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問道:“怎麼不樂觀?”朱秀說這話的時候是帶着憤怒的。
他記得自己離開這裡的時候,父親還好好的,可是才三天過去,父親就病得如此厲害,還差點要死了,這怎麼讓他不生氣,不害怕,不擔心?
“大人從昨天晚上就開始便血,今天早上就暈了過去,如果不是大夫搶救的及時,大人可能就活不過來了。”管家低聲說道。
聽到這話,朱秀的臉色不由暗了下來,他說道:“我爹昨天晚上就便血,你們怎麼不叫大夫瞧一下,非得等到我爹暈過去了,才記得叫大夫來搶救?”
管家一聽朱秀的話,臉色馬上不好看了,他連忙說道:“少爺,你不要誤會啊,昨天晚上小人就叫大夫給老爺看了。大夫說,那是大人胃有問題,還開了藥給老爺吃,可是誰知道吃了藥之後,老爺的病還未轉好,反而是更加嚴重了。”
“你昨天是叫什麼大夫給我爹看病的?怎麼會吃了藥還未轉好,反而更加嚴重呢?”朱秀聽到這話,心情更加不好了,他馬上說道。
管家說道:“少爺,這個大夫就是少爺你的好朋友張好之。他給大人看的病,開的藥。”
“好之看的病,開的藥?如此說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朱秀馬上說道,他思考了一會兒說道,“罷了,我去看看我爹再說。”
“少爺,你如今這個樣子進去,老爺見到你這身……他肯定要生氣了。”管家忍不住說道。
朱秀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破又髒,若是讓自己的老爹看到了,又以爲自己和別人去打架了,肯定會又讓老爹生氣的。他明白過來了,不由說道:“我明白了,我這就會房間去換一下衣服。”
當朱秀換好衣服之後,出現在了朱弘的面前。
“秀兒,你回來了?”朱弘看到朱秀之後,一臉的歡喜說道。他不由伸手過來,就要抓兒子的手。
朱秀見狀連忙走了過去,很自然地抓住了父親的手,在牀邊跪了下來,一臉哀傷地說道:“爹我回來了。”
“傻孩子,哭什麼哭?你爹我活得好好的,你有什麼好哭的?”朱弘看到朱秀在哭,忍不住罵道。他說着伸手給孩子擦眼淚,摸着孩子的頭,很是感慨地說道:“別哭了,你這一哭,我的心裡就難受。”
朱秀點了點頭。
朱弘揮了揮手,示意管家和衆下人們可以退下去了。管家當下就吩咐下人退了下去。出門的時候,還順便把門關上了。
朱弘見衆人都退下去了之後,不由從牀上爬了起來。
朱秀見狀,嚇得趕緊抓住父親的肩膀說道:“爹,你這是做什麼?”
“傻孩子,你爹我沒病。”朱弘當下看向朱秀笑着說道。他說着就站起身來了,他站起身來第一件事情,就是伸展了一下腰身,然後從旁邊拿過一杯水來喝,繼續伸展一下他的老胳膊老腿。
朱弘這話讓朱秀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爹,你沒病,那管家說你……”他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不過看到父親能夠下牀活動,而且還能夠那麼輕鬆自如地做事情,真的不像是有病的。
“爹,到底是怎麼回事?”朱秀忍不住問道。
朱弘到旁邊坐了下來,然後喝了一口茶,有些得意地說道:“這是因爲有人要害你爹,所以你爹我就將計就計了。”
朱秀馬上想到要害自己父親的人是誰了,他說道:“是陳乾對不對?”
“兒子你說對了。就是陳乾。”朱弘點了點頭說道。
聽到這話,朱秀勃然大怒,他當選就想要去找陳乾的麻煩,卻被朱弘拉住了他。朱弘說道:“秀兒,你就不能夠長得腦子嗎?做什麼事情,還是那麼衝動,你再這樣衝動下去,爲父怎麼敢將這徐州交到你的手裡?”
朱秀聽到父親這麼罵他,他頓時不敢說話了,只得無奈地坐在了凳子上,然後說道:“爹,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弘說道:“哎,沒想到陳乾竟然串通了南平,想要謀奪我徐州。這個陳乾想要用藥來藥死你爹我,然後嫁禍給南唐。”
“秀兒,我問你,那個張好之是你的什麼朋友?你是哪裡認識這樣的人的?”朱弘看向朱秀問道。
朱秀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是他害了父親?”
朱弘搖了搖手說道:“害爲父的人不是他,是他救了爲父。”
“可是管家說,爹你是吃了他的藥才暈倒的?”朱秀忍不住說道,“難道這裡還有什麼隱情嗎?”
