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馬上說道:“自然不會。”
邢愷笑着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對了。”
南山還是不明白地說道:“可是他現在走了,而且是不告而別,你說這是爲什麼?”
“也許他心中雖然對太子殿下佩服有加,可是心裡卻有着非走不可的理由。”邢愷看向南山說道。
南山問道:“什麼理由?”
邢愷雙手一攤,笑着說道:“我怎麼知道是什麼理由?”
南山馬上說道:“你還笑?你替我想想,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他不辭而別?”他說着,忍不住在邢愷面前走了走去,邊走邊說:“到底是什麼理由,到底是什麼理由?”
邢愷看到南山一副抓狂的樣子,忍不住笑着說道:“怎麼?一向沉着穩定的南山,此刻竟然變成了這幅樣子,這完全不符合南山你的性子。”
南山聽到邢愷這話,猛地看向邢愷,發現邢愷還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不由愣了一下,突然間他生氣地說道:“有些事情旁觀者清,你明明已經有了猜測,爲何還不說出來?”他說着就到了邢愷的旁邊坐了下來,虎視眈眈地盯着邢愷看。
邢愷說道:“關山姓關,是不是?”
南山馬上說道:“這自然。”這不是廢話嗎?南山說着忍不住對邢愷翻白眼。
邢愷馬上回給南山一個白眼,然後說道:“合肥郡守關敬,南山兄應該聽說過吧?”邢愷看到南山愣了一下,不由笑着繼續說道“倘若這個關山,就是關敬的兒子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南山聽到邢愷說關敬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已經愣住了。因爲這個名字太熟悉了,他們三人還爲這個關敬的忠義不屈,寧死不投敵發生過激烈的爭論。
一方面南山敬佩關敬的忠義不屈,另外一方面,南山也爲關敬的死感覺到非常的不值得。在他看來,一個腐朽的朝廷,不值得忠臣和能人爲它殉葬。
南山說道:“你是說,這個關山是關敬的兒子,他因爲父親的死,對我們南唐抱有怨恨?是不是?”
邢愷聽到南山的那一聲“我們南唐”,他感慨不已地說道:“也許他並不認爲他是南唐的子民,他如今還將自己當成是夏國的子民。內心裡,骨子裡……”
南山說道:“夏國洛陽亂了……你應該聽說了,你覺得夏國還存在嗎?”
邢愷聽到這話,不由沉默了,好一會兒,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可是骨子裡的東西不是因爲某些東西不存在了,它就會消失。”
邢愷看向南山說道:“南山兄,你當日和我們爭論的時候,說關敬死了可惜,我如今很贊同你這一句話。”
南山聽到這話,不由苦笑了。
邢愷說道:“寫信,將這些猜測都告訴太子殿下,我想太子殿下不會怪罪你的。”
南山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寫了一封信把關山失蹤和對關山身份的猜測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楚風。
此刻楚風已經人在壽春,他接到信的時候,本來因爲忙了一宿,整個人顯得精神不振,如今又接到這樣一封信,他馬上將和他同樣累得筋疲力盡的壽春郡守史翎留了下來。這個史翎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不過因爲是未戰就降的孟軻,被孟軻看不起,很受排斥,和孟軻合不來,楚風來了之後,力排衆議,仍然將留任壽春郡守。
史翎對楚風的知遇之恩,十分的感激,做事情更是盡職盡責,並且和衆人一樣改口叫楚風爲主公。
“史翎,你可聽過關敬這個人?”楚風看向史翎問道。
史翎不知道爲何楚風會將自己留下來,如今聽到楚風提到這個名字,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卑職認識他。他曾經是合肥郡守。”
楚風不由說道:“關敬爲人如何?”
史翎說道:“忠義無雙。曾經卑職也想學他一樣,可是卑職卻沒有他這般勇氣,因爲卑職放不下太多東西,所以才苟且偷安地活着。”
楚風聽到這話,不由搖了搖頭說道:“史翎,你說錯了。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氣。死者是不需要對活着負責的,可是活着的人卻要爲所有活着的人和所有死去的人負責。這樣的勇氣,纔是我們所需要的。”
史翎聽到這話,一時間淚流不已,他喉嚨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這麼多天了,他雖然對楚風是敬佩有佳,甚至對楚風畢恭畢敬,那都是因爲他知道楚風知道他的才華,他對楚風的感情是君臣之間感情。
可是此刻他覺得楚風是這世間最瞭解他的人。沒想到,最瞭解他的人竟然是陸青。竟然是一個只有十七歲的孩子。
楚風看到史翎落淚,不由說道:“不要哭了,天下人都不懂你,我卻懂你。史翎,我願意當你的知己。也希望你不要將我當成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史翎擦乾了眼淚,跪了下來說道:“主公,多謝主公!史翎有生之年,任憑主公驅使,絕不有負主公。”
楚風將史翎扶起來,然後說道:“你起來,不要跪着。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就和徐蘇他們一樣,稱呼我爲雲清吧!”
