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你怎麼了?”何必修的心腹看到何必修用手不停地揉着眉心,一副頭痛不已的樣,他忍不住問道。從今天早上起牀開始,何必修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開始心腹還以爲他是因爲昨天晚上做噩夢。
“沒事。”何必修說道,“拔營吧!”
他已經連續兩天做一個夢了,這個夢十分的可怕,夢裡自己在一片汪洋火海當中,到處都是鐵蹄,一把大刀朝自己的腦袋砍來,也就是這個時候,他被驚嚇醒過來。
何必修說完就從下屬哪裡接過繮繩,躍身就上了馬背。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跟隨了何必修多年的老夥計、平日裡溫順無比的馬此刻竟然嘶叫起來,伴隨它的嘶叫,它前腿高高揚起,一個起身就將還沒有做好準備的何必修扔在了地上。若是平日以何必修的謹慎,斷然不會被馬扔下來的,只是今日他的精神確實不行,所以才被馬扔在了地上。
“大將軍,大將軍……”
“大將軍,你沒事吧?”
“大將軍,你怎麼了?”
看到何必修被馬撂倒在了地上,原本已經上馬的幾個副將都下來了。他們緊張地將何必修扶起來,關切地看着何必修有些蒼白的臉色,十分擔心地問道。
何必修站起身來的時候,不由搖了搖手,然後看着把自己摔下來的馬,這匹馬叫做沙裡飛,是一匹好馬,跟隨了自己多年,就算是戰場上,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今天自己剛剛上去,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身爲領兵打仗的大將軍,自然不會太迷信,可是問題是連日連續做着同樣的夢,今天一早就被馬撂倒在地上,這多多少少會讓何必修心裡產生了很不好的感覺。
“老夥計,你到底是怎麼了?”何必修拍着馬的屁屁問道。
沙裡飛當下就揚起了雙蹄,大聲叫了起來,一副驚慌失措的樣。
“大將軍,你這匹馬到底怎麼回事。”楊平忍不住說道,“它是不是受到了什麼驚嚇啊?”楊平說完不由讓人將養馬官給叫過來。
何必修看着自己的愛騎一副驚慌的樣,不由皺眉頭,他確實沒有見過自己的馬有過這樣的情況。
不一會兒,養馬的官到了,他是一個小老兒,他小跑到了何必修等人的面前,馬上跪下說道:“卑職見過大將軍……”
“大將軍的馬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平當下眉毛不由地往上揚,十分不高興地看向養馬官問道。
養馬官看到沙裡飛不停地撩蹄,一副驚慌失措的樣,他馬上磕頭說道:“大將軍恕罪,大將軍恕罪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何必修也忍不住皺眉問道。
“卑職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昨天晚上大將軍的馬就開始不吃東西,只是在馬廄裡不停地來回的走來走去,卑職以爲它病了,就給它吃了一些常備的草藥,今天早上發現它已經勉強吃了一些東西,卑職以爲它好些了……”養馬官驚恐萬分地說道。
“大將軍的馬,你竟敢不好生照料!該死!”楊平當下就火了,他真的很想讓人將這個不稱職的養馬官給拖下去打上三十大棒。
聽到楊平這話,養馬官當下連聲討饒。何必修看到養馬官這副樣,不由說道:“你起來吧!沙裡飛交給你了,你要好生給我照料,不得有誤。”
“多謝大將軍,多謝大將軍……”
“換另外一匹馬給大將軍。”何必清馬上說道。不知道爲什麼,他叫這聲的時候,語氣當中顯得格外的奇怪,似乎是很開心的樣。
何必修此刻心事重重,也聽不出何必清這話裡的輕鬆。
不一會兒,來人給何必清牽來了一匹備用的戰馬。
“出發!”何必修拉起繮繩,就躍身上了馬,然後說道。整個大家拔營出發了。
中午時分,大軍正在河邊休息,而這個時候從身後一騎鐵騎奔馳過來。馬蹄聲十分的急促,等馬靠近的時候,從馬上落下來了一個人。而那匹馬也倒在了地上,從這個情況來看,衆人就知道,這匹馬跑得有多累了。
何必修看到落到地上爬起來的人,不由愣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說道:“王遠!”
