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回到東宮,宮人就稟報說:“太子殿下,按照你的吩咐,小人在宮門外等候那名叫做劉曉月的女子,那名女子如今已經來了,小人已經將她安置在梅子院中。”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好好招呼她。孤王等一下就去。”
宮人聽這話不由躬身告退了。
楚風和宮人說的話一聲不落地被麗質公主聽去了,她邁着蓮步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過來,柔聲說道:“夫君,來的可是玉平姐姐?”
楚風早就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告訴麗質公主,麗質公主知道楚風在她之前,在夏國娶過一名正室的妻子,而且還是夏國的八公主。雖然那位公主如今和楚風算是分開了,可是她比麗質公主先入門,麗質公主自然會將她稱爲姐姐。
楚風對麗質公主說道:“是她。”
麗質公主說道:“她既然來看夫君,夫君應當馬上去看她,妾身這邊沒關係的。妾身剛和和明珠妹妹約好,飯後到花園裡去看花的。”
楚風也明白麗質公主這話的意思,他低聲對麗質公主說道:“你不吃醋麼?”
麗質公主捂嘴笑着說道:“你以後的女人更多,妾身若是每一個都吃醋的話,豈不是都成醋罈子了?”
楚風忍不住伸手颳了一下麗質公主的鼻子,愛暱地說道:“麗兒,你放心好了,我和她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她來這裡找我,是爲了別的事情。既然你讓我現在就去找她,那我現在去找她好了。找她之後,我再回來找你。”
楚風湊到麗質公主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麼,頓時將麗質公主的臉臊得一片通紅,麗質公主低聲說道:“沒正經的壞人……”
楚風微微一笑,然後吩咐左右好生照顧好麗質公主。就去梅子院了。
看到楚風離去的身影,麗質公主的臉始終都是帶着微笑的。在梅香和梅芳兩姐妹的攙扶之下,麗質公主回到了自己的宮裡。
“娘娘。你真的不吃醋嗎?”梅香忍不住說道,“那個玉平公主,可是太子殿下的前妻。若是這個女人回來,那娘娘你如何自處?”
麗質公主瞪了梅香一樣,然後說道:“休要亂嚼舌頭,否則小心我讓你到浣衣局去,讓你一輩子洗衣服。”
聽到這話,梅香馬上咋了咋舌頭,不敢亂說話了。
梅芳捂嘴偷笑。她心裡明白,自家的公主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公主了,而是一個精明過人的女人了。
對待男人,就是要寬仁和放任。尤其是宮裡的女人,萬不可是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那種,這種女人是綁不住男人的心的。只有讓男人覺得你寬容,你善良、溫柔、美麗、識大體,這纔是最重要的。
話分兩頭。
此刻在梅子院中。涼亭內,劉曉月正靠在欄杆上坐着,仰頭望着天空那一輪不完整的月亮。心事萬千。
她本來已經下定了決心,今生今世不再和這個人糾纏不清了,可是如今卻因爲侄兒的事情,不得不再一次到這裡來。
身邊的宮人們小心地伺候着她。就像是伺候娘娘一樣。此刻的她有一種又回到了夏國的皇宮的那種錯覺,回到了她的父皇沒有死,母妃還受到隆寵的那個時候。那個時候的宮人,就像是此刻的宮人那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自己,生怕自己一個惱怒,就將他們杖責、貶黜。她覺得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如果當初自己跟着他,聽他的話,離開夏國,到襄陽等他,那麼自己將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呢?那個太子妃的位置應該是屬於自己的吧!
可是當了太子妃之後,自己會高興嗎?