朱弘說道:“有人在爲父的飯食裡偷偷下藥,想要害死爲父。這件事情,剛好被你的那位姓張的朋友遇到了,他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爲父,當時爲父不相信,他就問了爲父許多事情……”
於是朱弘就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朱秀。
那日清晨,朱弘吃過早飯,就自己在花園路散步,剛好路過了東苑,聽到裡面有人在奏琴,琴聲清悅動人,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這個時候,他纔想起兒子說過有一個朋友在這東苑裡住。
想起兒子交了許多朋友都是一些沒頭沒腦的武夫,這次竟然交了這麼擅於使琴的朋友,這使得朱弘很想進去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當下他就吩咐身邊的人不用跟進去了,他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進了院子裡,他就見到了一個年輕人在使琴。
這個年輕人的年紀不大,只有二十出頭,容貌非常的俊秀。有着十根如同蔥尖一般白的細指。
彈琴彈到一半,他便停了下來,然後從內屋走了出來,抱拳說道:“晚生,張好之見過刺史大人。”
“你就是我秀兒的朋友?”朱弘問道。
張好之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晚生。”
“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又如何知道我就是刺史大人?莫非你見過我?”朱弘很是好奇地看向張好之問道。可是他明明覺得張好之這個人面容十分的陌生,不是自己見過的人,莫非是秀兒告訴他關於我的容貌的?
張好之笑着說道:“大人,學生方纔在操一支古曲,這古曲曲調本來是清脆悅耳的,就如同山間的溪流一般。卻不知道爲何這琴聲突然間起高亢的聲音。學生記得師父曾經說過,清水突起高亢之音,必有英雄窺聽。仔細想來,在這刺史府裡,能夠成爲英雄的人,也只有大人你一人了。”
朱弘是一州的刺史,身邊拍馬屁的人不少,可是能夠將這馬屁拍得那麼得體,那麼不露痕跡的,聽着那麼讓人舒服,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張好之,真是一個讓人喜歡的聰明人啊。
“好之,你這個馬屁拍得真是讓老夫我很是舒坦啊!”朱弘忍不住哈哈大笑地說道。
張好之當下伸手就請朱弘到屋裡坐。
朱弘坐好了之後,張好之不由爲朱弘親自奉上了茶水,然後說道:“大人,請用茶,這茶是學生從荊州帶來的。”
“好之是荊州人士?”聽到這話朱弘忍不住問道。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張好之有着很重的荊州口音,不過這口音裡又夾着北方的口音,一時間還真的讓人難以判斷,這個張好之到底是哪裡人?
“大人,實不相瞞,我是淮南杏林館的醫官。祖籍荊州襄陽,不過從小就跟隨父母到了冀州居住,後來冀州亂了之後,就逃回了荊襄,剛好太子殿下招募醫官建杏林館,我就去英招了。”張好之很是坦然地對朱弘說道。
聽到這話,朱弘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什麼,不由說道:“你是故意接近我兒子,然後和我兒子成爲好友,爲的就是混進府裡,找機會接近我,今天這琴是因爲你懂得我熟悉音律,才故意彈出來引誘我進來的,是不是?”
張好之也不想瞞,他說道:“是的。大人果然是聰明人。晚生做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大人!大人,請稍後,晚上有兩位朋友要介紹給大人你認識。”
張好之說完,就站起身來,他撩開了內屋的簾子,從內屋走出來了兩個人,一個穿着樸素的三十多歲的管家摸樣的中年人,另外一個是和張好之年紀差不多、容貌十分清秀的卻短打裝扮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像是張好之的護衛。
自古世家子出來遊歷,身邊肯定會帶着一兩個人,如一個老管家照顧生活,一個護衛保護安全,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張好之身邊有這樣的兩個人,朱弘一點也不奇怪。不過看着兩個人身上的那種氣質,仔細一看,真的不像是管家和護衛。
“在下文明。”中年人抱拳說道,他笑呵呵地說道,“我身邊的這位是蕩寇將軍林冰雲,想必刺史大人對我們二人的姓名都不陌生。”
確實不陌生,關於陸青身邊的人,朱弘都不陌生。這個文明是南唐太子陸青身邊的左右軍師的右軍師,至於這個林冰雲剿滅洪澤湖水寇這麼大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聽過,總之這兩個人都算得上是陸青身邊的左膀右臂了。
朱弘當下連忙站起身來說道:“朱弘見過文軍師,見過林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