衆人看到來人竟然是王遠之後,一個個的臉色都變了。這個王遠這副樣過來,而且還是這樣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廣宗肯定是發生大事了。
王遠衝了上來,雙膝馬上跪下,然後說道:“末將無能,末將無能……”
“你怎麼這副樣?”何必修驚愕地問道。如果不是因爲何必修等人太熟悉王遠的容貌了,只怕他們都認不出眼前這個人就是王遠。因爲此刻的王遠一身的血跡,衣服已經殘破不全,頭髮凌亂得不成樣,雙頰被凍得紅裡透着黑,嘴脣乾癟得不能夠再幹癟了,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沒有穿着鎧甲……
“廣宗……”王遠說道這裡眼淚不由地往下落,然後右手打在了雪地上。
“廣宗怎麼了?”何必修急切地問道。
“廣宗失守了。”王遠說道,“胡孝將軍被殺,人頭就掛在廣宗城門外,是施立平……是施立平做的……”
“施立平?!”何必修聽到這個名字馬上站了起來,不由說道,“你們怎麼會讓施立平攻下廣宗的,廣宗的城牆堅固,你們又有五千人馬……”
“末將把守南門,看到西門火起,因爲西門有糧倉,末將擔心糧倉的安危,就帶人去救援,誰知道在半路就遇到了施立平,打了起來……末將不是施立平的對手,打了將軍一百回合,末將被他砍倒在馬下,而這個時候,有人將胡將軍的首級拿來過來,弟兄們看到我被擒,而胡將軍被殺……”
何必修癱坐了下來,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王遠,這怎麼可能?西門的城防最爲嚴實。”沒有離開廣宗之前,西門的城防都是張宗負責的,如今西門出來事情,張宗的心裡馬上炸開鍋了,他大聲地說道,“老就算把一半人馬帶走,也絕對不可能讓人趁機攻了城的。王遠,你胡說八道,老的人絕對不可能讓人拿下西門的!”
張宗說完就一把將王遠掀翻在地,就要揮拳揍王遠了。卻被楊平和何必清兩個人死死的拉住了。
而這個時候,何必修揉了揉眉心,然後說道:“王遠,施立平身邊是不是有一個謀士?”何必修知道這個施立平雖然很猛,可是卻不是一個喜歡耍陰謀詭計的人。身爲兇猛無比的武將,一般都不屑用什麼陰謀詭計。
聽到這話,王遠把雙手舉了起來。
這個時候,衆人才注意到王遠雙手的手掌血肉模糊,一片紅黑。等衆人看清楚了這片紅黑,突然間發現什麼不對勁,驚愕地說道:“王將軍,你的手掌的食指和拇指呢?”
“末將被施立平抓後,想要以身殉義,可是……那個人卻讓人將末將雙手的拇指和食指都割掉,並且讓末將給大將軍你帶一封信。”
而這個時候,衆人才發現在王遠的手腕出有不少的繩的勒痕,想來這個王遠是因爲少了拇指和食指無法控制繮繩,只得用繮繩繞在了手腕上,以控制馬匹了。
王遠從懷裡摸出了書信,他習慣性地享用大拇指和食指去拿,卻發現自己的拇指和食指都沒有了,只能夠用中指和無名指將信夾了出來,遞給了何必修。
拆了信封,展開信,何必修就看到了熟悉的字體,這個字不是別人寫的,正是燕王的義,小王爺李琛寫的。
“何大將軍,琛本世間小兒,雖識字不多,亦無功名在身,卻懂忠君愛國、仁義道德,雖認燕賊爲父,實乃保全性命之舉。琛雖爲施大將軍所擒,然施大將軍爲人寬厚,念琛所作乃是報名之舉,並未加害,琛感激莫名,深悔當日爲圖苟活,而認賊作父,慚愧之極。而何大將軍救沐聖恩,不思報國,反舉不義之兵,爲燕賊驅使,此實乃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舉。某盼大將軍早日悔悟,舉義兵,爲國鋤奸,若如此大將軍才能不負祖宗之厚望,不負父母之恩情……”
何必修當下罵道:“好一個無恥小兒!”
“大將軍,怎麼回事?”旁邊的幾個副將見狀人不住問道。
何必修將這封信遞給了幾個副將,副將見狀拿過信看了一番,一個個都罵起了李琛。他們當下不少人說道:“大將軍,這個李琛太不是東西了……”
“李琛,好你個李琛,原來是你做的好事。大將軍,這次廣宗失守,只怕是李琛做的!那個李琛爲了讓大將軍疏於防守,故意詐病,然後讓其屬下,趁夜打開廣宗城門,讓那施立平兵不血刃拿下了廣宗……”
何必修咬牙,此刻他真的很想衝回廣宗去,拿刀砍下那個李琛的腦袋。不過,他轉念一想,就算這個算計是李琛設計的,這也說不通。李琛這個人既然爲了保命可以認賊作父,也可以爲了活命而寫這封信,只是他沒有道理落入了自己的手上,可以逃出昇天,卻還要拿下廣宗城。
除非……
“王遠,你告訴我,你親自見到李琛了?是李琛親自將這封書信交給你的?”何必修問道。他問完之後,又覺得自己簡直是白問,王遠根本不認識李琛。
王遠聽到這話說道:“那人並沒有說他姓甚名誰,可是卑職卻施立平叫他李琛,而且……而且底下的人都叫他侯爺……他的年紀只有十五六歲,十分的冷漠……”
“李琛?”何必修不由搖頭,他想到了這些日那個李琛想到的一些陰謀詭計的陰招攻下的城池,覺得這些招數或者真是李琛想到,可是轉念一想感覺沒有道理。
“大將軍,我們殺回去吧!”