也許不會吧!在宮裡的女人,真正高興的又有幾個呢?就算能夠高興一時,也不可能高興一世的。
“罷了,自己是做不了這宮裡的女人的。”劉曉月自己對自己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鴨子嗓音的太監叫道:“太子殿下駕到。”
聽到這話,所有的宮女紛紛跪下來,一個個都低着頭了,而劉曉月也在這種氣氛當中忍不住站了起來。
那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他的樣子一如當年,只是多了幾分穩重,也多了幾分沉着,沒有了當年的那種戲謔和輕狂。
算起來,他今年該是二十二了吧?而自己也二十三了。
“你們都退下去吧!孤王這裡不用伺候!”楚風說完揮手示意宮人們都退下去。
“是!”太監宮女們當下躬身後退出去了。
楚風伸手對劉曉月說道:“曉月坐下吧!”他說着自己在桌案邊上坐了下來,與原來劉曉月所坐的位置相對。
劉曉月點了點頭,就坐了下來。
看到桌上擺放着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曾經是劉曉月喜歡吃的東西,自己知道她來,所以讓宮人們事先給準備的。可是沒想到,這些東西竟然還完好無缺地放在桌上,楚風不用皺眉頭說道:“這東西不合你胃口麼?”
劉曉月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那你爲什麼不吃?”楚風有些奇怪地問道。按理說,她應該是沒有吃過晚飯就來這裡的。這些東西特意給她準備,讓她吃,爲的不讓她餓肚子。
劉曉月說道:“你讓人給我準備的東西都是我愛吃的。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東西,真是讓我沒想到。”
楚風忍不住說道:“我們畢竟在一起的時間有一個多月,那個時候的我們是真心的喜歡對方的。你的喜好,我自然是記在心裡的。”
劉曉月聽到這話低下了頭,眼睛不由地發紅了。她的鼻子酸酸的,好一會兒,她才說道:“謝謝你記得這些。可是我卻不記得你喜歡吃什麼了,也不記得了和你的許多事情。看來,還是我的記憶不好。”
楚風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然後說道:“你餓了吧!我想你從景山到這裡來。爲了趕路,應該是沒有吃東西的。”
劉曉月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來了。她到這裡來,到東門想要進東宮找楚風,在東門剛和守宮門的士兵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馬上就有太監出來迎接自己進去。想來他應該是早就猜出來自己會來這裡的。
那麼他應該知道傑兒他們和自己在一起,更知道傑兒的痛苦不堪了,還知道自己會於心不忍來求他。
他什麼都知道。
想到這裡,劉曉月忍不住問道:“你早就知道我來這裡?還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對不對?”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爲了你的侄兒。”
劉曉月說道:“他不過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就算是做錯了什麼事情,還請你放過他。我代他向你賠禮道歉了。”
楚風說道:“若是他針對的是我一個人的話,我會原諒他的。畢竟我這個人還是很大方的,可是他針對的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整個唐國。曉月。如今夏國已經破滅了,我想問你一句話,你覺得,就憑如今你們的力量,你們能夠重建夏國麼?”
“我父皇是一位有道明君。你看看如今在大唐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樂業,其樂融融的,你真的原因再將這份美好打破麼?”
劉曉月低頭不語。
楚風嘆了一口氣,然後對劉曉月說道:“曉月,你應該比我清楚。自然的道理是不可以逆轉的。”
“一棵從根部腐朽了的大樹,任憑它的年歲再老,任憑它曾經多麼的枝繁葉茂,可是從根部腐朽了的東西,最終還是會枯萎的。不可能再煥發新的生機。與其花費許多力氣去救治這棵本來就沒有救的大樹,還不如舉起斧頭砍掉這棵大樹,再種上一棵茁壯挺拔的幼苗呢!”
“腐朽的事物都會被新生的事物所取代,腐朽的生命也會被新的生命取代,這是自然的道理。”
“夏國的破滅,不在外敵,而是在內敵。”
劉曉月擡頭看向楚風說道:“你的道理我懂。可是傑兒不懂。他不過是一個孩子,你就不能夠給他一次機會麼?”
楚風看向劉曉月問道:“世間最貴的藥就是後悔藥,就算有價也無市。錯就是錯了,由不得人後悔。”
劉曉月呆了一下,她自然明白楚風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站起身來,就給楚風跪了下來。她說道:“那我求你呢?”
