他們打招呼。這兩個人自從來到中土,就沒有聽過回紇話,如今在這外鄉聽到故鄉的語言,不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激動。
兩個僧人馬上眼露金光,兩個人一人抓住了黃尚的一隻手,激動不已。
中年僧人說道:“這位施主,你曾經到過我們回紇嗎?”
“老夫少年時候曾經到過回紇,曾經還見過你們的浴火禮。”黃尚當下說道。所謂的浴火禮,就是活佛坐牀禮。
兩個人高興極了,同時抓住黃尚的肩膀說道:“太好了。”
他們兩個人就抓住黃尚的肩膀,將黃尚拉到了一邊,似乎有什麼悄悄話要和這個黃尚說,鄭榮也忍不住湊了過去聽。
而陸俊看到這般情況,忍不住問旁邊的玄慈說道:“玄慈大師,我想問一下,你們甘泉寺創寺兩百年以來,和這西域的僧人都有往來嗎?”
玄慈說道:“自然有往來。只是來往不多。這兩位大師十年前曾經到我寺裡講過經,貧僧是記得的。”
“我師父坐化的時候,也是由這兩位僧人來主持淨身的。”玄慈繼續說道,“這兩個人來我們甘泉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陸俊聽到這話,不由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原來如此。”
陸俊當下招手把陸明叫了過來。陸明乖巧地走了過來。陸俊低聲在兒子的耳邊說了如此一番之後,陸明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孩兒明白。孩兒這就去辦。”
那兩個番僧將黃尚拉到了一邊,用十分懇求的語氣,請求黃尚一定要幫他們尋回活佛,因爲一旦他們丟了活佛的話,就意味着他們這輩子休想回回紇了,別說回回紇了,就連能不能死後到西方極樂世界都是兩說的。
黃尚說道:“你們在回紇好好的,爲何要帶着活佛到中土來?”
要知道,佛家在回紇那個小部落,那就是國教。好好的回紇國教不當,怎麼跑到萬里之遙的襄陽來?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和企圖?真的讓人心生懷疑。
聽到黃尚這話,兩個番僧,你看我,我看你,吞吞吐吐的,就是不太願意說話。其實他們是和尚,不好說謊話,不打誑語,那是出家人的信條。
黃尚看到他們這副樣子,忍不住說道:“倘若兩位不肯說實話,那麼恕老夫也無能爲力,幫二位尋回活佛。”黃尚說完這話,就要拂袖離去,卻被這兩個番僧抓住了。
這兩個番僧,猶豫了好久,最終他們纔將事情的原因告訴了黃尚。
原來是這些年來,佛家在回紇這個地方太過盛行了,家家戶戶都有男丁爲僧,這嚴重地干擾了回紇的生活和生產,外加這些年來匈奴人又開始強大起來了,匈奴強大的話,突厥這個曾經是匈奴的奴隸的民族就感覺到了危險,而回紇也就是突厥的一個小的分支部落,他們也感覺到了危險,於是他們要全國招兵,加緊防禦敵人。
新上任的回紇可汗安道沐就在前不久在整個回紇開展了滅佛運動。
回紇這個小國的多間佛寺被毀,佛家的人感覺到佛家在回紇的運數已經到了盡頭了,而活佛又剛好做了一個夢,夢見佛主指引他們,說佛家大運在東方。所以他們上師就派着他們一行人帶着活佛往東土而來。
可是從回紇那個被沙漠環繞的一個小國,要到東方而來,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本來的六百僧人,在沙漠當中走着走着就成了兩百。
這一路上走過來,到了西陵國只剩下了三十人。
本以爲西陵國國主會歡迎他們到西陵傳佛的,可是沒想到西陵國的國主對佛家十分的不喜歡,甚至還派人要殺掉這羣“妖言惑衆”的和尚,最後他們逃到了襄陽。只剩下了他們一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