“多謝主公!”史翎感激不已地說道。
“史翎,我也叫你的表字吧!”楚風笑着說道,“子魚(史翎的字),想必你和那個關敬十分熟悉。”
史翎點了點頭,然後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關於關敬的事情告訴楚風。
合肥郡守關敬,說起這個人,不免使人噓唏。關敬本是兵部尚書,在五年前因爲捲進了朝堂當中的立儲風波,受到了牽連,被貶黜到合肥爲郡守。他在合肥作爲郡守,絲毫沒有自暴自棄,而是一如既往地,兢兢業業,絲毫不敢怠慢。
合肥郡也在他的治理之下變得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一片欣欣向榮,倘若不是前兩年的乾旱和蝗災,那麼合肥定然不會蕭條的。
連續兩年的乾旱和蝗災,朝廷沒有減免半點稅收,反而還要增加糧稅,並且在年初的時候,還要大肆徵糧,使得百姓雪上加霜,關敬也因此上書朝廷,指出了合肥等地的難處,可是卻被蕭北風壓住了。
而就在關敬爲百姓無糧交稅而煩惱的時候,就在關敬等待着被免職的時候,南唐突然間發動了對夏國的進攻。
因爲事發突然,也因爲當時夏國的軍隊在北面對燕王用兵,這使得夏國的軍隊無法顧及到豫州一代,也因爲豫州一帶連年的災荒,百姓流離失所,唐國的軍隊一路勢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合肥。
當時朝廷只是派遣了羅舍抵擋唐國的軍隊的進攻。
羅舍的軍隊到合肥之後,和當時進攻合肥的唐軍的大將軍孟軻,兩個人大的難捨難分,各有勝負,相互間不佔半點便宜。
孟軻見羅舍將合肥城守得固如鐵桶,他知道硬拼硬,定然不會能夠得到成功的。他就想出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掘開巢湖引長江的水,水淹合肥。
而這個時候,羅舍又接到了朝廷的聖旨,不得不率軍回洛陽。
孟軻的軍隊兇猛,又要掘巢湖淹合肥,而羅舍的軍隊又離開了,就算關敬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抵抗,爲了百姓,也爲了合肥的蒼生,關敬在孟軻給出的期限的最後一天,還是將合肥的大門打開了,並且還在合肥失陷的時候,在城頭自刎了。
孟軻進城的時候,因爲敬重關敬,並沒有爲難合肥的百姓,也沒有爲難合肥的文臣武將,更讓人四處去找尋關敬的家人,要厚待關敬一家,可是卻發現關敬僅有一個病重的兒子不知所終了。
楚風聽完史翎對關敬的介紹,不由問道:“關敬那個病重的兒子是不是叫關山?”
史翎驚訝地問道:“主公,你認識他?”
楚風點了點頭說道:“我認識一個叫關山的人,卻不知道他是不是關敬的兒子。關敬的兒子關山是何等摸樣的?”
史翎聽完這話,不由搖了搖頭說道:“關敬這個兒子長年有病,何人來往甚少,除了幾個熟悉關敬的人,沒有人見過這位關山。卑職也未曾見過這個關山。只是聽人說,他年紀大概在三旬有餘,人十分的消瘦……”
楚風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也許在關山這裡得不到他要的答案,看來得換一個方向來證明了。他問道:“關敬身邊是不是有一個跟隨他多年的女僕,叫八孃的?”
史翎聽到八娘這個名字,感覺很熟悉,他思考了一會兒,腦子裡閃過了一個人影,不由說道:“有,如今算來,那個女僕應該有六旬出頭了。頭髮全白,人卻很精神,人消瘦,是一個穩重的老婦人。”
楚風聽到這些不由肯定了,那個關山應該就是關敬的兒子了。他說道:“關敬死了,你覺得他的兒子關山,會不會因爲父親的死而遷怒我們唐國?”
史翎搖了搖頭說道:“主公,這個卑職無法給主公答案,因爲卑職和那個關山不熟悉。”
楚風聽到史翎這話,不由拍着頭說道:“看來這幾日我也累糊塗了。怎麼忘記了你和那個關山不甚熟悉。史翎,你回去休息吧!”
“主公,關敬有一個結義大哥叫孫書傲的,他如今在東郡爲郡守。如果關山還活着,如果他想報仇,我想他肯定會去東郡的。”