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對不對?”
男一向冰冷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驚詫,不過很快地就消失了。
對他來說,無論對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對方都要死,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他要殺的人,從來沒有失手過的,自然也有例外的時候,不過那次是因爲對方太過狡猾,拿一個死囚來騙過了他的眼睛。只是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會是死囚,因爲他見過真正的陸青。
楚風看到男沒有否認,自然明白自己猜測得沒有錯。這樣的萬年冰雕一樣的男人,果然就是姬雪,那位被認爲是“萬里獨行”的殺手。他殺人不只是要有錢,還有一個理由,否則他是不會殺人的。
這是他和別的殺手不同的地方。
不過,殺手就是殺手,都是躲在黑暗當中的捕食者,只是這人要的是別人的性命。而不是食物。
“我只想知道,你殺我的理由是什麼?”楚風看向姬雪問道。
姬雪看着眼前這個身在高位的人,表情是那麼的平靜,竟然不像是在看到一個殺手那樣抱頭鼠竄或者是跪地求饒,反而是問自己爲什麼要殺他,理由是什麼?這個人竟然可以這樣的平靜,這是他當殺手那麼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姬雪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冷冷地說道:“沒有理由。”
“沒有理由?”楚風笑了起來,他說道。“恩。這也算是理由。不過,我可以問你一句嗎?對方給了你多少錢?要知道,我的性命可是值十萬兩黃金,整個淮南半年的稅收,恩,如果拿這些錢,一定可以救不少從北方逃難來的百姓的性命了。”
姬雪沒有說話。
而那位躲在麗質公主身後的“明珠公主”終於從麗質公主的身後走了出來,她憤怒地說道:“十萬兩黃金,淮南半年的稅收?哼,我們蔡家的在荊州的產業就不只是那麼多了。陸青,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我們蔡家的人都是你殺的。”
楚風終於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個女竟然是蔡家的人。他看着這女問道:“你是蔡太守的什麼人?”
“蔡暉是我爺爺,我是他孫女。我叫蔡紫紅。我們蔡家一夜之間被人殺光了,你以爲我不知道是誰做的嗎?什麼乾坤會的人做的,分明就是你做的,你嫉妒我們蔡家的財產多,眼熱我們蔡家,想要將我們蔡家的產業歸爲己有,所以纔派人將我們蔡家的人殺光的。”女憤怒地看着楚風說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聽到這話,楚風心裡明白了,看來那日無恨他們下手的時候。還是不夠乾淨,留下了這個尾巴來,不過說實在的,也不能怪無恨,畢竟蔡家那麼大,或者這個丫頭命不該絕,碰巧那日不在蔡家。
不過,這樣一來自己就可能有麻煩了。看這個丫頭膽大得竟然放開了麗質公主,只要她離開了麗質公主,什麼都好辦了。
楚風說道:“你殺我爲了蔡家報仇?”
“沒錯!”蔡紫紅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爲我爹,我爲我娘,爲我哥哥,還有我弟弟他們報仇,爲我的三叔他們。爲整個蔡家被燒死的三百多口人報仇。”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蔡姑娘。你爲什麼這樣確定蔡家的人是被我殺死的?是誰告訴你的?”
蔡紫紅聽到這話,馬上說道:“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承認嗎?”
“承認?”楚風聽到這話,不要笑着搖了搖頭,他說道:“我承認什麼?蔡家的人是我殺死的,你已經一口咬定了。我想就算我告訴你,蔡家的人的死雖然和我有關,可是卻不是我殺死他們的。”
蔡紫紅馬上說道:“不是你還會是誰?難道你要說是乾坤會的人殺死他們的嗎?”
楚風問道:“倘若是我殺了蔡家的人,你爺爺,我們爲什麼要放過他?他在襄陽這一代,可是有名的賢臣?我們不擔心他有朝一日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後告訴別人嗎?而且在整個荊州,多少百姓敬重你爺爺?”
蔡紫紅說道:“正是因爲我爺爺是賢臣,你們擔心殺了我爺爺,荊州的百姓對你們南唐失望,所以你們纔沒有殺我爺爺的!”