楚風站起來,伸手要將劉曉月扶了起來,可是劉曉月卻不肯起身。楚風很是無奈地說道:“曉月,你起身再說。”
“你如果不答應救他,我是不會起身的。”劉曉月說道。
楚風嘆了一口氣說道:“他的事不是我做的。我只是破了他的法,他是被反噬的。就算我救了他……他以後也不過是一個廢人,你覺得他那種心高氣傲的人,會忍受得了自己變成廢人嗎?”
“與其救了他,讓他痛苦一輩子,當一輩子的廢人,不如就讓他這樣死去,起碼他還有尊嚴的。”
聽到這話,劉曉月呆了一下。
楚風也順勢將她扶了起來,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
要變成廢人麼?這是何等的殘酷。以傑兒那種爭強好勝的性子,定然是寧死也不肯做廢人的。
劉曉月突然間問道:“雲清,廢人是什麼意思?”
楚風說道:“疲軟無力,就是心臟不好,只要做過激烈的運動都會有喪命的威脅,這樣的人不僅使不了輕功,更別說行房事,傳承香火了。”
聽到這話,劉曉月愕然,她驚恐地站起來說道:“什麼,竟然兩這些事情都做不了嗎?若是如此,我們劉氏豈不是要滅亡了?”
楚風心裡暗想:“就是要你劉氏滅亡。”當然,他嘴裡卻說道:“曉月,你說說,這樣子的話,我救他是不是讓他覺得自己更加沒有用呢?”
劉曉月苦笑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望向楚風說道:“雲清,你真的好毒。”
楚風說道:“我說過了,這不是我做的,是他自找的。若是他不對皇后娘娘使出那麼卑鄙的手段,怎麼會因爲這樣而被我破了他的法,而使得他成這副樣子呢?”
“曉月,這不能夠怪我。”楚風很鎮定地看着曉月的眼睛說道。
劉曉月此刻真的不知道作何感想,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的手段十分的狠毒,對待敵人的手段都是狠毒的,而且是那種一出招就會將敵人至於死地、不讓敵人有絲毫還手機會的人。
若是他給敵人還手的機會,那麼就是他已經在前面設下了更大的陷阱等着敵人跳下去,他是那種喜歡將敵人玩弄於鼓掌當中,就像是貓抓了老鼠之後不會馬上吃掉,而是會將老鼠玩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纔會將老鼠給吃掉的。
此刻同樣在月下。
李泉和秦躍兩個人坐在茅屋前、篝火邊上吃着烤肉。太子劉傑因爲心臟的激烈的疼痛已經暈死過去了。
“你說八公主能夠成功嗎?”秦躍看向李泉問道。
李泉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成功機會不大。就算成功了,也是在那人的算計之內的。”
秦躍不解地看向李泉問道:“怎麼這樣說?”
秦躍畢竟沒有和楚風下過圍棋,他沒有見識過楚風圍棋裡的那種恐怖的手段,所以纔有這樣的詢問。可是李泉卻不一樣。李泉雖然沒有和楚風下過圍棋,可是他見過楚風下圍棋,他在觀看楚風當着衆大臣的面對西陵的那位大將軍李晟的那一局,就感覺到了脊樑骨一陣發冷。
李泉喝了一口酒,擡頭四十五度角地望着天空的星星說道:“文侯林青說過,一個人的眼神可以騙人,表情可以騙人,可是他的圍棋不能夠騙人。”
“在那個人的圍棋的世界裡,他對他的敵人從來不會手軟,他的圍棋世界裡都是陰謀、陷阱、殘忍和殺戮。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地放過太子殿下呢?”
聽到這話,秦躍倒吸了一口冷氣,不解地問道:“那你爲何還要讓八公主去求他?”明知道那個人不可能輕易放過太子,你還讓人去求他,這裡面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吧?莫非這個李泉也想投靠唐國,故意這樣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