“大將軍,失了廣宗的話,就像是有一根刺插入了我們的咽喉……”
“大將軍,末將請求大將軍帶領我們殺回去,一定要拿回廣宗……”
“大將軍,請你下令吧!帶着我們拿回廣宗。”
何必修皺眉,他很想拿回廣宗,可是他知道如今自己回到廣宗,最快也要花上一天的時間,這樣的時間足夠施立平等人做好廣宗的防禦措施了。更重要的是,自己這些人並沒有攜帶攻城的用具,怎麼可能拿得下城牆堅固的廣宗。
何必修搖了搖手說道:“我們不能回去。”
“大將軍,那我們……”
何必修站起來說道:“我們出發去邯山,在沒有弄清楚敵人是什麼人之前,就貿然進攻敵人,這是不智的選擇。”
“孫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何必修不是蠢人,楚風知道,可是楚風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放棄任何打擊你敵人的機會。因此楚風放走王遠的同時,馬上派出了探到外面四處去查探敵情,以待何必修突然間犯渾,過來攻城。
不過,三天過去了,城裡的一切恢復正常了,探依然沒有回報廣宗城外有敵人的消息。
施立平除了每日訓練士兵之外,閒的時候,還會來找楚風聊天,說是聊天其實是詢問楚風,到底什麼時候,他才能夠堂堂正正地打垮那個何必修。
楚風又將手中的棋放下,盯着這縱橫十九路的世界,在這黑白交錯的世界裡,他只有無盡的殺戮和恐怖。
“一個不經的棋落在這裡,就可以將一個局面扭轉。”楚風看着自己在一片白裡落下一個黑之後,棋局瞬間變成了逆轉,他不由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他站起身來。
又三日後,施立平看到楚風還是拿着棋落在棋盤上,他不由將手中的鞭放到了楚風的棋盤上,然後一把將楚風的棋撥開,憤怒地看着楚風。
楚風皺眉,不由擡頭看着施立平,發現施立平此刻正一臉的不高興,不由說道:“我是軍師,聖旨上說得很清楚,你一切要聽我從我的安排。”
施立平不高興地說道:“李辰,你到底搞什麼?你難道真的要死守這個廣宗城嗎?別忘了,我們的大軍還在前方和燕王對掐!我們難道不該去燒得敵人的糧草,然後做一切其他的事情嗎?”
楚風說道:“你又怎知道我沒有做其他的事情?”
施立平馬上說道:“你做了什麼事情?你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只是在這裡對着你棋局,你做了什麼事情?”
自從拿下廣宗之後,施立平真的沒有見過楚風做過什麼事情,糧草、軍馬這些事情楚風不管,而政務楚風更是不理,整日就坐在這裡對着圍棋,用左手和右手下棋。這多少讓在外面操練軍馬累得半死不火的施立平憤怒,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在等待着那個何必修的進攻,卻發現遲遲不見人,這多少讓他氣惱,此刻他說話的時候,把心裡的憤怒和氣惱都發泄到了楚風的身上,因此語氣不由重了許多。
楚風淡然地說道:“智者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你!你……如果你再不下令行動的話,就休怪我自作主張,率大軍去追擊敵人了。”施立平馬上說道。他纔不管這些許多呢,雖然這一路上他聽從楚風的安排打了不少勝仗,可是並不代表他就這樣屈服於這個人了。
“大將軍,如果此時我們追擊敵人,遇到了敵人的設伏,我們到了邯山,可是邯山的敵人比我們多,我們可是孤軍深入敵後,你覺得我們的勝算有幾成?”楚風沒高興地問道。他不想和這頭莽撞的牛多說話了。
“哼,只要他敢和我硬碰硬,就算一成,老也不怕!”
“你是不怕,可是你想過跟隨你多年的兄弟嗎?他們有父母所生,有父母所養,如今他們將自己的性命交託到你的手上,你就這樣對待他們對你的信任嗎?”
“那你說怎麼辦?”
“等!”
“等?!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春暖花開!”
“等到那個時候!?只怕我們前方的兄弟不知道死了多少?不行!老一刻也不能等,坐以待斃不是老的性格!”
就在這兩個人爭吵的時候,門外跑進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鐵蛋。他一進門看到這兩個又吵架了,不由縮了縮腦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楚風看着鐵蛋這副樣,不由說道:“有什麼事,直說。”
“主人,吩咐小人做的事情,小人已經全部做完了。”鐵蛋畢恭畢敬地說道。
楚風聽了之後,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不錯,能夠在這六日之內做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鐵蛋聽了之後連忙說道:“主人吩咐的事情,鐵蛋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完成。”
施立平想要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就在他開口要問的時候,外面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了一個探。
“啓稟大將軍,侯爺,在距離我們廣宗城外三十里,發現了一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