楚風搖了搖頭,然後問道:“如果我們真的是爲了蔡家的財產而殺人的話,你想想,你爺爺沒有死,他也算是蔡家的前任的家主,那麼蔡家的財產哪裡還會落到我們的手裡?你想過沒有?”
蔡紫紅聽到這話,呆了一下。她腦開始有些成爲漿糊了。
而那位冷若冰霜的男,一直不說話,只是看住楚風,他想要從楚風的眼裡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蔡紫紅咬咬牙說道:“你們可以逼迫我爺爺將蔡家的財產交出來。這就是爲什麼,我爺爺到最後會辭官歸田,不問世事。最後鬱鬱而終。”
聽到“鬱鬱而終”四個字,楚風呆了一下,他問道:“你爺爺死了?”
“是的。”蔡紫紅說道,“我爺爺死了,你高興了?是不是,現在連最後一個證人都死了,你就可以死無對證了。”
楚風聽到這話,黯然傷感了,他沒有忘記那日蔡暉離開襄陽的時候那種表情,那種頹廢,那種悲哀和傷感。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怪不得你會來行刺我,原來你爺爺已經去世了。倘若你爺爺這個明白人還在的話,你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蔡紫紅聽到楚風這話,馬上說道:“你什麼意思?”
楚風搖了搖頭,然後很是失望地說道:“不必多言了,你要殺就殺吧!我想你爺爺死了。我唯一證明我清白的人也死了。我再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的。你要殺就殺吧!”
蔡紫紅看到楚風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她當下說道:“不行,你必須要給我說清楚,到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而一向冷若冰霜的姬雪說道:“他是說你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對方正是知道你爺爺去世了,沒有人對你說出當年的事實,所以才蠱惑你來當這殺手殺人的。你被人利用了,當了別人的替死鬼。”
蔡紫紅聽到這話,呆了一笑,突然間她又猙獰地笑了,她說道:“你最喜歡用計謀騙人了。你覺得我會上你的當嗎?”
蔡紫紅說着就手持利刃朝着楚風的胸口刺了過去。
她原以爲楚風會閃開的,可是卻沒想到楚風還是坐定在哪裡,閃也不閃。
不閃更好,自己刺得更深。更準,更加快。
“當”,就在蔡紫紅因爲自己的匕首要刺入楚風的胸口的一瞬間,驚變出現了。那位冷若冰霜的姬雪竟然用手中的那把寒月刀擋住了蔡紫紅的匕首。
“你幹什麼?”蔡紫紅擡頭看向姬雪問道,“你別忘記了,你和我一樣也是來殺他的。你難道還想救他不成?”
姬雪說道:“我以爲他是害得義父鬱鬱而終的兇手,我纔來的。可是我想,我錯了。那個兇手不是他。因此,你不能殺他。”
楚風爲什麼沒有躲開蔡紫紅的匕首,很簡單。他的身上穿着金縷衣,這刀槍不入的金縷衣怎麼會怕這蔡紫紅手中的那把不入流的匕首呢?
他本來還打算在蔡紫紅刀刺入自己的一剎那,給她好好上上教育課的,不過沒想到竟然被姬雪給搶先了一步。
蔡紫紅咬牙切齒地看着姬雪說道:“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兇手?”
姬雪說道:“人的眼睛不會說話的。他不是兇手,我看得出來。”
當眼前聽到自家義父去世的消息的時候,臉上所流露出來的不是歡喜也不是鬆了一口氣,而是一種悲傷,一種真正的悲傷。
這種悲傷的表情,是裝不出來的。姬雪知道,所以他當下就判斷出來了。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兇手。
蔡紫紅憤怒地說道:“他不是兇手,那誰是兇手?”
姬雪說道:“讓你來這裡行刺,告訴你這個計劃的人,他也許纔是真正的兇手。”
“不可能!”蔡紫紅說道,“大師不會騙我的。大師是我爺爺的朋友。忘年之交,他怎麼可能會騙我?!”
楚風問道:“蔡姑娘。你嘴裡所言的哪位大師,你爺爺的忘年之交,你爺爺的朋友,他如果真的把你爺爺當成是知己好友,他捨得讓你來這裡送死嗎?我想,你今時今日成爲一個宮女,在明珠公主身邊,那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更不可能是你一個人就可以做到的。應該他幫了你不少的忙吧!”
蔡紫紅馬上憤恨地回頭盯了楚風一眼,說道:“那是我以死相要挾,他才幫我的。他是不肯讓我來送死的。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了。”
姬雪看了一眼楚風,然後說道:“陸青,你當年真的沒有殺過我義父的全家嗎?”
楚風說道:“我絕對沒有因爲蔡家的家業衆多,想要圖謀蔡家的家產,而殺蔡太守全家。蔡太守是一個好官,我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你騙人!”蔡紫紅憤怒地說道,“我爺爺的朋友不可能騙我的。”
蔡紫紅說着就要對楚風使用匕首。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楚風的嘴角出現了詭異的笑容。這笑容使得蔡紫紅愣了一下,接下來,蔡紫紅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她的身體軟軟的……
就連姬雪也發現站立不穩了,他想要用力,卻發現整個人根本提不上力氣。此刻他不得不和蔡紫紅一樣癱倒在了地上。
很顯然,姬雪發現自己應該是中毒了,他想要掙扎地站起來,可是卻怎麼也站不起來。他擡頭看向了那個還繼續坐在榻上喝茶的楚風,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呵呵,沒有用的,中了我的毒。”楚風看向這兩個人說道。
“毒?”姬雪吃驚地看向楚風,然後問道:“你什麼時候下的毒?”
“在她讓我將門關上的時候,我就下了毒,不過,這種毒需要時間,所以我才和你們廢話的。”楚風看向姬雪說道,“你是閻王殿的人,應該知道鬼婆婆的。呵呵,天下間,鬼婆婆的毒可以殺人無形當中,而我……比她還要厲害。她就是死在我的手上的。這一點,你應該不清楚。”
姬雪終於明白了,這鬼婆婆爲什麼那麼多年不見蹤影,並不是躲起來去煉製什麼不可告人的毒藥,而是她已經被眼前這個人殺了。
只是他明白得太遲了。
姬雪憤怒地罵道:“可惡!”
蔡紫紅咬牙切齒地說道:“陸青,你這個卑鄙小人,你這個卑鄙小人……”
“說到卑鄙,這世間還有比你們蔡家的人更加卑鄙的嗎?”楚風冷冷地看向蔡紫紅說道,“果然是蔡家的人,手段都是一樣呢!”
蔡紫紅呆了一下,然後說道:“爲什麼說我們蔡家卑鄙?”
楚風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然後走到了蔡紫紅的身邊,從地上,將那把帶有劇毒的匕首撿了起來,然後聞了一下,說道:“真是好厲害的毒,見血封喉。你既然打算用它來殺我,我也就用它來殺你。”
“啊!”伴隨着一聲痛叫,蔡紫紅的手臂被割了一道口,鮮血瞬間冒了出來,不過很快的,那鮮血就由鮮紅色變成了於黑色。
楚風用手一撕,將蔡紫紅臉上的那張人皮面具給扯了下來,蔡紫紅露出了本來的真面目。
她果然是宮女繯英。
“你真是一個卑鄙……”她的話沒有說完,整個人就癱倒在了地上,從她的嘴角流出了淤血,她的臉色瞬間也變成了紅黑色,很顯然她已經中毒身亡了。
楚風看着蔡紫紅死去的那種慘狀,不由搖了搖頭,然後嘆氣說道:“沒想到,蔡暉當了一輩的賢臣,最後連唯一的孫女也要這樣死去。”
姬雪冷笑地說道:“你少在這裡貓哭耗假慈悲了。我義父的家人果然是你殺的,對不對?你方纔的表情和眼神都騙了我,好厲害的心機!陸青,看來,你果然是一個厲害的人!我姬雪栽在你的手裡,自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